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師兄說這些是想擔(dān)任掌門?他在朝廷做丞相還不滿足,還要染指學(xué)宮嗎?
他道:“不知道師兄說的賢能之人是誰?”
高佑望向高敖曹,道:“高師叔德才兼?zhèn)洌涔ψ拷^,又是學(xué)宮的長老,由他來繼任掌門之位是再合適不過了。”
慕容雁蹤一怔,心道:高師叔是我的師叔,父親和賀拔師叔去世后,他和蕭師叔資歷相當(dāng),都是掌門人選,他比我更適合當(dāng)掌門。他不再爭辯,道:“我可以讓出掌門之位,按照學(xué)宮慣例,任選掌門需要各位長老同意,如今蕭師叔并不在學(xué)宮,師兄若是想重選掌門,那就等他回來再議?!?p> 高佑淡淡道:“不必等蕭師叔了,他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p> 慕容雁蹤驚道:“你說什么?”
高佑道:“蕭師叔在靈州被一個叫宇文泰的學(xué)宮弟子殺死了?!?p> 慕容雁蹤心里尋思:宇文泰!恩,他是賀拔師叔的徒弟。我剛才在塔下見過他,他和洛姑娘在一起,他武功遠不如蕭師叔,怎么會是他?他隨即明白,心道:哎,蕭師叔和洛姑娘有宿怨,他必定是死在洛姑娘手里,而師兄并不知道實情,如此說來,學(xué)宮中的長老只剩下師兄、高師叔和我三人了。
父親去世,長老離去,原先偌大的學(xué)宮,如今已是日漸式微,人才凋零。他感到自己獨木難支,癱坐在椅上,神色失落,道:“既然如此,辦完父親的喪事之后,我便將掌門之位傳給高師叔?!?p> 高敖曹對掌門之位垂涎已久,聽到能當(dāng)學(xué)宮掌門,高興道:“多謝師侄承讓?!?p> 高佑拍手道:“師弟深明大義,師兄我佩服佩服。高師叔做了掌門之后,師兄將舉朝廷之力,協(xié)助掌門師叔,定會將學(xué)宮發(fā)揚廣大?!?p> 慕容雁蹤心里明白:高敖曹是師兄的手下,一切都聽師兄的,他當(dāng)了掌門等于是師兄做了掌門,最終還是師兄想要這掌門的權(quán)力,從而控制學(xué)宮!
他道:“師叔和師兄回來,我讓人在酒樓備下酒席,為師叔和師兄接風(fēng)洗塵?!?p> 洛紅塵聽到此處,心道:看來慕容少主今日是不會回學(xué)宮了,他們同門師兄、師叔之間敘舊,我也不必再聽下去。不知道宇文泰和李虎是否在學(xué)宮中找到了師兄,我先回去問問。
她和姬保原路返回學(xué)宮,卻不見宇文泰和李虎,問了學(xué)宮的弟子,回答說是出去了。
話說宇文泰和李虎在洛紅塵走后,便來到了學(xué)宮東園。
東園大門緊鎖,李虎道:“天牢就在東園里面,沿途都有執(zhí)法弟子把守,沒有令牌很難進入?!?p> 宇文泰點頭,道:“可惜少主不在,墨金師兄也不在,難道我們要硬闖?”
李虎搖頭道:“天牢中有很多機關(guān),若是守衛(wèi)弟子啟動了機關(guān),我們怕是插翅難飛?!?p> 宇文泰道:“如何能潛入進去,又不讓弟子啟動機關(guān)呢?”他想到了一個法子,在李虎耳邊說了幾句。
李虎吃驚地看著他,道:“師兄,擅闖大殿禁地,這是犯下死罪的!”
