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白月光
星州,坐落于華夏中部,北接河隆,西臨成玉,南可至海北,得利于這獨特的地理位置,從古至今星州就一直是華夏重要的交通樞紐,城市規(guī)模雖比不上巨峽市、北之星這樣的大城市,可與成玉市相比也不逞多讓。
而在星州市中心以南,彎彎月河之旁,有著一座小山脈,山脈坐南朝北的一面,豎立著密密麻麻的石碑,想來是一塊公墓地。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想來是要下雨,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將本就人際稀少的墓園凸顯得更為幽冷、
只是,在一條較為偏僻的小道上,此刻卻有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漫步,手中還捧著一束黃色花束。
男人身穿黑色西裝,衣服有些舊了,洗的有些泛白,可是十分整潔,好似在出門前用熨斗燙得筆直。
他緩步前行著,不時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花朵,枯瘦的臉龐洋溢起陣陣微笑,看神態(tài)不像是來祭拜,更像是一個即將去赴約的戀人。
不一會兒,男人走到小徑的盡頭,在那,有著一座灰白色墓碑,當中貼著一張有些泛黃的黑白照片,而其中,正有一位短發(fā)婦人,隔空微笑。
墓碑雖然有些磨損,卻是干凈異常,暴露在風(fēng)吹雨打之中,然而一丁點灰塵也未曾殘留。
男人放輕步伐,走到墓碑面前,緩緩蹲下,將手中的花朵輕柔地放在墓碑前,看著那照片中的人兒,微笑道:
“晴兒,我又來看你了....”
說著,他從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壺酒,再從另一口袋中拿出兩個輕巧的玻璃杯,打牌瓶蓋,清澈的酒水從中緩緩流淌而下,將兩杯灌得滿滿當當。
男人端起其中一杯,一飲而下,一時間酒氣上頭,聲音都變得深沉了不少: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喝酒....說這東西有害健康,還妨礙我工作....呵呵,當年為了偷偷躲起來喝酒,我可沒少下功夫....”
他那黑框眼鏡下的雙眼,此刻泛起一抹追憶之色,嘴角的笑容越加自然,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最幸福的日子。
少頃,他低下頭,將另一杯酒灑在墓碑之下,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悲涼,緩緩道:
“只不過,晴兒啊,你為什么就先走了呢....”
“明明你比誰都熱愛生活...”
“明明你比誰都想活下去...”
“為什么是你呢....”
男子聲音逐漸顫抖,好一會兒之后,才長出一口氣,壓下內(nèi)心的不甘與痛苦,抬頭,認真地看著那張照片,好似正在直視那人兒的雙眼,沉聲道:
“晴兒...我知道可能你會不喜歡我現(xiàn)在做的事....”
“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其他辦法了....”
“如果成功....我們就能再見面了....”
“如果失敗.....那么我就來陪你吧....”
男子的目光平靜,好像說的與自己無關(guān),可那語氣的冰冷,卻能凍徹人的心扉。
一聲長嘆,男子再次將酒壺端起,想要繼續(xù)倒酒,忽然間,一道聲音卻打斷了他。
“所以....你就是為了這個嗎...”
男子的動作倏然僵硬,猛地回頭,干涸的臉上滿是震驚,其中好似還隱藏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慌張。
一名黑衣青年,不知從何而來,站立于男子的五米開外,雙拳緊握,看看他的眼神有些復(fù)雜,像是憤怒,又像是同情。
“光之人!怎么會是你!你怎么會在這!”
男人看見來人,不由得驚呼出了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意識到自己沒有戴面罩之后,眼神忽然由不安變幻為狠辣,緩緩站起身,身體緊繃,沉聲道:
“你是怎么找到這的!想干嘛!”
來人,正是陳鋒,自從他在飛機上推理出了黑袍人的身份之后,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星州。
陳鋒先去的,其實是林興文的故居,可是那里早已人去樓空,家具上布滿灰塵,想來已經(jīng)是很久沒人居住。
他經(jīng)過超神學(xué)院,又查到了林興文妻子的墓地所在,本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墓地竟然會有長期打掃的痕跡,這說明林興文經(jīng)常來此地祭拜妻子。
于是陳鋒便打算試試在這里守株待兔,他將自身藏于一個小型亞空間,看看能否等到林興文。
運氣不錯,不到一小時,就等來了他的獵物。
“我怎么找到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浮士德,你到底在謀劃什么!”
陳鋒盯著面前如臨大敵的林興文,目光如電,出聲喝道。
見狀,林興文卻是沒有正面回應(yīng),而是殘忍一笑:
“呵!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反正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你死!”
陳鋒目光吞吐,半晌后,沉聲道:
“那我只有將你留在這里了....”
說著,他周身光芒乍現(xiàn),化為一道光柱,驅(qū)散了整座墓園的云霧,古樸而又厚重的黑甲覆蓋其身,長刀出鞘,威武非凡。
林興文見狀,眼瞳不可查覺地一縮,腳步略微后退,將那背后的墓碑擋得嚴嚴實實,周身也有黝黑的能量涌起,只聽他嘶啞道:
“大言不慚,我想走,你何能留住我...”
