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講: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那當一天道士那?
六更十分,朦朧的天依舊睡著,連同寂靜的田野。
偶爾傳來兩三聲夜梟的啼叫,回蕩著整個山林。
Duang,當,當當……
六更天的十分,寺廟已經(jīng)響起了早鐘,鐘聲宏厚古樸,算不得震耳欲聾,但銅鐘的聲響如余音繞梁,久久回蕩天空。
寺廟的眾人聽到鐘聲響起,早已經(jīng)醒來收拾衣衫,洗漱一番,朦朦朧朧的往大殿走去了。偶爾有兩三個睡懶覺的,也得到了那肥胖監(jiān)寺愛的叫醒服務(wù),火急火燎的捂著屁股往大殿跑去,連洗漱也來不及。
晨讀經(jīng)文,是和尚們一天最重要的時候,會有主持端坐在正殿之上,面對眾弟子。
主持會事先朗讀一番,然后就是監(jiān)寺領(lǐng)讀。
約莫在六更半的時候,天微微亮,整個寺廟就響起了陣陣梵音樂曲。聲音雄厚如天籟神佛之語,順著山間的青松如銀光揮灑到忘仙鎮(zhèn)。
不論刮風下雨,大雪紛飛之際,聲音如約而至,堪比雞鳴狗叫之準時。
也間接導致,忘仙鎮(zhèn)的很多雞狗失業(yè)了。
往往這時都會引起仙門鎮(zhèn)些許懶惰人家,來自內(nèi)心的問候:“他娘的,這群禿子,早晚砸了他的寺廟……”
實質(zhì)上,佛寺距忘仙鎮(zhèn)足有五六里路遠,因是居高臨下,才使得聲音傳播如此之廣。但掄起影響,隔壁二里地遠的浮云道觀,更有發(fā)言權(quán)。
“狗日的,這群禿驢,老子早晚砸了他那破廟!”
無念雙指塞著耳朵,眼皮耷拉著,顯然坡受其害。
道觀的人一直被迫害到七更天,晨時才算解脫,面對那梵音,師兄弟們均利用心經(jīng)關(guān)閉五感,聽而不聞,繼續(xù)悶頭睡大覺。
無念卻沒有那般本事,每當這時,要么默默忍受,要么如游魂一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四處流蕩,讓自己時刻處在發(fā)呆的狀態(tài),隔絕外界。
些許尿急的師兄,出門小結(jié),便能看到這個小身影,搖搖晃晃,像是著了夢魘。
師兄們都知道這個師弟比較稀奇古怪,也沒在意,時間長了,也淡漠了。
挺過了六更天,無念雖然沒睡,一直處于發(fā)呆的狀態(tài),大早上理應昏昏沉沉,掛著來福那般的黑眼圈,事實卻是相反,無念自己感覺自己思路賊清晰。
他可不知道,發(fā)呆如同冥想,是修煉開始的基礎(chǔ),雖不是修煉者那般吸食靈氣,但好處也是多多。
外加上走了那么久,身體的血氣和筋骨都得到了一定的鍛煉激活,道家說這是起陽,無念自然不知道。
對于這種無意間得來的好處,無念總以為是自己所處的世界有關(guān),認為這個世界的人生來便是如初。
“早啊,三師兄!”
“應該說見過三師兄?!?p> 見是小家伙,無悔倒是感覺意外,一大早生龍活虎的,完全不像是被迫害的模樣。
遙想當年自己剛來的時候,整整被迫害了五年之久,有時也會對無念發(fā)發(fā)牢騷:你知道我那五年是怎樣過來的嗎?云云。
那些日子完全下大獄,整日被折磨的如蔫了吧唧的茄子。實在受不了,死皮賴臉的問大師兄求心法,可沒少受罪沒少吃苦。
道觀并沒有誦經(jīng)釋文的要求,完全是自愿的。
大道存于心,不強求,不癡求,從心隨性。心不正則修,行不端則改……一切都有的商量一般。
對此無念很是喜歡,每天悠哉樂哉像二世祖,其實在道觀時間多,也玩的很膩,每天除了幾位師兄弟短暫的呆在一起,或是和山下時常祈福的那幾個少女談情說愛。能和無念搭上話的并不多,若是算上對面的寺廟的小和尚,勉強算半個,畢竟都是一群小孩子,能有什么好聊的。
外加上上次盜狗事件,不知何原因小和尚半月未出寺廟,無念每次去不是在練武就是在念經(jīng)。
無念也很像去山腳下,但師傅那個老頭曾叮囑自己,不可獨自下山去,說是自己身體特殊,天生的散靈體。說自己的靈魂不太一樣,像是先天之靈與后天之體融合的不太融洽,引的靈力外泄,就特別容易招山精野怪。又因為人是先天之靈,在妖的眼睛,是最美味的食物,如若是碰到帶有靈氣的那就是大補之物,不亞于烏龜人參湯的那種。
無念自然聽的懂,這像是說,自己一不留神,就是要死的節(jié)奏。
對于死過一次的無念來說,死亡并不可怕,比死亡更可怕的人是投錯胎。
萬一投了豬胎怎么辦,難不成去高老莊找翠蘭,哪也得有那個村,那個廟??!
