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一直負在身后的雙手,緩緩向前伸出,五指成爪,分別對準備齊舟與若谷二人,賀齊舟一直以為有恃無恐的李若谷身后必定跟著李中,想不到快沒命了還不見人影,頓時大駭,剛想大叫‘救命??!’,卻覺得頸部一緊,一下子發(fā)不出聲音來,但一瞬間身上的所有壓力卻奇跡般地消失無蹤,剛才叫的三個這字,第一個咽在了喉嚨里了,只有第二第三個字,響徹云霄“命啊——”
卻見李中果然出現(xiàn)在李若谷身后,便果斷補上幾個字:“怎么這么好!”心中暗自得意,如果真是叫了救命,這輩子恐怕很難抬起頭了。
李中其實并沒有出招,只是無聲無息地走近三丈范圍之內(nèi),那老太監(jiān)自然意識到危險的臨近,便收回罡氣全力應對突兀出現(xiàn)的高手。其實李中是萬分不想現(xiàn)身的,但那老閹驢居然動了殺機,就不得不現(xiàn)身了。
李若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也不嚷著報仇,只是淡淡叫了聲李叔。李中向李若谷作揖,又向公主作了個揖,道:“參見公主殿下,參見世子殿下,在下土玉渾王帳侍衛(wèi)李中,驚擾公主祈福,罪該萬死?!?p> “這位便是王子哥哥,果然一表人才,剛才是我那不懂事的臭奴才唐突了,還請世子哥哥見諒啊?!惫鞯?。
李若谷笑道:“公主客氣了,奴才么,臭點就臭點了,不打緊,最怕就是不但臭不可聞,還要吠主逞兇?!?p> 賀齊舟當然也不愿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道:“別再說臭了好不好?我剛才齋面里的臭豆腐都沒吃上一口,唉,像豆腐、咸菜、火腿這類‘腌’過的東西,時間久了準會發(fā)臭的?!?p> 徐公公雖然心中氣得咬牙,但并未出手,也沒空去嚼舌,這李中身上的氣息足以令他全神以對。
李中卻是若無其事地說道:“世子,這位公公不過是調(diào)教一下你們的功夫,將來對你們進階自是大有益處,我在這里代兩位公子謝過徐公公了,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們這就告辭了。”
三人向公主拱手作別,那群侍衛(wèi)見中年太監(jiān)不出手,也不敢妄動,等三人走遠后,徐公公輕哼一聲:“公主好大威風啊,老奴稍有不適,就不進去了,一柱香之后,我們回宮?!?p> 老太監(jiān)向來說到做到,公主輕提裙裾,飛速跑向內(nèi)殿,嘴里還不停嘟囔著‘死老太監(jiān)!’。
“李叔,那老鬼是涌泉境吧?”賀齊舟問道。
李中點頭到:“涌泉中境,不過真打起來,我也不怕他,只是會殃及周圍的人,特別是公主還在,再說,我們畢竟是鄰國番邦,真要在天子腳下呈威風,后果無法預料啊,所以賀公子請見諒啊,有些時侯還是要忍一忍的?!?p> “是不是我真跪了你就不出來了?”李若谷板著面孔問道。
李中一時無言,頓了好久,看了一眼齊舟,才淡淡說道:“這幾年北周內(nèi)亂,國力略減,大齊有點一家獨大的味道,老皇帝是個多疑之人,對我們的猜忌也加深了,我們?nèi)绻ゅe一步,就會是第二個北燕!”
李若谷低語:“李叔,是我錯了,我不該如此倔強的?!?p> 賀齊舟忙道:“都怪我,去惹了那侍衛(wèi)?!?p> 李中長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倒是我有點老了,放不下的東西太多,我們土玉渾人就應該像世子這樣硬氣,該來的總會來的,傷了公主又怎的,我的確應該給那老閹驢點顏色瞧瞧!”
賀齊舟問道:“李叔,那閹驢什么來頭,怎么連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李中道:“他叫徐鉉,四個統(tǒng)領太監(jiān)之一,大內(nèi)絕頂高手,還兼領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據(jù)說是陳妃的人,不過所有人都清楚,他是老皇帝的親信,太子要給他面子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齊舟又問:“這么高的身份居然陪一個小公主出來?李叔,我看他很忌憚你的樣子,是不是打不過你啊?”
