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

破劫者,常歡!

第一章 新生

破劫者,常歡! 三官塘 4727 2021-11-20 15:34:40

  人類最古老而又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而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死亡。

  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么?也許有人會說窮,不對,說這話的人一定沒有瀕臨死亡絕境。

  恐懼死亡,僅僅是因為留戀世俗的親情與物欲么?不盡然,其實更多的是,死后的世界,是怎樣的?是在永無天日的黑暗中沉淪,還是......

  沒有人知道的答案。

  ......

  常歡從黑暗中蘇醒,映入眼簾的是橫貫屋頂?shù)哪玖?,其上蛛網(wǎng)密布,空氣中更是一股淡淡的怪味,像是霉味。

  還活著?這又是哪里?

  常歡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隨著手臂的抬起,全身涌現(xiàn)出一股強烈的酸痛感,胸腔處也有陣陣刺痛傳來,常歡只是眉頭微微一蹙,隨后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木制的床榻,散發(fā)著陣陣霉味的被褥,覆著一層厚灰的木制桌椅,斑駁墻壁上遍布霉斑,墻角一頂滿是銅銹的三角銅爐。

  無視周身如潮汐般往復(fù)的陣痛感,常歡凝聚精神,默默呼喚著曾經(jīng)伴隨自己兩百余載的蚩尤旗,卻得不到半點回應(yīng)。

  “終于,擺脫了么?!?p>  常歡內(nèi)心難免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卻是慶幸,沒有跟著自己重生就好,蚩尤旗再強大,但終究是外物,隨著自己氣血開始衰竭,蚩尤旗已經(jīng)漸漸開始失控,若非自己最終躍下火獄,常歡推測,也許自己會成為蚩尤旗的傀儡。

  慶幸之余,常歡慢慢摩挲著自己的身體,從頂至腳,無一寸疏漏。

  有些扎手的發(fā)茬,淡且枯焦的疏眉,五官深刻,輪廓立體,下頷光滑無須......

  黑色緇袍上有星星點點的褐色血跡,布襪芒鞋上沾滿了碎葉泥屑;張開五指,修長而白皙,指肚圓潤,掌心無繭,憑借著一點點信息的匯聚,常歡心中已然勾勒出了這具身體的面貌與身量。

  這具身體早已不是自己原先的軀殼了,這點毫無疑問,這是一具年輕僧人的身體,惡眉代表著這具身體生前腎臟氣血虛虧,手指修長白皙、掌心無繭說明這具身體生前不事勞力。

  隨著常歡的思忖,腦海中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如浪潮般倏然襲來,繼而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洶涌而至,身體的酸痛感開始消散,轉(zhuǎn)而代替的是劇烈的頭痛,仿佛一根鋼針插進了腦子里,每一個念頭轉(zhuǎn)動間,都仿佛牽動著這根鋼針,換做常人,這股劇烈的疼痛傳來的瞬間就會引起人體的保護機制,使大腦陷入昏迷,但常歡的意志太過于強大,即便是這種程度的劇痛,意識依舊清晰。

  “多少年了,我都快忘記疼痛的感覺了?!背g臉色蒼白,后槽牙咬的嘎吱作響,眼神中卻充滿了縱情快意的桀驁,前世的自己雖然依靠蚩尤旗縱橫末土,但蚩尤旗也剝奪了他的一些情感與感知,而今體會到這酷刑般的劇痛非但不覺痛苦,反而生出一股沖破籬笆的縱情,以及新生的喜悅。

  陌生的記憶風(fēng)暴忽然而來,又轉(zhuǎn)瞬即去。

  常歡灰蒙蒙的眼神也開始明亮起來,嘴角輕輕翹起:“鏡覺,一闡提寺,六圣宗......”

  也許是火獄的緣故,也許是蚩尤旗,總之,一股自己無法理解的力量逆轉(zhuǎn)了自己的生死,將自己本該灰飛煙滅的靈魂塞進了這具法號鏡覺的和尚體內(nèi),六圣宗雖剃發(fā)修行,但卻歸屬魔門一脈,九年前,鏡覺的師父空性在青羊城遭遇玄門諸宗圍剿,空性重傷,座下弟子也是七死八傷,最終空性拼著自爆從六圣宗帶出來的根本法器大樂蓮花,這才僥幸?guī)е鴥H剩的三位弟子倉皇逃進這深山古剎之中。

  而常歡此時所處的斗室,便是古剎內(nèi)的一座僧寮,這座深山古剎,叫作一闡提寺!

