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破
鄧恩聽到克萊恩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低聲問道：
“又有什么非凡事件嗎？”
克萊恩看著嚴肅正經的鄧恩·史密斯，突然露出了笑容：
“不，沒什么非凡事件，只不過是我昨天想通了一件事情?！?p> 鄧恩稍微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往后微靠住了椅背，動作稍顯放松。
“什么事情？”他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克萊恩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刻意的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比較隨意。
“其實，我昨天去見了那個瘋人院的達斯特醫(yī)生，那個心理煉金會的‘觀眾’”克萊恩回憶了一下之前想好的腹稿。
“他在向我匯報的時候，提到了瘋人院內一位偽裝成病人的非凡者，嗯，他是一位‘心理醫(yī)生’?！?p> “那位‘心理醫(yī)生’最近在嘗試治療瘋人院里的病人，魔藥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化。而且，達斯特醫(yī)生按照那位的建議，也在較短時間內掌握了‘觀眾’魔藥?！?p> “我昨天在家里也結合自己的經歷做了總結，我認為，我們可以利用魔藥的名稱進行‘扮演’，這似乎可以加速我們掌控魔藥的速度?！?p> “這就像我們在嘗試掌握一項新掌握的技能，只有不斷地練習，才能更好的掌握這項技能?！?p> “不過‘扮演’并不只是機械的鍛煉非凡能力，我認為還暗藏著一種可以規(guī)避負面影響的規(guī)則，這種規(guī)則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自己所在的序列，認清自己的現(xiàn)狀，從而達到‘消化’，而非只是機械的掌握?！?p> “我自身就是在占卜家俱樂部占卜時總結出了‘占卜家守則’，并在這之后不久，困擾我的囈語和幻視也消失了。”
“如果只是機械的掌握而非‘消化’，則很有可能變得和那個‘心理醫(yī)生’一樣，迷失在魔藥的影響里......”
克萊恩還沒說完，鄧恩原本因仔細聆聽而半低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
“那個‘心理醫(yī)生’出現(xiàn)問題了？”
克萊恩嘴角抽了抽，險些用手捂住臉......隊長，重點不是“扮演法”嗎？
他吐了口氣，笑了笑：
“達斯特醫(yī)生已經觀察了他一段時間，他只是在治療那些病人的時候太入迷，影響的了自己的思維，我想他既然還有精力去模仿一些‘因蒂斯風俗’，應該是沒有問題。”
鄧恩聽到這，點了點頭，竟沒有對“因蒂斯風俗”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又低下了頭，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沉思著，灰色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
他默然了十幾秒，少見的完全放松了身體，靠在椅背上，仰著頭，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似乎忘記了克萊恩的存在。
過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想起了克萊恩的存在。
鄧恩揉著眉頭，像是忘記了值夜者內部的規(guī)定，掏出火柴，點燃煙斗吸了一口后，語氣幽沉的說道：
“對不起，忘了你不抽煙，我想事情有些出神了?！?p> “抽煙有害健康?！笨巳R恩一本正經地回答。
鄧恩拿著煙斗，出神地看著桌上的信件，想了下道:
“我好像也想通了一些事情?！?p> “戴莉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我當時并沒有理解，只是像往常一樣練習著自己的非凡能力?！?p> “戴莉在那不久就晉升離開了?！编嚩魃钗艘豢跓煻?，突出了一口夾雜著薄荷香氣的煙霧，語氣復雜的打趣道：
“或許，你也不需要太久就可以提交特別申請，晉升到序列八?！?p> 克萊恩沒有在這時候，不懂氣氛的問隊長自己什么時候可以提交，只是拿出了懷表看了看，借口自己去找老尼爾學習神秘學知識，轉身出了辦公室，把時間留給了隊長。
............