宇文泰道:“我與洛姑娘立下一諾,必定助她救人,我已經(jīng)將生死置身事外,況且這么做也是為了平?jīng)鲕姷奈磥?。?p> 李虎見他神色堅毅,只得點頭答應(yīng)。
宇文泰告別李虎,繞開宮中守衛(wèi)的弟子,來到學(xué)宮中心地點“鳳凰殿”,他悄無聲息地潛進大殿,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只見大殿里面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原來鳳凰殿是學(xué)宮掌門和長老商議宮中大事的地方,殿中立有九根龍形石柱,石柱晶瑩剔透,龍頭和龍身潔白如玉,相傳已有千年歷史。上面記載著學(xué)宮的至高秘密,是學(xué)宮至寶。
故而大殿除了允許掌門和長老進入外,禁止其他的學(xué)宮弟子擅自進入,就連木青、墨金等執(zhí)事弟子,都需要掌門允許才能進入,擅闖者按照違反宮規(guī)處理。曾經(jīng)有多名弟子覬覦龍柱上的秘密,暗自闖入殿中,想竊取機密,最終都被執(zhí)法弟子抓住,落得處死的下場。
龍柱雄壯秀麗,古樸自然,宇文泰不禁伸手去摸,感覺玉石溫暖,溫暖之中透出一絲涼氣,心道:這就是九龍柱!師父曾說:龍柱上記載了“九天真龍絕”完整的心法,若不是偷偷潛入,像我們尋常弟子豈有機會學(xué)習(xí)上面的心法。
他已修習(xí)“狻猊”心法,可未獲得“狻猊”印石,光有心法而沒有印石,好比只練習(xí)招式卻沒有修習(xí)內(nèi)力一樣,無法發(fā)揮“九天真龍絕”中“狻猊”神功的最大威力。
他之前在靈州從蕭寶炎身上獲得了“狴犴”印石,只要修得心法,就可以習(xí)得“狴犴”神功,他從懷中掏出“狴犴”印石,照著龍柱上的心法練習(xí)起來。
黃河之戰(zhàn)之后,他知道高佑要吞并關(guān)中的野心,也知道自己跟高敖曹武功上的差距,要想瓦解高佑的野心,發(fā)展壯大平?jīng)鲕姷膭萘Γ拖纫驍「甙讲?,而盡快修練神功是唯一的辦法。他原本打算,修練心法之后,在大殿里鬧出動靜,吸引殿外的執(zhí)事弟子前來搜查,屆時東園那里的弟子也會前來,李虎就可以趁亂潛入天牢。
正當(dāng)他練習(xí)之時,忽然聽到有人聲,聲音來自大殿后面,他大吃一驚,他特意選在慕容雁蹤和墨金不在的時間進殿,就是算定殿中不會有人。他心道:殿中怎么還有其他人?
他躲在柱子后面,發(fā)現(xiàn)大殿后面的密室大門敞開,聲音正是從密室里傳來。他心道:這間密室是掌門閉關(guān)的房間。他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察覺到并沒有人出來找他,知道自己沒有被發(fā)現(xiàn)。
他心里稍安,只聽密室里的人說道:“師弟,我們不待在龍翔寺,你帶我來這里干嘛?”
另一個聲音道:“師兄,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帶你來看下?!?p> 宇文泰發(fā)現(xiàn)這兩人正是慕容雁蹤和高佑,吃驚不小,心道:少主回來了!
他剛想離開,又聽見慕容雁蹤道:“父親的‘囚?!∈瘉G了!那日父親在密室里去世后,我一直在密室里搜索過,卻未發(fā)現(xiàn)父親的‘囚?!∈!?p> 宇文泰吃了一驚,他心道:掌門慕容光修煉的是“九天真龍絕”中龍長子“囚牛”神功,他的印石怎么會丟了?
高佑也吃了一驚,道:“你的意思是印石被人偷走了?”
慕容雁蹤點頭,道:“印石一直在父親身上,除了有人拿走印石之外,我想不出印石為何不見了?!?p> 高佑道:“有誰來過密室?”
慕容雁蹤道:“密室的鑰匙只有一把,墨金來密室時,密室的門是鎖住的,除他之外再沒有人來過。”
高佑道:“難道是墨金?”
