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對師姐妹
不會有錯,宋解語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不好意思。”
朝著剛才驚鴻一瞥的方向,宋解語奮力地在人群中前行,一邊前進(jìn)一邊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
應(yīng)該就在這里,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
宋解語焦急地四處張望,一不小心迎頭撞上一個人。
“哎喲?!?p> “不好意思?!?p> 捂著自己被撞得生疼的下巴,宋解語胡亂朝對方道了個歉,轉(zhuǎn)身就想離開,卻不想那被她撞倒的人躺在地上,竟呆呆地沖她叫了一聲:
“……師姐?”
宋解語身子一僵,眼神有些恍惚地朝對方看去,聲音微微顫抖。
“小柔……”她張了張嘴,眼眶紅了起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蹲下去緊緊抱住了對方。
“師姐…你,你怎么在這里?”而對方似乎也很驚訝,只是在短暫的錯愕之后,這個名叫小柔的少女立馬推開宋解語,有些驚慌地說道:“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師姐你快走,魏征現(xiàn)在正滿世界找你,如果找到了你……”
“沒事,咱不用怕他?!彼谓庹Z雙眸噙著淚水,手掌顫巍巍地?fù)崦∪岬哪橆a,語帶哽咽:“你瘦了……在凌霄宮過得不好?”
小柔聞言,眼眶也紅了起來。
然而她只是輕輕搖頭,從地上站了起身,拉著宋解語的手說道:“魏征今天把凌霄宮所有弟子都召集來了,就是來抓你的……我不知道他嘴里那個云龍山長老是誰,但師姐你趕緊走,千萬不要被他抓住?!?p> “不怕的小柔,我們現(xiàn)在不用怕他們凌霄宮了。”聽小柔提起云龍山的那個長老,宋解語臉色一變,連忙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牽著對方的手說道:
“我跟你說小柔,咱們師父找來了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老師!魏征前天就是在我們老師身上栽了跟頭,我們不用再怕他了?!彼谓庹Z興奮地說著,恨不得立刻把當(dāng)時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講給對方聽。
然而小柔的目光只是一沉,臉色微微黯淡了下去:“是…嗎?這么說…云龍山真的要被發(fā)揚(yáng)光大了?”
宋解語兩眼放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抓住小柔的肩膀:“小柔,跟我回去吧!我們回云龍山吧!”
小柔聞言,微微垂下了頭。
“新來的這個老師答應(yīng)我,一定會給我們最好的東西,無論是功法還是秘籍,無論是武器還是丹藥,我們以后再也不用過那種凡人修仙的日子了!”宋解語越說越興奮,甚至連聲音也大了起來。
小柔當(dāng)然可以從自己師姐的語氣中,聽出她有多興奮。
這也不怪她,畢竟之前的日子,她們過得實(shí)在太難了。
沒有進(jìn)階功法,就只能拿入門的功法反復(fù)練習(xí);沒有鞏固修為或者療傷的丹藥,他們連切磋都不敢用力;沒有武器秘籍,這幫弟子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人戰(zhàn)斗。
老實(shí)說,就算是那些沒有門派的散修,過得或許都要比他們滋潤。
于是,在宋解語師父走后的第三個月,第一位選擇退出的弟子出現(xiàn)了。
面對這位弟子,宋解語沒有阻攔,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人愿意一直呆在一個沒有任何前途的地方。
一個月后,又一個弟子選擇了退出。
并且伴隨著凌霄宮的各種威逼利誘,退出山門的弟子越來越多,最終就剩下了宋解語那五個人。
而這個小柔,就是云龍山最后一個退出的弟子。
宋解語握著自己這位師妹的手,絲毫不在意對方現(xiàn)在身著的是凌霄宮的衣服,甚至還從儲物袋里掏出一袋靈石,塞到對方手中:
“你看,這是老師今天給我的,師姐沒有在騙你。”將沉甸甸的一袋子靈石交到對方手上,宋解語興奮地左顧右盼:“等秘境結(jié)束我們就回山門好不好?其他人也都很想你們,想小跳,想豬頭,想筷子……”
宋解語說著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你剛才說凌霄宮弟子今天都來了,那他們是不是也在這里?還是說他們沒來秘境?”
