“好,言歸正傳。”
李鏢頭點了點下巴,卻沒直接回吳青的問題,
“昨天同芝武館和西平武館都叫一個細(xì)瘦青年踢了館。他們都是參加過李府喜宴的?!?p> 接著食指點了點地面,
“接著水東茶館這也有一個細(xì)瘦的青年鬧事。上午九守劍被搶,又有一個細(xì)瘦青年參與。沒人是傻子?!?p> 李鏢頭看著細(xì)瘦的吳青,
“你不承認(rèn),可沒人猜不出。中午李御史府上府和水工幫就遣人來問我,問我記不記得你模樣,知不知你姓名,我講……我不知。”
李鏢頭一頓,擲地有聲,
“昨天攛掇水工幫人對你動手,我欠你一次,今天我替你隱瞞姓名,如今兩清了?,F(xiàn)在你問我,知不知南余三英另外兩人,我也一樣,不知。江湖道義你不信,我信?!?p> 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可既然不想說,早直言不就行了,廢這么多話。
吳青豁然站起,
“白費我時間???”
李鏢頭絡(luò)腮胡顫動,眺向茶館大門,
“這家茶館向水工幫交市利的,我說不知你相貌,但有人知的啊,掌柜出門好一會了,你再不走,水工幫就該來人了,這回肯定不止三人。你功夫這么俊,不知道能抗幾個打鑼的?”
“不急。”
吳青卻撇下了李鏢頭,直奔往臺上的說書先生去。
李鏢頭確實蠻啰嗦,但話沒說錯,現(xiàn)在他們倆兩清了,再想從李鏢頭嘴里撬出話來,恐怕還要多費時間。水工幫的人又馬上就就來,時間緊迫,吳青只好將主意打到了說書先生身上。
這茶館的說書先生也講到過南余三英。
先前說書先生就時不時地瞟一眼吳青,這回見吳青朝他來了,書也說得磕磕巴巴,待吳青到他跟前,干脆停了。
臺下有一混不吝的聽客剛想叫囂出聲,他身旁常來茶館的朋友連忙捂住他嘴,
“剛和他過招的是個鏢頭,水工幫的他也敢打,三個,一個照面全趴下。”
于是連其他蠢蠢欲動的聽客一起偃旗息鼓。
吳青走到說書先生跟前,
“先生,借一步說話?”
“好?!?p> 說書先生跟著吳青走到被一圍屏隔出的墻角,圍屏后擺著一方桌,一竹椅,是說書先生平日歇場的位置。
吳青言簡意賅,
“南余三英除斷松手施海外,另外兩人是誰?籍貫何縣,年紀(jì),樣貌,哪派功夫,善使什么兵器?知道多少說多少?!?p> “死的那個也說?”
吳青皺眉,
“死了一個?先說活的。”
“赤螳螂周治紅,南余道白城縣人,年歲約三十八,螳螂拳,兵器螳螂爪,高而瘦,嘴唇薄,掃帚眉,不過這模樣不太準(zhǔn),我也是聽人說的,老一輩的大俠嘛,何況他八年前就失蹤了?!?p> 高而瘦,薄嘴唇,掃帚眉。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高瘦中年的樣子一對比,吳青已經(jīng)可以斷定這個赤螳螂周治紅,便是早上那個將矮胖男人救走的高瘦中年,只是聽到最后,吳青皺著眉毛問道,
“失蹤了?”
說書先生趕忙解釋,
“逃了,他殺了高世華,南余三英里死了的那個,被他殺的。”
“為什么?”
“兩個男人起沖突,還能是為什么?”
說書先生還要賣弄,被吳青一瞪,才老實說道,
“他們兩人看上了同一個女人,大庭廣眾下起了爭執(zhí),一死一逃?!?p> 又是為了女人起沖突。可和孔護(hù)院不同的是,這周治紅殺的是競爭對手。
興許可以從這個女人入手。
吳青晃了晃腦袋,饒有興趣問道,
“那個女人是?”
“燈船女,花名鳳霞,早幾年就沒了訊息,好像是嫁人了,真名叫什么我也不知。死了的高世華還要說嗎?”
“不必了?!?p> 吳青最后問道,
“這南余三英,在南余道這二十多個縣里,論武藝,算什么水平?”