“是嗎!”
沒想到,陳鋒忽然出言打斷,手中的陌刀緩緩舉起,指向林興文背后的墓碑,冷然道:
“那我就....毀了它....”
“你!”
這下,林興文臉色終于發(fā)生了變化,牙齒緊咬,卻是不敢反駁。
因為背后的晴兒,正是他的軟肋。
林興文寧愿自己身死,也不想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見林興文有些進退兩難,陳鋒卻沒有繼續(xù)緊逼,而是說道:
“這樣,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以我光之戰(zhàn)士的名義保證,不傷害你妻子的墓碑,你答應(yīng)嗎?”
林興文一愣,他沒想到陳鋒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沉吟片刻后,沉聲答道:
“可以...我答應(yīng)了,希望你說話算話...”
陳鋒見他答應(yīng),輕輕點頭,竟然光芒一閃,黑甲消失不見。
只見他迎著林興文懷疑的目光,漫步走向墓碑的方向,手中一招,竟多出了一束白色的花束。
這期間,林興文目光閃爍,背在身后的手中幾次有著光球凝聚,可余光瞟向墓碑之后,卻又一次次地放棄了襲擊陳鋒的打算。
終于,陳鋒跨過林興文,走到了墓碑之前,將花束端正地擺放在黃色的菊花旁,表情肅穆,莊重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見陳鋒如此,林興文不由得有些動容,猶豫一陣之后,忽然長出一口氣,也邁步走到陳鋒身邊,跟著他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
于是,本應(yīng)該是宿敵,代表著光明與黑暗的二人,就在這小小的墓碑前,一遍,又一遍地鞠躬。
少頃,禮畢,林興文看向陳鋒的目光也不再那么針鋒相對,相反,多了一些復(fù)雜。
“你....你是第一個,除了我以外來看晴兒的人....”
“是嗎....那我很榮幸...”
陳鋒呼出一口濁氣,冷淡地看向林興文,說道:
“那么現(xiàn)在,該你履行你的承諾了,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計劃什么?”
林興文直視著陳鋒的雙眼,二人四目相對,不一會兒,前者卻倏然一笑,說道:
“呵呵,真沒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是你....世界真是奇妙啊....”
“你什么意思,什么最后?”
陳鋒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卻見林興文端起手中的酒壺,走到一旁的臺階落座,更是轉(zhuǎn)頭示意陳鋒,讓他過去一起。
雖不知林興文有什么意圖,但是陳鋒相信他不會在這個地方動手,也就處之泰然,走過去,與男人并肩而坐。
“來...喝嗎?”
剛坐下,卻見林興文將手中的酒壺遞過來,臉上不見絲毫陰霾,好似滿是真誠。
可是,陳鋒卻是遲遲不敢接下這壺酒,他不清楚這是在賣什么藥。
林興文見狀,輕輕一笑,仰頭,壺中的酒傾瀉而下,徑直灌入了他喉中,這酒貌似很烈,還令他咳嗽了幾聲。
擦了擦嘴,林興文再次將酒遞回給陳鋒,說道:
“這下,你應(yīng)該放心了吧....”
陳鋒沉默片刻,還是接下了酒壺,沒有猶豫,仰頭就飲。
只是,當酒水流入他的喉嚨之時,他還是運用了光之力對酒水進行消毒,以防萬一。
見陳鋒喝的這么痛苦,林興文也滿意地笑了笑,說道:
“你這人,喝酒倒是蠻敞亮的....”
“別說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陳鋒冰冷地開口,雙眼緊盯林興文。
被陳鋒打斷,林興文卻絲毫不苦惱,而是再次結(jié)果酒壺,豪飲一大口,看著陰沉的天空,緩緩道:
“別急,你愿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什么故事?”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傻小子與他的白月光...”
林興文猛灌了一大口酒,目露追憶之色。
“爸媽在我出生的時候,就離婚了,自我有意識開始,我就一直跟著我奶奶住...”
“從小...我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孩子....”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我一直都很內(nèi)向,不敢主動與別人聊天,只愿意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好像那樣才能帶給我安全感...”
“幸好,我學(xué)習(xí)成績還不錯,十幾年的學(xué)生生涯,靠著獎學(xué)金的資助,倒是沒給家里再添什么負擔(dān)...”
“24歲那年,經(jīng)過導(dǎo)師的介紹,我得到了一個出國深造的機會...”
說到這,林興文忽然話語一頓,看著天空,目光閃爍。而一旁的陳鋒,也只是靜靜地聆聽者,沒有打斷。
“那是一個有點冷的夜晚....”
“當時,正值圣誕節(jié),我實驗室里的同伴都去參加聚會了,但是我不感興趣。正巧有個項目需要更多數(shù)據(jù),我就干脆一個人做實驗....做到了半夜?!?p> “期間,可能是有點餓了吧,我決定下樓買點吃的...”
“正好樓下新開了一家小吃店,就走了進去...”
“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了....晴兒”
長出一口氣,平復(fù)一下激動的心情,林興文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目光悠遠,好像這一刻,他又回到了那個雪夜,見到了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