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袁桂山回家取了一對汾酒，過馬路來到周家堂屋門前，正要推門，看見唐德標(biāo)從右邊雜屋里走了出來，于是笑著招呼道：“德四，你也來了呀？”
唐德標(biāo)不理他，立即轉(zhuǎn)頭退了回去。
周長明走了出來，臉上都是汗，腰上系一條圍裙，雙手沾著一些褐色谷殼，滿臉笑容，喊了一聲：“袁書記。”
“長明，我來給你爺祝壽！”袁桂山笑著回復(fù)了一聲，問道，“長明，你在出酒？”
周長明笑道：“謝謝袁書記！噢，德四在煮酒，我?guī)鸵幌旅Α！?p> 周長明也是釀酒師傅，與唐德標(biāo)是同門師兄弟。
見袁桂山要推門進(jìn)去，周長明連忙說：“袁書記，對不住了，今天我們只是家里人一起吃個飯?！?p> 袁桂山“嘿嘿”一笑，說：“長明，我曉得你爺喜歡喝一杯，我來給他送瓶酒。”
周長明說：“袁書記，你曉得的，我爺不喝瓶子酒。”
袁桂山舉著酒說：“我曉得你爺不喜歡喝勾兌酒，喜歡喝釀造酒，你看，這是上好的汾酒，正宗的釀造酒哩?！?p> 周長明搓了搓手說：“袁書記，你就別為難我了，你曉得我爺那脾氣……”
袁桂山打斷他，說：“我曉得，我一個人進(jìn)去，他要罵就罵我?！闭f罷便推開了堂屋的門，走了進(jìn)去。
里面坐著不少人，三五個圍坐在一起說著話，周運益手里搖著一把蒲扇，坐在后門旁邊與孫成業(yè)說著話，兩人不時笑著，不時點點頭。堂屋中央放在兩張大圓桌，桌子邊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碗筷子，中央放著四瓶谷酒，菜還沒上。
袁桂山推開門時，周偉明與周沖端著兩大盆水果從灶屋出來，周偉明邊走邊招呼大家吃水果。有的人站起來，到盤子里拿水果吃，有的人坐著沒動。
周沖端著盤子小跑著走到周運益與孫成業(yè)身邊，說：“爹爹，孫總，吃水果?！?p> 周運益拿起一支香蕉，看見袁桂山與周長明到了屋中央，搖搖晃晃地要站起來。
袁桂山見狀笑著快步走了過來，扶著周運益的肩不讓他站起來，把帶來的酒舉到周運益面前，彎下腰，大聲說：“周書記，祝您壽誕快樂！我曉得您喜歡喝杯酒，我給您帶來了兩瓶酒，請您笑納！”
“袁書記，你來就來，不要帶東西。”周運益不接酒，轉(zhuǎn)頭對周長明說，“長明，你搬一條椅子來，讓袁書記坐?！?p> 周長明搬來椅子，接下袁桂山手里的酒，放到一邊說：“袁書記，您坐吧，酒放在這，等會您再拿回去?！?p> 袁桂山看著周運益說：“周書記，這是汾酒，釀造酒，我放了有七八年了，好酒哩。等會吃?！?p> 周運益說：“我一直吃自家釀的酒?！?p> 說完把香蕉撕開放進(jìn)嘴里，吃了起來。
周長明走到周運益跟前，說：“爺，你看，這袁書記……”
周運益笑了，說：“人都來了，你還把人趕出去呀！加碗筷吧?！?p> 孫成業(yè)在一旁也笑了。
菜上齊了，在灶屋做飯的幾位女人也進(jìn)了堂屋。周長明邀請大家入席，沒看見唐德標(biāo)，要周沖去院子雜屋把唐德標(biāo)請來，然后走到周運益身邊，攙扶他起來，送到上首席位坐下，再請孫成業(yè)、袁桂山在周運益兩邊坐下。唐德標(biāo)來后，周長明要他坐在袁桂山旁邊，唐德標(biāo)不作聲，走到另一桌坐下，任周長明怎么請也不來這一桌，周長明只好隨他。安排一眾客人依次坐好后，自己走到周運益正對面坐好。周沖與四個同事和其他人則坐另一桌。
周長明站起來舉起酒杯說：“今天是父親七十大壽，祝父親壽誕快樂！祝愿老人家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說完把酒干了。大家嘴里也都說著祝福的話，喝酒吃飯。
袁桂山倒?jié)M酒，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到周運益身邊，說道：“周書記，我敬您一杯酒?！?p> 袁桂山喝完酒轉(zhuǎn)身回到座位，還沒坐下，后門響起了“呯呯呯”的捶門聲，大家轉(zhuǎn)過頭一齊望向后門。周長明示意周沖去開門。周沖跑過去，把門開了。
袁五華沖了進(jìn)來，笑著大聲說：“嗬，就吃飯了？”
袁桂山一看，放下酒杯，喝斥道：“五華，你怎么這樣沒禮貌！快給周書記祝壽，祝他老人家壽誕快樂！”
袁五華一聽，笑著朝周運益一連說了幾聲：“祝周書記生日快樂！祝周書記生日快樂！”
