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活不易，老師嘆氣
懷揣著各種難以言喻的心情，一路上，宋解語跟著方卓，感覺自己短短18年來建立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遭到了毀滅性的傾覆和打擊。
“呔，兀那狗異性戀！”在一對男女修士面前，用黑布蒙著臉的方卓帶著宋解語突然跳了出來，指著對方說到：“要想不被我們FFF團審判，就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一刻鐘后，方卓又帶著臉上貼著狗皮膏藥的宋解語堵住一群年輕人的去路：“站?。「鶕?jù)我們凌霄宮的法律，你們剛才得到的那本功法是有違人道主義精神的，現(xiàn)在我們要沒收！”
又一刻鐘過后：“嘛，小妹妹，你這面相兇惡??！將來必有大劫！要不這樣，你把你師兄剛才送給你的鯉魚王給我，我就免費送給你一顆伸腿瞪眼丸，保證藥到病除！”
又是一刻鐘：“來一來看一看哈，青云洲方半仙，上卜天命，下算姻緣，只要上品靈藥一株，保證您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哎，這位道友，我看你骨骼清奇，要不要算一卦呀？”
……
短短一天的時間，宋解語跟著方卓幾乎把坑蒙拐騙全都干了一遍。
起初方卓還專挑只有煉氣期的小修士下手，直接用筑基修為強搶。后來似乎是不滿這些小魚小蝦身上沒有油水，于是方卓就把魔掌伸向了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
其中宋解語甚至還看見一個凌霄宮弟子，用了三株上品靈藥，買走了方卓只用一盞茶功夫，就胡亂編寫好的一本功法。
用方卓的話來說，保證那個人回去練了之后，修為跟著壽命跑，一天更比一天少。
“我?guī)煾鸽y道就找了你這樣的人來教導(dǎo)我們嗎？”終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宋解語忍不住開始質(zhì)疑起方卓。
在她的心中，她的師父一直都是一個正直善良且充滿同情心的人。
也正是因為她師父的這些特點，她才得以有機會拜入仙門，開始修仙之旅。
而一直憧憬著師父的背影走到今天的宋解語，心里更是將對方當(dāng)作是自己人生的目標，是前進的方向。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在自己心里無限偉光正的人，居然找了這么一個……無賴來教導(dǎo)他們，宋解語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坐在篝火旁，方卓似乎并不理解宋解語為什么突然發(fā)火，于是又掏出那塊玉佩回答道：“確實是你師父讓我來當(dāng)你們老師的呀。”
宋解語氣呼呼地搶過方卓手中的玉佩，端詳了半天，確認是自己師父貼身攜帶的那塊無疑。
可…可為什么師父會將自己和師弟師妹們交給這樣一個無賴？
宋解語有些無奈地坐回到地上，手里握著那塊玉佩，癡癡地發(fā)呆。
看著少女有些失落又有些傷心的樣子，方卓嘟了嘟嘴，就當(dāng)對方是想師父了，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一邊戳著面前的篝火，一邊嘮家常一樣地說道：
“我看了看咱們今天的收獲，不行，還是太少了?！?p> “還少？”一旁的宋解語一怔：“你知道你今天騙了多少東西嗎？”
“什么叫騙啊？”方卓一聽，立馬擺了擺手：“這叫你情我愿！你沒看見白天凌霄宮那個傻子，臨走前還給我說謝謝嗎？”
宋解語腦袋一僵，嘴里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總之呢，咱們今天的收獲還是太少了，明天得想新的辦法?！辈焕頃谓庹Z的想法，方卓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
“已經(jīng)很多了?！彼谓庹Z悠悠地看了一眼方卓和自己的儲物袋，想象著里面裝著的各種寶物，每一件上面都充滿罪惡：“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么多的靈丹仙草還有功法秘籍?！?p> “這些就夠了？”方卓瞪大了眼睛，忽然抬起屁股朝宋解語那邊靠了靠：“你自己說，咱們門派現(xiàn)在還有幾個人？”
宋解語表情一變，嘴唇蠕動了許久，才弱弱地說道：“五個……”
其實，云龍山原本就不是一個很大的門派。
當(dāng)初宋解語的師父創(chuàng)立云龍山時，她自己甚至還只是個筑基。雖然后來她突破到了洞府境界，但這依然改變不了云龍山孱弱的事實。
沒有功法、沒有靈石、沒有仙藥，云龍山本身的發(fā)展就極度的緩慢，一年前宋解語的師父還突然離去。
當(dāng)時的云龍山算上宋解語一共也就一十八人，但一年之后，卻只剩下五個人了。
其余的，要么選擇退出山門，要么就是被凌霄宮挖走了。