  “一闡提,一闡提......”不知為何,一想起這座古剎的寺名,心神就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灰影,冥冥中仿佛有一股莫大的兇兆籠罩在頭頂,常歡知道,這是自己無數(shù)次生死磨礪間,生出的靈覺發(fā)揮了作用,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強化過的本能,對于危險的感知,有著近乎秋風(fēng)未動蟬先覺的效果。

  鏡覺的一生不過區(qū)區(qū)十七載,與常歡歷經(jīng)磨難的三百載生命相比較,何其淺薄,雙方記憶雖彼此交融,但也瞬間分出了主次,十七載倉促歲月,成了常歡冗長記憶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常歡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事情,兩個世界,居然都存在著佛門,任何一個獨立的世界,只要有著智慧生命,就必定存在著文明,而文明分為物質(zhì)文明與精神文明,宗教流派之類的,當(dāng)屬于精神文明,可兩個歷史截然不同的世界,為什么會如此巧合的都演化出了佛門呢?

  此界的佛陀與末土遠(yuǎn)古的釋迦牟尼,又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

  而一闡提三個字,在佛門中絕非什么好詞,以此三字命名寺名,可見這座深山古剎絕非佛門正統(tǒng),雖說一闡提寺如今早已人去寺空,荒廢不知多久,但是就從空性入住一闡提寺九年之久,玄門諸宗都沒尋上門來這一點看,就可以知道這座古剎必定有著玄門諸宗忌憚的因素。

  而空性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竊住這座古剎九年之久,聯(lián)想到六圣宗的祖師也是叛佛入魔,難道六圣宗與一闡提有舊?

  常歡揉了揉眉心,這具身體傷勢未愈,且臥床數(shù)日不食,虛弱不堪,常歡能忍受得住劇烈的痛楚,但卻忍不住腹中傳來的饑餓感,此時暗忖良久,更覺疲乏。

  透過窗欞的間隙,常歡定睛望去,霧氣繚繞中隱約可見樹木輕輕搖曳,影影綽綽好似妖魔起舞,雖是白日,但卻無法分辨出具體的時辰來。

  腦中才開始清寧,全身的酸痛感又去而復(fù)返,甚至比剛剛蘇醒時更為猛烈,擺脫了蚩尤旗的常歡雖然保留了全部的戰(zhàn)斗技藝,但就生命本質(zhì)而言,甚至遠(yuǎn)不如末土的庇護者,此時全身劇烈的酸痛愈演愈烈,即便強如常歡,也頓感吃不消。

  常歡判斷,周身傳來的酸痛感也許是身體對于陌生神魂的排斥而產(chǎn)生的一種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已經(jīng)觸及到了常歡的知識盲區(qū),在末土世界中,從未有過這種類似奪舍重生的先例,但是鏡覺的記憶中卻有些少許信息片段,但多是模棱兩可,只言片語略過,顯然鏡覺對此也大概是道聽途說或者從某些古文典籍中看到的。

  “一闡提寺,空性?!背g默默念叨,接下來如何自處,瞬間便有了決斷。

  終于,再強大的意志也要受縛于肉體的限制,意識一沉,常歡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無盡的黑暗虛空中,常歡的神魂走馬觀燈般往返于前世今生的記憶洪流中,也有許多不存于記憶中的囈語出現(xiàn),帶著怨懟與絕望,仿佛一只探出深淵的手,要將常歡的神魂拽入其中,屬于末土世界的記憶中,常歡身后的血色虹光遮天蔽日,佇立山巔俯瞰世間丑惡,再轉(zhuǎn)瞬,屬于鏡覺幼年的記憶浮現(xiàn),匍匐在人間深淵的少年與狗奪食,受盡人間苦難,本以趨向平和的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開始交替浮現(xiàn)......