“十年前成名時,最強(qiáng)三人,現(xiàn)在他們還是當(dāng)打之年,而武行勢頹,練武的人不多,說不準(zhǔn),他們還是最厲害那幾個?!?p> 光論武藝,南余道前幾的幾人之一嘛?吳青舔了下嘴唇之余,感覺難辦之余,心底又有點異樣的感覺。
吳青前世武術(shù)基本沒什么人練了,吳青幾乎難得與夠級別的高手過招。
不像乾國,雖然武術(shù)已經(jīng)式微,但練武的人相比吳青前世,還是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最重要的是,乾國上一輩武術(shù)高手正值壯年,能有機(jī)會與其過招。
吳青感覺內(nèi)心還有點雀躍起來了。
但得先找到人才行。
“多謝先生?!?p> 道謝后,吳青走出屏風(fēng),又回李鏢頭身邊問道,
“方才李鏢頭說,九守劍不是尋常兵器,那能是什么?”
吳青一直認(rèn)定九守劍藏有什么深層次的東西,但李鏢頭給的回答,還是讓吳青一驚。
李鏢頭:“是神兵。”
“神兵?”
吳青不太理解,
“什么樣的神兵,很鋒利嗎?削鐵如泥?”
李鏢頭覷了他一眼,
“神仙兵器的神兵。傳得煞有其事,可我是不信,都民國五年了。還神仙?”
吳青瞳孔一縮,李鏢頭最后的話就沒聽進(jìn)去。
神仙兵器?神仙?這么一說……給他發(fā)布任務(wù)的解脫勝執(zhí)鈴,吳青一直覺得不是凡物,有神仙?好像,就有所解釋了。但是……
吳青帶著驚異走出了茶館,碼頭路邊上的水東河中,蒸汽輪船噴吐著黑煙,伴行著風(fēng)帆鼓動的木船。街道上的自行車和小轎車你來我往,衣不蔽體的腳夫拉著大板車。長衫禮帽的男人,長衣燙頭的女人。
盡管是科學(xué)與落后交織在了一塊,可這世界還是蠻講科學(xué)的吧?
算了,看不通透的東西太多了,先找到九守劍再說。
找那個燈船女,說書先生又說早從良改名家人了,先不說還在不在余江,光余江四十萬人,大海撈針啊。
吳青想起早上張仔七那副鼻青臉腫的慘樣。
要不起去看看張仔七怎么回事?
而且就算大海撈針,多一個人來撈,也省點事不是?
…………
換口幫社屋后門的后巷大樟樹下。
張仔七和豁牙仔靠坐在樟樹樹蔭下,百無聊賴地聊著天。
換口幫二十幾個人只留下了張仔七和豁牙仔看家,其余人去看場的看場,去找劍的找劍,找人的找人。
換口幫也收到了李御史府上的名義上的請托,實質(zhì)上的命令。去找奪了九守劍的棟佬和細(xì)瘦青年。
閑聊中豁牙仔問道,
“你前幾天不是說要拉你表弟入幫嗎?”
張仔七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他又不樂意了?!?p> 豁牙仔嘴里也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還好沒來,別害你表弟,看你這慘樣。”
“害什么害,挨打算什么?有飯吃,有地住,有花邊掙才是真的,而況我表弟一身功夫,很利害啊。指不定誰打誰呢?!?p> “嘁?!?p> 豁牙仔擺明了不信,
“多利害?有咱們現(xiàn)在在找的那個,挑了兩家武館師傅,又打了水工幫的三個巡風(fēng)的青年厲害?厲害到得罪了李御史,整個余江的幫社都在找他,不知他哪樣下場哦,估摸著喂魚都算輕的了。不過能找見才叫見鬼了,相片都沒一張,就一個詞,細(xì)瘦。我們兩個也細(xì)瘦呢?!?p> 張仔七心虛地?fù)狭藫舷掳?,他知道昨天孔護(hù)院手里的九守劍叫兩個人奪走了,其中一個據(jù)說模樣細(xì)瘦,身手很好,一想到吳青也這幅模樣,而且也在找九守劍,張仔七話都說不整了,
“那……那……大概是沒有他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