畢竟門派與門派之間的吞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就算云龍山再小，那也是有些家底的，蚊子腿也是肉。
哼，五個人的修仙門派，說出去人家或許還會當(dāng)成這是一個笑話。
宋解語垂下頭，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方卓的驚愕。
“就是說啊，五個人吶！”然而方卓似乎絲毫沒有覺得這五個人有很少，反而覺得這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我們現(xiàn)在手里的東西哪夠啊？”
“啊？”宋解語一怔，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
“你看哈，咱先說武器?！狈阶孔?，難得露出一副認真的神情，掰著手指頭和宋解語一筆一筆算著賬。
“你，有那啥凌霄宮的煞筆送的飛劍了，可你師弟師妹們呢？他們不能空著手吧，也得有飛劍是吧？”
宋解語眨了眨眼，心想像飛劍這種奢侈品，什么時候成了人手一件的必需品了？
“再有就是功法，這是讓你們提升修為的關(guān)鍵。煉氣說是修行的最低境界，但也是最關(guān)鍵的境界，這個時候必須要給你們選擇最好的也是最適合你們的功法，否則你們就算是輸在了起跑線上?！?p> 宋解語張了張嘴，回想著自己當(dāng)初入門時師父的教導(dǎo)，貌似事情沒有這么嚴重吧…
“然后功法有了還得有秘籍吧？不然光會修煉，不會打架，出門老是被人家欺負，那怎么行？”方卓一臉嚴肅地繼續(xù)說道：“你們現(xiàn)在還是煉氣，還不知道自己擅長什么，適合什么，所以這十八般武器，拳掌指爪的秘籍，都得有一份對不對？”
“嗯？”宋解語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著方卓，難道你還想讓我們精通所有戰(zhàn)斗方法嗎？
“然后就是日常啦?！敝皇欠阶扛静唤o宋解語說話的時間，繼續(xù)掰著手指頭算賬：“這淬煉身體要材料吧？每日養(yǎng)神養(yǎng)氣要材料吧？還有每天都要服用的丹藥，那更是一大筆支出！”
“啊？？”聽著方卓嘴巴里嘟嘟嘟的不停，宋解語感覺自己腦袋都快成一團漿糊了。
還每日淬體養(yǎng)氣？每天服用的丹藥？他們這是在修仙嗎？他們真的不是什么修仙貴族么？
“再加上要培養(yǎng)你們煉丹、煉氣、煉符、陣法、卜算還有養(yǎng)寵物的愛好…這哪一項不要錢要材料?。俊闭f著，方卓一臉苦大仇深地嘆了口氣：“這秘境還有三天就要關(guān)閉了，你說說，就咱們手里的這點東西，夠嗎？”
宋解語張開嘴又閉上，猶豫了半天才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們…真的需要這么多東西嗎？”
“不然呢？”方卓直接反問：“你作為山門的大師姐，你想讓你的師弟師妹什么都要低人一等，什么都要矮人一頭，出門還要被人鄙視，甚至被人追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嗎？”
宋解語又是一怔，不由得想起被自己留在山門里的那四個師弟師妹。
一年了，門中有些心思的弟子都走了，留下的與其說是對門派忠心耿耿，不如說是真的無處可去的可憐人。
想想自己一路上吃過的苦，受過的累。
想想當(dāng)初凌霄宮逼迫自己時是如何的盛氣凌人。
再想想自己那些可愛的師弟師妹，將來可能也會遭到相同的遭遇。
只要一想到這些，宋解語就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插了把刀一般，鉆心得難受。
看著臉色忽明忽暗的宋解語，方卓在一旁輕輕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現(xiàn)在，你還覺得我們今天收獲很多么？”
宋解語抿著嘴，搖了搖頭。
“你現(xiàn)在，還覺得我的做法有問題么？”
宋解語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方卓一愣，把臉整個皺成一團：“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點頭，是因為你今天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正確?！彼谓庹Z握緊拳頭，忽然轉(zhuǎn)過頭看向方卓：“我搖頭，是因為如果這些是為了我的師弟和師妹，即使再罪惡的事情，我也愿意去做！”
聞言，方卓挑了挑眉，第一次正色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嘴角揚起一抹富有深意的笑容：“這么說……”
“明天，請您繼續(xù)帶著我，搶奪更多的寶物吧?！彼谓庹Z轉(zhuǎn)過頭，看向方卓，眼睛中亮亮的，仿佛有星星在閃爍：“拜托了，方老師！”
方卓滿意地哼哼了兩下，似乎很享受方老師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