……
“我說來福啊,你要是是個狗妖就好了,最起碼我還有個可以說話的主,奈何你是條狗,可惜了”。
“嗚嗚~”
“咋了,說你是狗你還不樂意了,瞧你那德行,長個黑眼圈,冒充大熊貓”。
“嘿!別走啊,不就說你兩句嗎,你這狗有反骨,怕是以后要弒主?!?p> 青石臺上,一人一狗臨崖而坐,望著山谷下的忘仙鎮(zhèn),孩童若有所思。
來福懶洋洋的面容,隨著一旁草叢的沙沙聲,警惕了起來,聳立起周身的毛發(fā)來,作示威的狀態(tài)。
“咋了,來福”,注意到來福的動作無念回過神,順著沙沙聲看了過去。
雜草叢中,像是有東西在動,也像是被風吹動發(fā)出來了,無念順勢撿起一根短棍握在手心里。
臨涯而立,頗有幾分劍神之風,輕浮扶袖,輾轉(zhuǎn)眼眉,肥嘟嘟的臉上多了份堅毅,黑色的瞳孔里寫滿了平淡。
“咳咳,來福,退后!”
“一劍霜寒落九州,看劍!”
幾道桿光棍影之后,堅韌而蓬松的灌木叢頓時揚起飛絮來,挺拔的草尖尖遭了秧。
留的人間三寸天,草木枯石亦有情,這一幕若是被那不講情義的大師兄看到,又有在師傅面前參上一本。
吹了吹棍上的殘硝,孩童一臉的滿足。
“在我劍下,皆是亡魂,鬼怪山魈何足掛齒,你說是吧,來福!”
“忘了你不會說話,走了,回觀內(nèi)吧,萬一竄出來一只妖怪,我們兩個就要被吃掉了”。
到了道觀門前,來福站住了腳步,像是被什么東西指引一般,向著回來的地方跑去。無念并沒有感覺,等進來觀門才發(fā)現(xiàn)來福不見了,只當是貪玩去了別處,便沒在意。
到了天黑,仍舊沒有看到來福的身影,無念順著院子找了一圈,喊了一圈仍未見來福的那個黃色身段,下意識感覺來福會不會走丟,忘了歸來的路。
但轉(zhuǎn)念一想,會不會被對面那群和尚捉走了。
無念更確信后者,轉(zhuǎn)世重生的原因,讓無念對這個世界的人或事物都報有懷疑的態(tài)度,之所以導致這種態(tài)度的產(chǎn)生。
一是上一輩子自己所在的世界原因
,對面的名聲確實不太好。二就是,自己仍在懷疑自己是否是真的重生了?還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而這夢真實的就像真實發(fā)生一樣,無念上一世就做過這樣的夢,夢到自己和自己喜歡的女生在一起了,很真實,真實的就像發(fā)生過。
醒來后仍感覺歷歷在目。
但事實告訴自己,那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后來上課的時候,聽到老師講過關(guān)于平行宇宙的事情,無念當時就懷疑,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會不會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
望著那張睡覺時還洋溢著笑容的胖臉,二師兄無慮,側(cè)身為無念扯了扯踢開的被子。
“小無念,連睡覺時都笑都那么開心,定然是夢到好吃的了”。無慮聲音壓的很低,生怕吵醒這孩童。
那張寬大的國字臉,注視著孩童,眼睛泛起光亮,滿是寵溺,寬大濃厚的眉目抬了抬,打了個哈欠睡下了。
至于無念是不是夢到好吃的了,那張害羞俏紅的臉早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沙漠里的橘貓
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地方,人應該是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