夏露·塔瑪拉·特雷維爾低喘著氣，半倚在貝克蘭德西區(qū)下水道的一面墻上。
她的四周是一團由各年齡段不同人的殘破肢體組成的儀式圖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血腥味和攝人香味交雜的奇特香味。
形狀不規(guī)則的，濃度有密有淡的白霧纏繞在她的身體上，一張一合的運動著，仿佛某個巨獸呼吸時的肺部運動。
她的頸部，不偏不倚地躺在鎖骨間的藍紫色寶石反射著幽幽的微光，串聯(lián)著寶石的銀鏈也已融化，和那枚藍紫色的寶石一起烙進了少女雪白、柔滑地肌膚之中。
夏露不停的抓撓著身體，身上不斷地增加著一條條淺紅色的痕跡，配合著破碎、凌亂的衣物，顯露出了一種難以描述的魅惑感。
她伸長著修長、白皙的脖頸，緊閉著眼睛，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呼吸頻率逐漸和周圍那團仿佛在呼吸的白霧同步。
在這一刻，四周散落的殘破軀體一下子燃起了黑炎，分解成了無數(shù)猩紅色的光點。
夏露鎖骨間的藍紫色寶石也突然迸發(fā)出了巨大的光芒，一下子使她的身體變得破碎成塊，只是在白霧的束縛下才沒有爆裂成血漿，鋪濺一地。
那團不規(guī)律收縮蠕動的白霧，忽地收縮，四周漂浮的無數(shù)光點也一下投進了白霧之中，相互連接，以那枚藍紫色寶石為核心，在四散的肉塊中化作了血色的鎖鏈，一點一點的將血塊拉了回來，重新凝聚成了夏露·塔瑪拉·特雷維爾的樣子。
重新凝聚身形的夏露身邊已不再纏繞著白霧，只是身上多了一件素紗織成的白色連衣裙，鎖骨處也烙上了一個藍紫色的，雜糅著長劍、王冠、蛇首、門等諸多元素的象征符號。
祂剛往前邁了一步，就因四肢無力，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祂的雙腿已經潰散成了一條條仿若由星輝鑄成的，長著蛇首的詭異蠕蟲。
祂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一縷縷由靈性構成的“煙霧”從祂身上被擠出，逸散在空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張姣好、清純的，痛哭哀號著的少女面孔。
在那“煙霧”徹底消散后，“夏露”的四肢已經恢復了原狀，從地上爬了起來。
祂轉頭看向了背后下水道的墻壁，視線似乎穿透了阻隔，再審視著藏在那背后的東西。
“羅賽爾的小玩具......‘母巢’真是惡趣味啊?！钡k輕輕一笑，身影閃爍了一下，靜靜地消失在了原地。
............
克萊恩剛下了馬車，在門牌的指引下，來到了阿茲克家的門外。
“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哪個世界，大學講師都是一份足夠體面的職業(yè)?！笨巳R恩看著阿茲克家門口的裝潢，暗暗艷羨著。
當！當！當！
克萊恩輕輕拉動了門口的繩索，敲響了屋內的鈴鐺。
十幾秒后，有著古銅色皮膚，黑發(fā)褐瞳，五官柔和，臉上帶著顯著拜朗特點的先生，霍恩大學歷史系教員——阿茲克·艾格斯便打開了門。
由于是在家，阿茲克先生只是隨意的穿著白色襯衣、棕色馬甲和棕色長褲。
“克萊恩，我剛準備給你寫信，說我已經回到了家中?！卑⑵澘寺詭@訝的說道，語氣中洋溢著明顯的熱情。
克萊恩深深的看了眼阿茲克先生右耳下方的細小黑痣，語氣平和地說道：
“阿茲克先生，我想我找到有關你過去的線索了?！?p> “真的?！卑⑵澘似届o、柔和的面孔少見的出現(xiàn)了波動，藏著滄桑意味的眼眸也失去了淡淡的漠然，看了眼門外，略顯急促地說道：
“我們進去說?！?p> 阿茲克讓開了位置，領著克萊恩進了一樓的起居室，招呼著克萊恩一起坐到了柔軟的沙發(fā)上。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克萊恩本來以為今天只是留一張便條，只能一邊思考，一邊組織語言說道：
“我之前接受了一個委托，在拉姆德小鎮(zhèn)外解決掉了一個古堡里的怨靈。”
阿茲克聽到這個地名，似有回憶些什么，眉頭一點點皺起：
“你們是在一棟什么樣的古堡內解決掉了那個怨靈？”
“是拉姆德男爵的領地中那座嗎？”
克萊恩看著對方的表情，聽完這突如其來的提問，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不會把“大佬”認識的“人”干掉了吧......克萊恩驚恐地猜測著，逐漸放緩了語速：
“呃，是在小鎮(zhèn)里，有一位村民向我兜售一件，據(jù)說畫的是初代拉姆德男爵的畫像，。”
“我發(fā)現(xiàn)那畫像上的人和您十分的像，就去了古堡中準備尋找更多的線索，在探索中偶然撞上了徘徊在那里的怨靈，為了自保，我才凈化了他?！?p> 阿茲克聽完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腦中突然響起了一些仿佛遠方傳來的聲音，像一根根尖針一樣刺痛著他的思緒，那些聲音在叫著他，爸爸、先生、領主閣下......
他身體不由前傾，十指交叉抵在鼻前，如同一座雕像般，無言沉默了好久才說道：
“那，或許是我曾經認識的人?！?p>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變成了怨靈，但能夠被凈化，脫離痛苦，終歸是件好事?！?p> “克萊恩，你能帶我過去嗎？”
果然是阿茲克先生認識的人......克萊恩見“大佬”沒有遷怒自己，回答道：
“可以，但我現(xiàn)在需要回家一趟，不然我的哥哥、妹妹會擔心我?！?p> 阿茲克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沒有問題?！?p> 兩人隨即乘坐馬車去了水仙花街，在克萊恩簡單想梅麗莎交待過后，便和阿茲克一同坐著雇傭馬車，花費近三個小時，在夜晚抵達了拉姆德小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