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運局緝私二隊,作為要害部門,新進人員長達三個月的試署期,必不可少。相對于正經的文官系統(tǒng),一年的試署期后才實授。已經是事急從權了。
值得一提,在別的公署僅僅只是用來檢驗才干的試署期,在緝私二隊,又稱甄用期。
因在試署期內,緝私二隊會給新進巡警指派一名,在緝私二隊工作了五年以上,值得信賴的老巡警,充任帶教師傅。
在對新進巡警進行帶教的同時,還會對其監(jiān)視,甄別,酌用。
但監(jiān)視說出去太難聽,一般就只講試署期。
這也是沙坪光調了吳青薄薄一頁紙的檔案,拿了張保單,就敢把人推薦給自己隊長的原因。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經驗豐富的帶教師傅,甄別出廢物,邪魔和外道了。
所以準確的說,沙坪光并不是真的給吳青保舉來了一個鹽務巡警的職位,而是一個機會。
至于這個機會吳青能不能把握住,看他自己了,雖然沙坪光覺得,吳青不可能通不過。
沙坪光想起吳青健壯的肢體以及談話時的老成……這他娘的十六歲?
常英露出了進辦公室后的第一個笑容,
“你沒歇,當然是你帶,可你歇了,自然是老施帶了。你剛和他鬧掰,他正好缺個搭伙的?!?p> “老施???”這回換沙坪光表情嚴肅了,臉上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擰成一團了都。
明顯對“老施”,觀感差極了。
…………
榷運局的公署位于余江城水西,鹽官碼頭后。
榷運局的本職,畢竟還是運鹽。
余江水西片,熱鬧比水東片輕一籌。
可只要是碼頭,沒冷清的。
水西河上,舢板連陸,船帆相競。
碼頭路上,繁華吵鬧,人來車往,廣告畫上的摩登女郎,靚麗依舊。
與吳青小別重逢的余江,和前幾日沒什么區(qū)別。
畢竟余江四個城區(qū),四十萬人。
榷運局對門的三六九面館,不是原名,原名叫山城面館。
蓋因陵州省山城市人,外出謀生,所開的山城面店,掛的店招,都是“三六九”三字。
沙坪光在榷運局內等得發(fā)困。
三六九面館內,背著一包裹的吳青,桌上的一碗面更是早就吃完,吳青又一連點了好幾分小點,諸如油豆腐,豌豆黃之類的來用。主要是不想看面館老板的白眼。
午時,面店生意正忙的時候,不吃東西擱那占座,吳青自個也不好意思。
靠窗的座,吳青邊吃邊打量著榷運局公署的正臉。
外頭圍著一圈,矛尖林立沖天,帶荊棘鐵網的圍墻。
圍墻后幾個高哨塔上,夾了栓動步槍在腋下的鹽務巡警肅穆。
吳青不知前世民國的榷運局是什么樣。
總之他當眼前這個余江榷運局,守備森嚴,看著不像運鹽的,像軍事重地。
吳青現在知道榷運局還干鎮(zhèn)壓邪祟的活,倒不覺得奇怪。
圍墻后,三棟四層高的紅磚樓房,品字分布,頗為氣派。
只是從正面看的吳青,看不出其后還有沒有其他建筑。反正吳青之前目送沙坪光是直直往三棟紅磚房后面走去的。想來背面應該還是有其他建筑物的。
幾棟建筑,背靠著一不知名小山。疊青掩翠的小山尖,遠遠地望去,有一方金紅色的坡頂半遮半掩于蔥郁中。
看著像道門廟宇——天柱觀?
正望著,榷運局黑漆包鐵的大門前,一輛黑色小轎車駛來,側對著吳青停下,鳴笛兩聲,催促門衛(wèi)放行。
說起來,吳青自打剛穿越來,就曉得大乾民國被毒氣與外國隔絕。
在和東西洋各國隔絕十五年的情況下,仍舊能看得見轎車輪船,大乾民國的民族工業(yè),比自己一開始想的要高啊。
要知道,吳青前世的民國,第一輛國產汽車,得一九三一年才出現,相當一部分零件還是國外購入。
如此想著,吳青不由地多看了眼榷運局門口停駐的小轎車。
目光掃到轎車后排車窗時,停住了。
小轎車后排的車窗玻璃后,獨坐著一名頭戴蓮花冠,身穿紫色法衣,側臉威嚴的女冠。
女冠也就是女道士。
“嗯?”
吳青輕吟一聲,好奇之下,細細看去。
才一眼的功夫。
車中的女道士猛地轉頭,如霜冷臉威嚴。
汽車的厚玻璃,寬闊的水泥路,絡繹不絕的人馬牛車,以及半遮的窗頁。
全都無法阻擋車中女冠,如電般的雙眼準確地尋到吳青,直刺了吳青一個激靈,這生生止住了吳青想要喚出解脫勝來搖一搖的舉動。
吳青端坐面館內,距離榷運局大門少說七八丈遠,可這女冠,如此敏銳的感應……
女冠,榷運局門前,天柱觀人?
合理的猜測。
更何況身穿紫色法衣的女道士,遠比沙坪光,謝婉,要更有練氣士的姿容。
支呦~
這時榷運局大門向外大開,沙坪光度步走出,沙坪光看見小轎車的車牌,腳步加快,走到后排車窗前,橫插進了吳青與車內女冠的隔街遙望。
隨著車窗搖下,沙坪光躬了一禮,低聲朝車內說著什么。
這更加佐證了吳青的猜測。女冠也許是高階練氣士?
而后沙坪光詫異地轉頭朝吳青的方向看了眼,轉回去的臉上掛起笑臉,同車內言語。
想來是車內女冠指示沙坪光探查一下吳青,沙坪光看了一眼后,在說明吳青的來歷。
片刻后,沙坪光目送著小轎車,緩緩駛入榷運局大門。
沒什么事發(fā)生。
既然沒別的事出現,吳青身上的東西,應該也沒被看出來。
沙坪光對其如此尊敬的姿態(tài),也不知這女冠在榷運局中是什么身份?
吳青吞下一塊油豆腐,起身向走來的沙坪光迎去。
“我們隊長同意了,跟我走。”
沙坪光迎來的第一句話,就叫吳青不由地喜上眉梢。
好賴沒出什么意外。
當下拎著隨身包袱與黑傘,隨著沙坪光,邁進榷運局大門,一徑往深處走。
從進了大門開始,兩人一直被不同哨衛(wèi)的視線所注視著。
直到繞過三棟紅磚洋樓,吳青身上的注視感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