慕容雁蹤道:“不可能,他從小被父親收養(yǎng),對慕容家忠心耿耿,不會做謀害父親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高佑笑道:“忠心?師弟,你多年來久居學(xué)宮,雖在武學(xué)上天資聰穎,可不諳世間人心的險惡。世上有多少人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先帝孝明帝被靈太后毒殺,就連母親都能弒殺子女,又何況其他人!墨鏡就是一個家仆,一個家仆謀害主人沒什么稀奇的。我看墨金這人心思深沉,多半是覬覦‘九天真龍絕’的內(nèi)功心法,在盜取心法和印石之時正被掌門師伯察覺,才會下此毒手?!?p> 慕容雁蹤搖頭道:“師兄先不要妄下論斷,等我叫他過來對質(zhì)?!?p> 高佑道:“不必了,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見到他就當(dāng)場格殺。”
慕容雁蹤驚道:“什么!”他注視高佑,道:“師兄,你原本就打算除去墨金?他明明是慕容家的人,你為什么要殺他?”
高佑看著他道:“你心里不明白嗎?”
慕容雁蹤緩緩道:“哎,父親生前你一直沒有出手,父親去世后,你是為了奪得學(xué)宮掌門之位!要除去一切妨礙你的人?”
高佑道:“不錯,你很聰明?!?p> 慕容雁蹤神色苦楚道:“那我呢?”
高佑沉默不語。
慕容雁蹤道:“師兄你變了。”
高佑道:“我哪里變了?”
慕容雁蹤道:“師兄,你還記得嘛?我五歲的那年,我拉著你偷跑去龍山上玩耍,我在林中被一頭野狼追趕,是你不顧性命危險,用利石擊殺了那頭野狼,而你手臂被野狼撕咬,受了重傷?!?p> 高佑點頭道:“我以為自己會失去一條手臂?!?p> 慕容雁蹤道:“后來我們時常在龍翔寺后面練功,我曾經(jīng)說‘想一直過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時你也答應(yīng)了......”
高佑打斷道:“別說這些了,這世間上哪有什么‘無憂無慮的日子’?只是我們年少無知罷了?!?p> 慕容雁蹤又道:“自從你十五歲回高家做了官,你就變了一個人,你為了手里擁有更大的權(quán)力,做了不少壞事,害了不少人,如今你如愿的當(dāng)上了丞相還不滿足,就連當(dāng)今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難道你還要做皇上?”
高佑喝道:“你胡說?!彼靶暮艽?,一心相當(dāng)皇帝,見心思被慕容雁蹤識破,不禁下了狠手,反手一掌,掌力化為銀龍劍氣,一道銀光之下,劍氣竟然刺穿慕容雁蹤的胸口。
高佑驚疑道:“你竟然不避開,真是找死!”
慕容雁蹤口吐鮮血道:“師兄,當(dāng)日你不惜性命救我,如今卻對我下了狠手?我對你可是一片真心!”
高佑道:“師弟,你太天真了,你知道我不喜歡男人的。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已經(jīng)和柔然國王定了姻親,他將把二公主許配給我,我若是有了柔然的助力,就算是皇上也會忌憚我。我成親之后,你也不用來見我了?!?p> 慕容雁蹤顫聲道:“你好無情,為了能當(dāng)皇帝去和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結(jié)婚,權(quán)力對你就是如此重要嗎?”
高佑凜然道:“男兒當(dāng)康濟時世,雄霸天下,這輩子才不會白活,兒女私情算得上什么?師弟你很好,可惜我們最終無緣。”
宇文泰心道:原來少主一直喜歡他師兄......
慕容雁蹤不甘心,又像似回憶道:“你和我從小在學(xué)宮學(xué)武,我們的感情很好,你對我說過很多話,你曾經(jīng)說過:我父親是你最仰慕的人,你會一直在身后支持我,直到我當(dāng)上掌門,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高佑歪頭望著他道,臉上露出一絲莫名可憐的神色:“我的好師弟,你還不明白嗎?之前的一切都是哄你的!你是學(xué)宮的少主,是掌門師伯的掌上明珠。我當(dāng)然要極力討好你,只有得到了你的歡心,你和掌門師伯才會將‘九天真龍絕’傳授于我?!?p> 他的銀龍劍經(jīng)過多年的苦修,已經(jīng)大有所成,能輕易穿甲破敵,殺人在瞬息之間。
適才擊中慕容雁蹤的一掌里蘊含了深厚的銀龍劍的威力。慕容雁蹤并沒有防備,才會被銀龍劍的劍氣傷到了心脈。
慕容雁蹤想運功療傷,可傷勢不輕,他嘴角流血,用手撐地,喘氣逐漸粗重。
高佑道:“我在學(xué)宮里苦練十年武功,終于修得金身,同時我還知曉了學(xué)宮的一個秘密?!?p> 慕容雁蹤抬頭道:“什么秘密?”
