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殘忍
許宗也露出意外的神色,但陡然間臉色一變。
濃霧中,兩道聚光燈一般的光束打在三樓。
面具戲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聚光燈下,他身穿與這個時代無比違和的燕尾服,凌空走著在許宗眼中都覺得優(yōu)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遠處的第八議員走去。
許宗也看到了這位綠野城的實權(quán)人物-第八議員季苗,他身材肥胖,整個人就像一個肉山一般,他身下巨大的椅子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戲者,你什么意思,這里是綠野城!”
雖然聲色俱厲,但許宗從其中明顯能聽得出其人的色厲內(nèi)荏、
許宗沒想到,這次赴宴居然升起這么多波瀾,從被邀請開始,他甚至未來得及與邀請自己的第八議員說一句話。
顧不得多看,他整個人什么也不管,迅速的向后退去。
聚光燈下,無數(shù)的細小顆粒在飛舞。
許宗后退間才發(fā)現(xiàn),那哪里是什么顆粒,分明是一只只飛舞的小蟲子!
戲者似乎單純的為第八議員而來,濃霧像是大幕一般,將一切遮掩,唯獨那只大地烈蚯發(fā)出凄慘的哀鳴。
蟲子化身灰塵,將大地烈蚯撕咬的遍體鱗傷。
黑色的火焰自濃霧中升起,一股令人膽寒的脂肪燃燒起來的味道傳出。
第八議員驚恐的叫道,“念唯我!你瘋了,來真的?”
緊接著,他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般,“你不是念唯我!你是真正的戲者!”
“演出……開始!”戲者癲狂且激昂的聲音響起。
“第一幕,‘驚奇’!”
聚光燈打下,戲者滑翔,霧蜃的影子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灰塵更加密集,蜂擁而上,徹底的將大地烈蚯淹沒。
大地烈蚯劇烈的掙扎著,巨大的撞擊聲將整個妙安樓近乎摧毀,地動山搖。
無數(shù)的地刺從地上升起,奈何這些蟲子本身太小,根本不足以解救自身,
大地烈蚯已經(jīng)徹底沒了動靜,被戲者那不知道是什么魂寵的無數(shù)細微蟲子侵蝕,就像是被邪明殘殺一般,在原地留下一具干枯的尸體。
吼!
巨猿掀破屋頂,第八議員的第二只魂寵,出現(xiàn)!
“第二幕,“斷希”!”
黑霧中兩道紅光亮起,猩紅的光芒是一只巨獸的雙眼。
地獄復(fù)蘇,窺伺人間。
巨猿的咆哮戛然而止,緊接著,它的心臟處猛然炸開,漫天的血液,肆意的灑落。
面具戲者冷酷如寒冬的聲音再度響起,“第三幕,“高點”!”
虛空中,響起嗚咽的哀嚎。
那是人的聲音!
片刻后,面具戲者雙手抓著一顆心臟,無數(shù)的微小蟲子涌來,將他的雙手覆蓋成灰色,迅速的灰飛煙滅。
這套演出,似乎很是讓他滿意。
與此同時,無數(shù)強橫至極的氣息從遠處傳來。
戲者桀桀笑著,難難自語?!暗谒哪?,演畢,謝禮,觀眾……退場!”
地上的一個個服務(wù)員以及妙安樓附近所有的活物,都化為煙花般血霧,以違背物理規(guī)則的樣子,向上懸浮,在空中化為一團巨大的血球,隨著戲者的消失。
濃霧消散的那一刻,逃出妙安樓的許宗在其中感受到了窺伺!
……
在戲者消失不到一刻的時間,另一個戲者出現(xiàn)在大廳中。
隨后是一道道身邊跟著各種魂寵的御使,瞬間,無數(shù)龐大的魂寵將整片街道占滿,遠處還有披風(fēng)沐火的人影不斷的過來。
這些人到來的那一刻,血球轟然炸開,在空中像是煙花一般,凸顯出幾個碩大的血字。
【演出滿意嗎?】
似乎確定這些血字被人看到,消散在空中散為無數(shù)血芒。
紅如煙花,美麗動人。
正如戲者臨走前所說的‘演出謝幕禮’!
戲者就算最后離開,也仍然在挑釁,就仿佛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在向自己的觀眾表演著以殘忍為特色的演出。
瞬間在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凝重的氣氛近乎將空氣凍結(jié)。
第三議員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身后的影子在極不符合物理規(guī)則的流動,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他身邊沒有魂寵,但所有人不自覺的遠離他。
“念唯我,我需要一個解釋?!?p> 假戲者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桀驁不馴的面孔,他忽然笑了,一絲嗤笑聲響起,無比狂傲的向前走出一步,天空中出現(xiàn)一柄長數(shù)百米的巨劍,懸而不發(fā)。
“你要找我要解釋?”
“大秦黑冰學(xué)宮季苗死于綠野城,反倒找我這個黑冰學(xué)宮首徒要解釋?莫非影議員覺得我大秦兵鋒不利?”
第三議員身后的影子一陣晃動,一陣鬼蜮般的聲音在其中窸窸窣窣,像是在交流著。
他冷哼一聲,“大秦季苗死于綠野城,那便有勞念大家捉拿兇手了,對了,提醒念兄,紫議員馬上就要回來了。”
“我會找到戲者,然后殺掉他的。”
聽到念唯我的承諾,第三議員的身體隨著影子的搖曳,消散在風(fēng)中。
綠野城,還沒有挑釁大秦的資格,但念唯我,也沒有挑釁綠野城議會的資格。
似乎這件事便要到此為止,念唯我負責(zé)捉拿逃走的戲者。
但念唯我走出幾步,居然來到許宗身邊。
遠處一道銀白之光閃過,一聲鶴鳴。
唳??!
林逸站在許宗身前,他身旁的馮廣面色凝重的看著念唯我。
念唯我呵呵笑著,走到林逸身前,身上閃過器獸所特有的鋒銳之氣,“你要保他?他可是戲者手下唯一的活口?!?p> 林逸面不改色,“我與他兄弟相稱,我可以保證,他與戲者無關(guān)?!?p>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念唯我戲謔一笑,沒有繼續(xù)索要許宗,“我知道你,楚國懷文公林氏,今日一見,確實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有點期待你回到楚國后的后續(xù)了,呵呵,你與那熊博太子之間……”
“我也在期待?!绷忠輵?yīng)道,似乎意有所指。
念唯我轉(zhuǎn)身離去,大笑聲隨著風(fēng)起,在空中若隱若現(xiàn),但就算如此,也帶著一股鋒銳之氣。
直到念唯我離去,如臨大敵的馮廣才微微松了口氣。
林逸倒是有些驚奇的看向許宗,“許兄不怕?無意冒犯,我看許宗念力等級不過魂徒?!蹦钗ㄎ业臍鈩莺軓?,以剛才那表現(xiàn),尋?;晖皆缫压虻乖诘?。
“怕有什么用?面對這種人物,想來我除了如螻蟻一般生殺奪于,也無他法?!痹S宗自嘲一笑。只是他的笑帶著冰冷,今日的無力感,讓他徹底明白了底層御使的殘酷。
命如草芥,他原本以為就是個形容詞,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命如草芥。
原本想著徐徐圖之,但他現(xiàn)在,有點不相等了。
沙礫計劃,他要將其向內(nèi)城蔓延!
今日若非那戲者不知為何,放過了許宗,此刻的他,多半也是那幾個血字構(gòu)成的材料吧……
許宗心中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