然而就在此時,沉默的小柔突然抽出自己的手,讓那沉甸甸的儲物袋直接掉在了地上。
宋解語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儲物袋,又看了看小柔。
小柔沉默著,整齊而又可愛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一張蒼白的嘴唇,卻死死地攪在一起。
“小柔……”宋解語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小柔的手,而對方卻很緊張地將手抽了回來。
“我沒有臉跟你回去,師姐……”小柔抓住自己的手,顫抖地?fù)u了搖頭,微微向后退:“對不起師姐,對不起…我當(dāng)初真的不應(yīng)該相信他們說的話,離開云龍山,真的很抱歉,師姐……”
小柔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向后退,一顆顆珍珠一般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滴落。
宋解語呆呆地望著小柔,試圖上前穩(wěn)定對方情緒:“可師姐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啊。當(dāng)初師姐不是也說了嗎?這不怪你們,是師姐沒有保護(hù)好你們……”
“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小柔搖著頭:“當(dāng)初明明是我說要陪大家走到最后的…是我食言了,我沒有臉回去見大家?!?p> “小柔!”眼見對方轉(zhuǎn)身要跑,宋解語大喊一聲。
“師姐,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老師有多厲害,但是魏征他這次鐵了心是要云龍山滅門。你趕緊帶著他走,走的越遠(yuǎn)越好!”小柔自顧自地說著,最后警告了宋解語一聲,就想轉(zhuǎn)頭跑開,結(jié)果一回頭直接撞到了一個人的胸膛。
“跑,你想讓她跑到哪里去啊?”魏征冷笑著,一把抓住小柔的喉嚨,轉(zhuǎn)過頭看向面色大變的宋解語:“宋姑娘,我們又見面了?!?p> “你放開她!”宋解語緊張地大喊一聲,頓時吸引來了周圍圍觀修士的目光。
“放開她?憑什么啊?”魏征嘿嘿笑了笑,不顧小柔的掙扎,抓著她的脖子將她像拎動物一樣拎了起來:“她是我凌霄宮弟子,是我名正言順的師妹,我憑什么要聽你一個外人的話,???”
宋解語驚恐地望著雙腳離地的小柔,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喊道:“魏征,你有什么事情你沖我來!你一個筑基期修士,欺負(fù)自己剛剛煉氣的師妹算什么本事?”
“欺負(fù)?”魏征聞言,忽然哈哈一笑,扭過頭看向自己身后的其余凌霄宮弟子:“我們凌霄宮鍛煉修行不努力的弟子,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俊?p> “是啊是啊,她來咱們宗門半年了吧,修為一點(diǎn)長進(jìn)都沒有!”
“就是,每天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還拖我們后腿,早該處罰她了!”
周圍那些凌霄宮的弟子聞言,不但沒有反駁,反而齊齊附和著魏征的話,仿佛他們耳朵里根本沒有聽到那少女窒息的嗚咽聲一般。
“你們…你們……!”宋解語望著痛苦萬分的小柔,目眥欲裂:“魏征,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說,不要折磨她一個孩子!”
“師姐…你…你快走……”被魏征掐著脖子舉到半空的小柔望向宋解語,聲音越發(fā)單薄渺小,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一般:“不要管我…走、走……”
“魏征!??!”眼見小柔臉色越發(fā)通紅,宋解語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然而無論是那些凌霄宮弟子,還是周圍圍觀的其他修士,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那個幾乎要窒息的女孩說一句話。
反倒是魏征臉色一冷,一雙怨毒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宋解語:“讓你那個無恥的老師出來!我要讓在場的諸位道友看看,你們云龍山是有多無恥,竟然派自己的長老進(jìn)入秘境!”
“什么?長老?”
周圍的修士一驚。
“她就是那個云龍山的弟子?她們的長老也進(jìn)來了?”
“不知道啊,不過據(jù)說前天有不少道友被人打劫,毫無還手之力啊。”
“這不是作弊嗎?五大門派怎么讓這么一個長老進(jìn)來的?”
“讓你老師出來!無恥,竟然派一個長老和我們這些小輩搶東西,簡直不知廉恥!”
“就是!讓他出來!”
“出來!”
幾乎一瞬間,剛才還寂靜無聲的人群忽然被一陣陣抗議聲所取代。
明明上一刻這些人還像寺廟里的泥像一樣,沉默得仿佛是死物,現(xiàn)在卻一聲高過一聲,生怕自己的聲音比別人小。
宋解語手足無措地望著周圍群情憤慨的修士,嘴巴像是被灌了膠水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們都是眼瞎么?你們難道就沒有看到那里有一個女孩就快要死了么?你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么冷漠?
宋解語張著嘴,淚水不斷在自己眼中匯聚。
她看著自己動作越來越無力的師妹,眼中開始逐漸混沌,就連耳朵也發(fā)生了耳鳴。
不能…不能這樣……
我答應(yīng)過師父…要保護(hù)好師門…保護(hù)好師弟和師妹!
我,我……
宋解語猛地抬起頭,猩紅的目光像餓狼一般死死地盯住魏征,手里已經(jīng)摸到儲物袋里的那柄飛劍。
就在此時,魏征忽然被身后一個人猛地撞了一下,堂堂筑基期的修士像是一個沙包一般被狠狠地拍在了地上,發(fā)出極為響亮的“啪嘰”聲。
而他手里舉著的那個女孩,則不知道怎么落到一個青年的懷里,跟著他在地上滾了兩圈,直到滾到宋解語腳下才停住。
“哎呦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著急了,沒剎住閘。”一身塵土的方卓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不好意思地朝周圍鞠了鞠躬:“哎,小姑娘,你怎么跑到我懷里來了?”
躺在方卓懷里的小柔艱難地咳嗽了兩聲,長時間的缺氧讓她的精神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而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沖上去廝殺的宋解語看到方卓一愣,眼中積蓄的淚水剛要破堤而出,卻見方卓一轉(zhuǎn)頭,狠狠地朝她訓(xùn)斥了起來:
“師妹,師兄剛才怎么和你說的?讓你老老實(shí)實(shí)呆在原地不要動,這才一盞茶的工夫,你怎么又給我惹出禍來了?”
宋解語眨了眨眼,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師兄?師妹?
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