李中道:“可能是老皇帝要求的吧,至于打不打得過,這還真不好說,他的實力你們也見識過了,光論剛才禁錮你們的那份內(nèi)力,我就很難做到?!?p> 齊舟道:“李叔過謙了,您那金元寶的威力也不是開玩笑的。站著就能把老太監(jiān)嚇個半死。”
李中胖臉泛起笑意,道:“老了,老了,不過,想當年,在江湖上還是有點虛名的?!?p> 李若谷道:“李叔,要不回府我上道折子吧?!?p> 李中沉吟一下,道:“也好,不過不是告狀,而是請罪。”
見李若谷面有難色,便繼續(xù)說道:“你要告那老太監(jiān)是絕對告不倒的,說不定他已經(jīng)在老皇帝面前告過狀了,我們就是請罪,你就說在道觀沖撞了公主大駕,公主已經(jīng)見諒,只是因不曾下跪,未得徐公公寬恕,頑奴李中無故闖入后,李公公就放你離去了,因恐公公心中仍未消恨,故上奏請罪。”
李若谷想一想,道:“好,回去就叫人送宗人司,看看我們土玉渾的體面在大齊眼里到底值多少銀兩?!?p> 御書房,老皇帝身邊站了兩個老太監(jiān),姜琮一邊自己打著棋譜,一邊問道:“瑞云宮里的傷寒控制住了嗎?云妃怎么樣了,太醫(yī)院真的沒辦法嗎?”
湯公公道:“回陛下,除了癥狀較輕的田公公被允許外出買藥外,瑞云宮上下人等均已被禁足,其他接觸過瑞云宮而患病的宮人也都被圈禁在祥福宮里了,近日已無人再得此癥。太醫(yī)院說此癥確無什么特效之藥,體質(zhì)較好之人,用藥后半月自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云妃體弱,患病十余日,高燒不退,粒米不進,本以為、以為……想不到田均前幾日出宮覓得一味良藥,自己和幾個宮人先后嘗試,不日便已痊愈,云妃娘娘得陛下庇佑,大前天用藥后日益好轉(zhuǎn),據(jù)田均來報,已經(jīng)兩日不發(fā)燒了,胃口也越來越好,還奏請陛下早日讓小公主回到瑞云宮?!?p> “哼,太醫(yī)院越來越不像話了,泰成,去查一查,可有人暗中使壞。待云妃痊愈了,朕要好好賞賜一下田均。對了,杏兒這幾日可好?”
另一名太監(jiān)正是徐鉉,忙上前回話:“陛下,小公主甚是乖巧,這不今日還去西山道觀為母妃祈福,上天垂佑,定是她的孝心感動上蒼了。”
“哦,看來她那頑劣的性子確是有所收斂了,陳妃做得不錯。云妃母女二人也從沒分開過,那就讓杏兒回瑞云宮去吧。”姜琮道。
徐鉉忙道:“陛下,太醫(yī)院說過,此癥未愈將愈之時最易過人,還是過幾日吧,這些日子陳妃待小公主猶如己出,還是讓公主殿下再多住些日子吧。”
“也好,就這么辦吧?!?p> 徐鉉繼續(xù)道:“陛下,有一事要向您匯報。”
“說吧。”老皇帝心情好了許多。
“今日在西山道觀,有兩個學子甚為囂張,明知公主祈福,也不愿隨道士退場,還打傷侍衛(wèi),甚至沖撞了公主大駕,非但沒有下跪陪罪,還口出狂言,聲稱只跪君父,老臣本想略加懲戒,只是有一高手橫加阻撓,老臣心中為難,便放那兩個小子回去了?!?p> “哦,是什么樣的學子和高手,還能讓你為難?”姜琮來了點興趣。
“兩人是天刑院學子,只知其中一人是土玉渾世子,高手自稱土玉渾王家侍衛(wèi)李中,老臣雖心中有氣,但還是忍住了。”
“李中,嗯,十幾年前可是名動天下阿,你覺得他修為如何。”皇帝問道。
“高深莫測,公主在場,老臣不敢造次,不過有機會的話,還是很想領教一下天山派的高招。還有,那世子的修為決不像傳言那樣不堪,年紀輕輕已是四脈巔峰,哼,都說土玉渾皆為荒蠻粗鄙之人,現(xiàn)在居然也學會隱忍了,陛下可要注意一些啊?!?p> “此事何勞徐公公操心,陛下,可要降罪寧王府?”湯泰成有點擔心皇帝會斥責徐鉉后宮干政,便訓在了前頭。
皇帝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算了,你是錦衣衛(wèi)二把手,以后多注意點便是。對了,知道和世子同行之人是誰嗎?”
“回陛下,老臣事后讓人過問了一下,是世子在天刑院的同桌,那人未通一脈,不足為慮,不過體質(zhì)倒是異常強健?!?p> “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們都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