高佑道:“先前掌門和長老修習(xí)‘九天真龍絕’之時都是修煉其中一位龍子神功,可我得知是可以同時修習(xí)多位龍子神功,若是我集齊九枚龍印石,將上面的九位龍子的神功都學(xué)齊,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慕容雁蹤冷笑道:“師兄,這只是學(xué)宮的故老傳聞,父親曾說過:‘九天真龍絕’練的是人王之氣,人王之氣越強,修為越高。若要是修煉多位龍子神功,需要大量的人王之氣。人王之氣就是王道之氣,那是帝王和天選之人身上才有的,像蕭寶炎師叔身為南齊皇室血脈,故而人王之氣很多,因此他修為甚高。而尋常人會有多少人王氣運?所以常人的內(nèi)力,修習(xí)一位龍子的神功就已是極限,豈能同時修習(xí)九位?”
高佑凜然道:“有何不可!”他內(nèi)力疾吐,全身精光大盛,身后風(fēng)起云涌,戰(zhàn)音四起,隨即竟然出現(xiàn)了“睚眥”“霸下”兩道金身,兩只巨獸竟能互相融合,生成一只更高大威猛的上古巨獸身形。
慕容雁蹤目瞪口呆,道:“‘王道殺伐,霸道金身’!像我們練成金身已是很難,要想同時練成這兩項絕世的神技,傳說只有人間的君王才行,君王具有強大的王道之氣,正好可以修煉這項絕技。師兄,你莫非真是九五之尊,天選之人?這兩項絕技竟然都被你練成了?!?p> 高佑哈哈大笑:“師弟你說的沒錯,我是天選之人!所以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學(xué)宮少主,我是要奪取天下的人。不過我在年少時并未有太多的王道之氣。十年來,我在朝廷當(dāng)官,一直升官到了丞相,你當(dāng)我為的什么?我在皇帝身邊搜集了不少王道之氣,再加上自身的王氣,一起拿來進行修煉,在修煉后的王氣加持之下,終于可以將二位龍子的神功融合為一?!?p> 慕容雁蹤道:“師兄你心思縝密,我自嘆不如,賀拔岳師叔的“霸下”印石怎么也在你手里,賀拔師叔果真是你派人害死的?”
高佑道:“不錯,他不識時務(wù),在皇帝跟前屢屢和我做對,簡直是死有余辜?!?p> 宇文泰聽到這里,眼前正是殺師父的仇人,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
慕容雁蹤道:“師兄,原來你早有預(yù)謀,你不僅覬覦龍印石,也惦記著學(xué)宮掌門之位,你來到龍翔寺,我就應(yīng)該想到了,那你此番是來殺我的?”
高佑道:“我并不想殺你,只要你乖乖交出‘負屃’印石,我可以叫人來給你醫(yī)治。”
慕容雁蹤嘆口氣道:“你現(xiàn)在的龍子融合功已是天下無敵,再把‘負屃’印石給你,不知世上有誰能夠阻攔你,你不是要害更多人?!彼诤藿患樱郛吷αΓ囊獙⑹种杏∈輾?。
高佑一掌擊出,將慕容雁蹤震倒,印石掉落在地,他道:“印石乃是上古神器,豈能是你想毀就能毀的?你傷得不輕,可惜在這密室里無人給你醫(yī)治,你只有自求多福了?!彼麖牡厣蠐炱鹩∈?,正欲轉(zhuǎn)身離開。
忽見勁風(fēng)撲面,一人向他襲來,那人身后的殺伐之氣厚實無比,與高佑對了一掌,那人后退一步,正是宇文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