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躲字訣
張清一身絳衣,年紀輕輕看著有些老成。他慢悠悠的來到衛(wèi)燾身旁,雖盡量克制著上揚的嘴角,聲音仍帶了一絲壓抑的笑意:“衛(wèi)公子,啊不,衛(wèi)大人,這里人多眼雜,衣衫臟了應盡快回去更衣才是。”
衛(wèi)燾太陽穴一股一股的,只覺得前襟濕溻溻的讓他頭暈眼花,正在氣頭上,就有人沒眼色的湊上來!
張清正兀自憋笑,突然被人一攬,頓時與那人撞了滿懷,神情頓時有些扭曲。
“以前就聽說過張大人的威名,以后便要共事,是我所樂見也?!?p> “元寶!”
“誒!”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十二三歲,淡眉大眼,瞧著頗為機靈的一個人出來,他跑到衛(wèi)燾跟前。他剛才可是看的真真的,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正在氣頭上他哪里敢過來,眼下躲不能躲,只能硬著頭皮了。
衛(wèi)燾聲音一冷,眉宇間是不加掩飾的戾氣:“爺知張大人節(jié)儉,元寶,回去就給張大人送去五十兩銀子,讓張大人置辦一件像樣的衣裳。”
這哪里是說人家節(jié)儉啊,分明說人家窮困,連件衣裳都買不起。主子發(fā)話,元寶笑著應下。
不去看張清臉色,衛(wèi)燾帶著人大步離開。
…
周嵐當天晚上就做起了噩夢,夢里那老者的手伸到跟前,還能聞到淡淡的苦味兒,看著她的眼中有孤注一擲的狠意。
隨即那雙手與她衣襟尚有幾寸處停了下來,那雙眼睛從迷茫,到不甘,最后變成空洞。
眼前陡變,一人橫眉豎眼,眼睛瞪著她,恨不得立即掐死她!而那個人也是這樣做的,冰涼的手緊緊的在她脖頸收縮,猶如附骨之疽。
她掙扎著拍打著他,不住的搖頭,想要告訴他,現(xiàn)在她還不能死!可那人眼中只有徹骨的冰寒。慢慢地,空氣越來越稀薄……
在越來越接近死亡的時候,恐懼無限放大,讓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周、嵐!”
在那人叫出她名字的一瞬間,眼前場景突然消失不見,承塵之中一顆熠熠生光的夜明珠映入眼簾。恐懼還未盡然消散,她雖睜眼,身子卻仍是輕輕地顫抖著。
“大小姐!大小姐!”
春蘭一直守著外間,因為白日里的事情,所以今夜她一直都格外留意。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便聽見內(nèi)室細微的響動,一到近前就看見周嵐?jié)M臉是汗,錦被下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嚇得去伸手觸碰周嵐,她卻發(fā)現(xiàn)對方身子冰涼。
春蘭的聲音漸漸涌進耳中,周嵐顫抖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她看向春蘭,過了一會兒才重重嘆了一口氣,一開口聲音異常沙?。骸皠倓傋隽艘粋€夢?!?p> 春蘭起身跑了出去,然后拿進來一杯溫熱的茶水,讓周嵐喝下,周嵐這才覺得好了很多。
她從床榻上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全部濕透,被褥也是濕噠噠的,只能全部重新?lián)Q過以后再躺下。
折騰了半宿,再躺下時周嵐卻沒了睡意。
夢中的場景太過嚇人,以至于她怕再閉上眼睛再夢到那個夢。
第二天,春蘭是被一陣咳嗽聲給吵醒的。
周嵐生病了,這病來的急來的重。
昨天街上那件事,因為沒有讓人刻意隱瞞,所以便傳了出去。
說是昭武大將軍的兒子當著周祭酒的女兒面斬殺了一個亂賊,然后血漸了周大小姐滿頭滿臉只說那衛(wèi)公子是一莽夫,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之心。
至于周嵐吐了衛(wèi)燾一身,倒是沒有聽人說起。想來是因為某個好面子的人,不讓這件事傳出去。
周廷梧只說讓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實則周嵐看到了她爹在提起衛(wèi)燾的時候,臉上濃濃的不悅。
沈氏也是一臉心疼,只覺得今年是周嵐的災年,這大事小情就沒有斷過。剛動了要去廣濟寺拜佛的心思,一想到廣濟寺發(fā)生的事兒,現(xiàn)在還被皇上封著,頓時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午間。
說話聲在門外響起,隨即一人大步走了進來。
“你如今病著還看書,也不怕看壞了眼睛?!比钽┮贿M來就看見靠坐在床頭,手拿著書本的周嵐,嘴里念叨著。
周嵐面色蒼白,因為生病,臉頰瘦了一圈,瞧著脆弱的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
阮泓雪大咧咧的坐到床邊,將周嵐手上的書拿了過來,然后扔向春蘭。
春蘭嚇了一跳慌忙接住。
“我都躺好幾天了,再不看書就躺傻了?!敝軑孤曇艏毴?,嘴角帶著無奈的笑容。
阮泓雪哼了一聲:“你呀你。”說了一半,神經(jīng)兮兮的看著周嵐,低聲問,“怎就能給你嚇成這個樣子?”說完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好,大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隨即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一時不知道怎么圓回去。
夏夏一旁恰到好處的開口:“后日我家夫人要舉辦茶會,屆時要邀請上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一起品茗,大小姐一直躺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到時去散散心心,興許也能好的快些。”
阮泓雪連連點頭:“茶會雖然無趣,可有我陪著你啊,總比你看書有意思多了?!?p> 周嵐臉頰有些發(fā)僵,笑容有些苦澀:“這……恐怕我要辜負你的一番好心了?!?p> “為甚?”阮泓雪眼睛里滿是不解。
周嵐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那日惹了衛(wèi)燾不快,恐怕……”
“他啊,你是怕你出去若碰到他了,他會借機報復,為難你?”
周嵐點頭。別人若給她不痛快她可以當下反擊回去,不然也可以謀定后動,總不會委屈了自己。可那人,實在跟其他人不同,一個能將天頂破的人,陰謀伎倆,口舌之爭,在他眼中委實算不得什么。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最多在府里待個一兩個月,再說其他。
阮泓雪一聽,也頓時犯了愁。讓他爹都頭疼的人物,她怎能應對得了??墒且幌氲阶约鹤詈玫呐笥蜒巯逻@般憋屈,心頭總是窩著一團火,當即道:“你別怕,若是他為難你,你告訴我,我去找我兄長幫忙,我兄長與他一起長大,還算相熟,總是有幾分面子的?!?p> 周嵐真誠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