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得失

　　晚上，周嵐身著中衣坐在銅鏡前，身后沈氏為她將頭上的首飾一一取了下來。

　　周嵐看著沈氏有些心不在焉：“娘在想什么？”

　　沈氏拿起玉梳溫柔的為周嵐梳發(fā)：“娘聽你的，已命人去過蘇家，將之前說好的親事作罷。”

　　周嵐笑笑：“原來是這樣?！币娚蚴峡聪蜱R子中的自己，她接著道，“我還以為娘在想什么，原來是在犯愁要給我重新找人家了?！?p>　　沈氏忍不住一笑，嗔怪的瞪了一眼周嵐：“娘的嵐兒樣樣都好，配的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兒?！?p>　　“…嵐兒，你覺得謝安如何？自從你爹辭去了官位，謝安一如往常毫不避諱的前來，想來除了師生之情，其中也有……”

　　“娘。”周嵐打斷沈氏還未說完的話，“嵐兒不喜歡謝安，也不會(huì)嫁給他?！?p>　　沈氏聞言嘆了一口氣：“只是謝安實(shí)在很好，娘很怕你以后所嫁非人?！?p>　　嫁了謝安，才是所嫁非人。周嵐轉(zhuǎn)身雙手握住沈氏的手：“娘還怕女兒嫁不出去？上京城的人可都說女兒生的美，哪怕爹沒了官職，也不會(huì)愁嫁。娘，女兒只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p>　　沈氏另一只手撫摸著周嵐的臉頰，目光慈愛：“嵐兒說的是?！?p>　　…

　　第二天，久不露面的徐錦宜到了府上。

　　春蘭正端著一銅盆水從里面出來，就見徐錦宜橫沖直撞地跑了過來，要不是春蘭及時(shí)躲開，這盆水恐怕會(huì)直接澆到徐錦宜身上。

　　徐錦宜看也沒看有些狼狽的春蘭，直接快步跑進(jìn)房間，將正坐在榻上倚著窗邊手握書本的周嵐一把抱住，開始哭了起來。

　　周嵐聞著徐錦宜身上的香氣皺了皺眉，語(yǔ)氣有些冷淡：“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又是在謝安那里吃了閉門羹？

　　徐錦宜松開周嵐，眼淚疙瘩還掛在她的臉上，海棠欲給她拭淚，卻被她一把推開，然后攥住周嵐的手：“大姐姐，我都聽說了?！?p>　　周嵐眉尾微微上揚(yáng)，等著她的下文。

　　“伯父的事情我聽說了，也聽說了……聽說了蘇二公子與你的親事作罷了?！?p>　　周嵐心里冷笑，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本來與蘇善之的親事不過只是兩家人私下里商量的，外人不可能知道。她們周家的人更不可能說出去，那么就只有一個(gè)可能了。

　　去而復(fù)返的春蘭正好聽見徐錦宜的話，氣的臉色鐵青。昨個(gè)她早就從素心口中聽說了蘇家的做派，素心氣的咬牙切齒，對(duì)蘇家兄弟破口大罵。而她作為周嵐的婢女，只有過之而無(wú)不及。

　　“枉費(fèi)大姐姐如此看重他，對(duì)他另眼相待，可沒想到伯父前腳辭官卸任，他后腳就翻臉不認(rèn)人！還說什么，說什么大姐姐不過是繡花樣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徐錦宜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周嵐手臂搭在窗欞上，手中拿著一本書，聞言只勾了勾嘴角，對(duì)“情真意切”為她而哭的徐錦宜置若罔聞。

　　徐錦宜哭了一會(huì)兒不見周嵐氣惱羞憤，然后也哭不下去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姐姐就不生氣嗎？”

　　周嵐淡淡道：“我為何要生氣？”

　　“可，蘇家那么說大姐姐……”

　　“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別人上下唇一碰，讓他說去吧?！?p>　　徐錦宜悶悶不樂：“可我卻替大姐姐不值，想當(dāng)初，大姐姐對(duì)待蘇善之明顯與旁人不同，沒想到他人五人六的，卻也是一個(gè)眼皮子淺的?！?p>　　這話倒是有意思，周嵐接道：“也是一個(gè)眼皮子淺的？還有誰(shuí)眼皮子淺??？”

　　徐錦宜冷哼一聲：“還能有誰(shuí)，錯(cuò)把魚目當(dāng)珍珠，如今后悔可是晚了！我……”

　　海棠咳嗽了一聲，徐錦宜立刻住了嘴，尷尬的看了一眼周嵐。

　　周嵐心中覺得好笑，這徐錦宜倒是拐著彎兒的說她呢，“眼皮子淺”想必罵的是謝安，周家“落難”了，這魚目說的就是她了。

　　徐錦宜拿起桌上的另外一本書翻看起來，看了幾行就沒了耐心，她抬手摸了摸頭上嵌珍珠的五彩翡翠簪，那珍珠又大又圓，質(zhì)地溫潤(rùn)，再加上簪子獨(dú)特的樣式，看著很是珍貴。

　　海棠見狀說道：“小姐帶這個(gè)簪子更顯花容月貌，簡(jiǎn)直美的讓婢子都舍不得移開眼?！?p>　　徐錦宜嗔了一眼海棠：“就你嘴甜?！?p>　　兩人一唱一和的說了半天，見周嵐春蘭也不搭話頓時(shí)有些不高興。只不過徐錦宜過來是為了給周嵐添堵的，周嵐越是這般端著，她就越不屑。

　　今時(shí)不同往日，她要是想，周嵐可得對(duì)她行禮的，還不是她肯給周嵐面子，不跟她一般見識(shí)。

　　“雖然伯父沒了官職，可大姐姐生的美若天仙，定能再找一個(gè)好人家?！毙戾\宜笑容甜甜，說著最誅心之言。

　　歷來，凡是大戶人家最不恥提及相貌，所以只論品行。若看重皮相，便是落了下乘。

　　周嵐沒有生氣，反倒還翻了一頁(yè)書，看的津津有味。

　　徐錦宜越挫越勇，身子一擰，靠近周嵐：“大姐姐你不知道，最近我爹也要給我看人家了，可我還不想那么快就嫁人?！?p>　　“是嗎？徐大人可有說看上了誰(shuí)家的公子？”她倒是好奇徐錦宜還會(huì)不會(huì)跟上輩子一樣，嫁給一個(gè)了垂垂老者。

　　見周嵐終于肯搭話了，徐錦宜連忙回道：“這倒是不清楚。只不過大姐姐年長(zhǎng)于我，我又一直當(dāng)大姐姐是親姐姐，所以我想像家里的幾位姐姐一樣，等大姐姐成親了之后，我再嫁人?！?p>　　…

　　與此同時(shí)，周府來了一個(gè)最意想不到的人。

　　沈氏與一美貌婦人各坐一邊，二人相顧無(wú)言，場(chǎng)面寂靜的讓一旁的幾個(gè)婢女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婦人開口說道：“我是真心實(shí)意的，并沒有戲耍周家的意思?！?p>　　沈氏仍是有些沒回過神來，看著婦人就像是看見鬼了一般，要不是現(xiàn)在青天白日的，她都以為此時(shí)這是做了邪夢(mèng)了：“可，可怎么好好的，這也太突然了一些?！?p>　　“一家有女百家求，嵐兒知書達(dá)理，又有品性高潔的周大……周老爺教導(dǎo)長(zhǎng)大，這上京的閨閣女子，恐怕哪個(gè)也比不上她。”

　　沈氏抿了一口茶水，她女兒自然是有百種好，可她兒子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