  靈覺發(fā)出致命的警兆,常歡的神魂猛然突破黑暗虛空的束縛回到識海之中,不提全身的酸痛感,氣血開始紊亂,五臟六腑開始不同程度的衰竭,隨后惡心感、眩暈等負(fù)面感覺又接連而至,體溫也開始驟然升高。

  在這生死關(guān)頭,常歡沒有一絲驚慌,在危機無處不在的末土世界活了三百載,什么場面沒見過?眼下這等危機,不值一提。

  常歡收攏所有念頭,無視靈覺反饋而來的一切警兆,任憑身體本能的蜷縮成一團,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使心神沉入空靈,無思、無慮、無想、無懼。

  隨著氣息逐漸的緩慢,常歡以一種獨特頻率的呼吸取代了這具肉體后天養(yǎng)成的呼吸習(xí)慣,正所謂松則氣順,百脈舒暢,蜷縮在胸口的左手拇指彎曲掐住中指午位,右手拇指由左拇指、中指圈內(nèi)插入,掐住左手無名指根部子位,右中指在對相對掐住,兩手相抱放在小腹前。

  扣子午有少生雜念,有助入靜之功效,隨后眼觀鼻以調(diào)息,鼻觀口以調(diào)身,口觀心以調(diào)心。

  久之,感覺隨心意降,頭、手如同虛無,只覺臍中一點真息幽幽出入,移之不動;于無而靜,自然而定,無知有靈,乃人真定,此乃《道家·龜息》,是不傳之秘。

  末土世界時常歡因為蚩尤旗的緣故,根本用不上這等秘法,現(xiàn)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常歡深知此時的種種現(xiàn)象都是神魂與肉體產(chǎn)生的排斥現(xiàn)象,雖然自己已經(jīng)悉數(shù)接納融合了鏡覺的記憶,但是人體是何等的精妙,若是常歡任由身體惡化不管,接下來就會臟器衰竭,基因崩潰,由外至內(nèi)的影響,甚至?xí)尦g的神魂也趨于混亂。

  最終的結(jié)果不好說,畢竟常歡沒有經(jīng)歷過,但是本能告訴常歡,這一關(guān)若是過不去,那絕無可能再有第三世的機會。

  憑借著龜息秘法搬運氣血之效,體內(nèi)的各器官開始慢慢恢復(fù)正常功能,同時也降低了身體不必要的能量消耗。

  “若是蚩尤旗尚在......”

  這股念頭出現(xiàn)的瞬間,就被常歡立馬掐滅,繼續(xù)收攏念頭,沉神靜氣。

  不能理解,不能掌控的存在,即便再強大,也是外物。

  ......

  足足三日的時間,常歡的身體才漸漸逆轉(zhuǎn)恢復(fù),各種排斥現(xiàn)象也趨于平和,這期間,常歡感知到這屋內(nèi)來過兩個人,第一個人每日都會來一次,送些吃食放在床榻,也不做停留,放下立走。第二日又會準(zhǔn)時帶來新的吃食替換掉昨日未動分毫的吃食,第二個人是第三日才出現(xiàn)的,第一人前腳剛走,第二人便進來了。

  這人走路悄無聲息,如鬼魅一般,但是常歡生死之間磨礪出來的靈覺又是何等的靈敏,就算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隔著人??此谎凵跃靡恍?,都能生出感應(yīng)來,何況是有人進入了這個近乎封閉的空間。

  隨著這人悄無聲息的走動,房間內(nèi)的氣流產(chǎn)生了變換,常歡判斷這人站在了自己的床榻之前,但是這人一直一言不發(fā),甚至沒有呼吸聲及心跳聲傳出,但是常歡依舊篤定,這人一直站在自己的面前,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自己,仿佛是在觀察著自己。

  第二個人站了許久,期間也無觸碰,就是一直站著,但是常歡感覺到,對方的臉有數(shù)次幾乎是貼在自己的臉前,但是常歡此時神魂與肉體已經(jīng)彼此契合,以常歡的古武修為,即便這具身體尚未通過系統(tǒng)的磨煉,只以通過三日來不間斷運行的龜息法門便可搬運氣血穩(wěn)定心率,以至于控制體膚毛孔的收縮來迷惑眼前之人。