袁桂山臉上難堪，繼續(xù)喝斥道：“你來做什么！回去！”
袁五華說：“我來給偉明送錢?！?p> 周長明起身招呼道：“五華，來，先吃飯。周沖，給五華哥拿碗筷?！?p> 周沖應(yīng)聲去了。
袁桂山說：“還不謝謝長明叔?！?p> 袁五華撓了撓頭，嘿嘿笑著：“謝謝長明叔?！弊哌^去，在周沖身邊坐下。
這時孫成業(yè)與劉麗平起身來到周運益身邊敬酒。孫成業(yè)說：“周書記，我們兩口子敬您?！迸e杯喝了。
周運益開心地笑著，端起酒杯一口喝了，放下杯子，孫成業(yè)拿過酒壺又給他倒上，正要離開，周運益拉住了他。
周運益端起酒杯，對孫成業(yè)說：“成業(yè)呀，我也敬你一杯。你紙廠經(jīng)營不錯！還有就是，紙廠的環(huán)保工作做得好！這是我感到最滿意也最開心的地方。我干了，你隨意。”
孫成業(yè)連忙給自己倒?jié)M酒，仰頭干了，說：“周書記，你這樣褒獎，我真的不敢當(dāng)！”
周運益接著說：“你父親和我如同兄弟一樣，他大我十歲，可惜他走了。不然，今天這樣的場合，他肯定會在這里。我心里一直把你當(dāng)兒子看待哩，不想我們成了親家！成業(yè)，偉明還不懂事，你曉得，我四十幾歲生了他，他娘走得早，我太慣著他了哩。他個性強(qiáng)，好勝，你要多管教管教他。當(dāng)然，他在你那里，我放心哩！”
孫成業(yè)說：“您就放心吧，我現(xiàn)在在用心地帶他哩！這孩子有悟性，學(xué)東西快?！?p> 周運益說：“來，成業(yè)，把酒滿上?！?p> 孫成業(yè)聽了，拿過酒壺給周運益倒酒，他知道周運益酒量大，這點酒不會有事。
周運益端起酒杯說：“成業(yè)，我還要敬你。霧山村搭幫你，每年分紅十幾萬，村民的統(tǒng)籌提留不要交了，集體還有些收入。你每年還作慈善……”
孫成業(yè)聽了，笑著打斷了周運益的話：“周書記，這些都是您打下的基礎(chǔ)。是吧，袁書記？”
孫成業(yè)說完看向袁桂山。袁桂山笑著說：“是的哩，孫老板說的都是事實，搭幫您哩！來，周書記，我敬您一杯，祝您壽誕快樂！今天霧山能成為黃橋最富裕的村，您實在是勞苦功高！”
周運益聽了，放下酒杯，眼中的笑意不見了，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唉！袁書記，如果沒有沁溪河邊的那些紙廠，那我真的就是勞苦功高哩！”
袁桂山點頭附和道：“那是，那是?！?p> 孫成業(yè)說：“來來來，周書記，你吃酒，袁書記敬你酒哩！”
周運益端起酒杯，說：“袁書記呀，我不是怪你，你也有你的難處，這些我都曉得。你哩，人還不錯，這幾年，雖說我病在床上，外面的情況也還是了解一點點的。霧山這些年工作不錯，一直在往上走。還有，你每年過年過節(jié)都來看我，你有心了，我也要謝謝你哩！”
說完，與袁桂山碰了一下杯，喝了酒。
袁桂山聽了笑容滿面，說：“哎呀，周書記，你這些話是對我最大的表揚(yáng)肯定哩！我回去能睡一向安穩(wěn)覺了?！?p> 說完，他雙手端杯仰頭一飲而盡。
“不過，袁書記呀，你還是要想想辦法，管管沁溪邊上那些廠子！他們那樣搞要不得哩！這個地方是我們的子孫地哩！”周運益看著袁桂山的眼睛說著，“你也不要怪我，河里沒水的時候，前進(jìn)紙廠和強(qiáng)華紙廠不能生產(chǎn)。我不是為難你，是你們這兩個紙廠離灣里太近了，排出去的水沒兩天功夫就臭了。”
袁桂山聽了，說：“周書記，我曉得哩，河里沒水我就不生產(chǎn)哩！我們前進(jìn)紙廠快兩個月沒生產(chǎn)了！”
周偉明與孫怡芳起身來到周運益身邊，舉起杯說：“祝爺老子壽誕快樂！”
周運益擔(dān)心地說：“怡芳你可吃不得酒哩！”
孫怡芳已有八個來月身孕，笑道：“爺，我杯里是礦泉水哩?！?p> 兩人先干了，周運益也一口喝了。
周長明起身到周運益身邊，說：“老爺子，少喝兩杯吧？”
周運益說：“好，幫我盛一碗飯來?！?p> 周長明見另一桌唐德標(biāo)沒喝酒，感到有點詫異，走過去道：“德四哥，你沒喝酒？”
唐德標(biāo)笑笑說：“青青去縣城了，家里沒人照顧，我吃了飯就要回去?！?p> 周長明問道：“青青去縣城了？有事呀？”
唐德標(biāo)遲疑了一下，說：“沒事?！?p> 周長明點點頭道：“德四哥，你慢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