  這人應(yīng)該是自己的師兄鏡相,九年前的青羊戰(zhàn)役,空性在根本法器被毀之后,拖著重傷之軀,依舊帶走了三名弟子遁入深山,這三人分別就是鏡相、鏡緣、鏡覺。

  從躲入這一闡提寺的詭秘古剎之后,空性便開始重新煉制六圣宗的根本法器之一大樂蓮花,鏡覺師兄弟三人也都有參與,大師兄鏡相負(fù)責(zé)金剛,二師兄鏡緣負(fù)責(zé)毒物,鏡覺負(fù)責(zé)草藥,三人各分其職,平日也鮮少有交情往來。

  與鏡覺這等空性在青羊城內(nèi)收的弟子不同,無論是鏡相還是鏡緣,都是空性從六圣宗帶出來的,平日里鏡覺也只覺得自己這兩位師兄陰沉詭譎,但是只有常歡才知道,這位大師兄的修為有多么的詭秘高深。

  鏡相看了足足有三個時辰,幾乎是看了一整天,也不知道看出什么沒有,最終是悄無聲息的離去,此人來去無聲,常歡只能判斷是里離開了屋內(nèi),但是無法判斷鏡相是否停留在屋外,直到屋外傳來一聲野狐的叫聲,常歡才漠然睜眼。

  稍稍活動幾下筋骨,常歡赤足下了床榻,推開窗戶,已是深夜時分,一闡提寺內(nèi)仿佛終日都彌漫著霧氣。

  裊裊霧氣中,月光仍能遍灑古剎,常歡轉(zhuǎn)頭看向某處,依稀可見一頭通體銀白的野狐蹲在樹下,許是感應(yīng)到了常歡毫無遮掩的目光,野狐也轉(zhuǎn)過頭,看向常歡,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仿佛在笑。

  若是以往,鏡覺是絕無可能與之對視的,但常歡卻迎著野狐,咧嘴一笑,森白牙齒,在夜晚格外的醒目。

  野狐怪叫兩聲,深深看了常歡一眼,轉(zhuǎn)身隱沒在黑暗之中。

  一闡提寺內(nèi)生存著許多野狐,從竊住這座古剎的第一天,空性就囑咐過眾人,夜深時分,凡野狐出沒的空曠之地,都要避開,空性仿佛知道些什么,但是卻沒說緣由,所以常歡知道,野狐既然出沒,那么鏡相絕無可能在隱匿在屋外空曠的暗中觀察自己。

  是誰人在這深山懸崖之上建立了這座一闡提寺?野狐有什么詭秘之處?鏡覺師兄弟三人日夜忙碌著煉制大樂蓮花之事,空性為何數(shù)年來在古剎深處深居簡出,他在做什么?

  還有,鏡相今日來此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為了看看自己的師弟是否脫離了生命危險?恐怕不是,常歡即便融合了鏡覺的記憶,但是這些疑惑依舊無法通過猜測得到答案。

  不過說起來,鏡覺為何會想要逃離這里呢?從記憶來看,似乎是一時的決定,但居然會失足墜崖,可真是愚蠢吶。

  常歡關(guān)上窗戶,回到床榻躺下,窗戶隔絕了淡淡的月光,也隔絕了最后一絲微弱的光亮,屋內(nèi)陷入了黑暗,屋外的野狐也相繼停止了怪叫。

  僧寮之外的黑暗中,野狐消失的那顆樹下,一個穿著黑色緇袍的高瘦僧人忽然出現(xiàn),似黃似褐的瞳孔讓這名僧人看上去有些妖異,若是常歡見到此人,定能從鏡覺的記憶中認(rèn)出這人正是二師兄鏡緣。

  鏡緣在樹下站了許久,數(shù)次抬起腳又放下,似乎想要進入鏡覺的房間內(nèi),但是又在猶豫著什么,最終,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原地。

  而僧寮內(nèi)的床榻上,常歡若有所覺,睜開雙眼......

  PS:新書求支持,有大量存稿,一日兩更,保證不斷更,如果覺得尚能入眼,請收藏一下,有推薦的給個推薦,沒推薦的評論區(qū)留個言,謝謝諸位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