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
混沌中睜開眼時,蘇離發(fā)現(xiàn)自己浸泡在液態(tài)的月光里。無數(shù)青銅鎖鏈穿透他的四肢百骸,鏈身上刻滿《陰符經》的蝌蚪文。他嘗試運轉炁海,卻發(fā)現(xiàn)丹田處懸著一枚青銅丹爐,爐中紫火正將他的真氣煉化成《周易》卦象。
“這是混元煉形陣。“蒼老聲音自虛空傳來,七十二盞青銅燈次第亮起,映出個身披鶴氅的老道虛影,“二十年前你父親在此煉化道劫煞體,可惜功敗垂成?!?p> 蘇離認出這是道玄宗開山祖師玉虛子的畫像,但眼前的虛影眉間多了一道劍痕。鎖鏈突然收緊,他看見自己皮膚下浮現(xiàn)出十道游走的金光,每道光痕都對應青銅門上一道劍印。
“先天道體本該是成仙之基,偏偏遇上道劫煞體?!袄系捞撚吧焓职聪蛱K離天靈,指尖竟穿透顱骨觸及那枚旋轉的太極丹丸,“你可知這煞氣從何而來?“
記憶如遭雷擊——五歲那年他在藏書閣暗格里翻到的不是道經,而是半截染血的青銅門閂。門閂上嵌著半枚玉玨,此刻正在他識海中與太極丹丸共鳴。
兵解
鎖鏈崩斷的剎那,整座洞天開始坍縮。蘇離看見液態(tài)月光凝結成《黃庭經》文字,每個字都在迸發(fā)劍氣。玉虛子虛影突然化作青煙鉆入他眉心,海量記憶如天河倒灌:
三百年前道玄宗祖師斬龍于昆侖,龍血浸染的青銅鑄成十道劍門;二十年前父親蘇明遠在第二洞天窺見混元道果,卻被十世累積的煞氣反噬;而此刻他足下浮現(xiàn)的,赫然是父親以血繪制的《萬劍朝宗陣圖》。
“原來我才是陣眼......“
驚蟄劍發(fā)出悲鳴,劍脊浮現(xiàn)出細密的龜裂紋。蘇離突然明白三清殿頂?shù)陌素早R為何轉動,道玄宗百年氣運早已與他的道劫煞體糾纏不清。當?shù)谝坏狼嚆~鎖鏈徹底碎裂時,他聽見虛空傳來玉虛子的嘆息:“十世輪回,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弒仙
血色太極在蘇離腳下展開的瞬間,整座洞天化作劍冢。無數(shù)殘劍自虛空浮現(xiàn),劍柄末端都系著褪色的生辰帖。他認出其中一柄木劍上刻著自己的乳名,而握劍之人竟是七歲時的自己。
“斬三尸,滅六賊,方可證道?!?p> 玉虛子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七十二盞青銅燈突然爆燃。蘇離看見每個燈焰中都盤坐著個自己,有的在參悟劍訣,有的在屠戮蒼生,最中央那盞燈里的身影正在緩緩抽出脊骨——那根道玄劍骨上赫然刻著《度人經》全文。
驚蟄劍突然自主飛起,劍尖刺入蘇離眉心。劇痛中他看見父親殘魂自血紋走出,雙手結出與青銅門上完全相同的劍?。骸半x兒,道劫煞體不是詛咒,是十世劍仙留下的鑰匙!“
混沌炸裂,蘇離的視野被分割成十個重疊的時空。他同時看見自己嬰兒時被父親放入青銅鼎淬體,少年時在藏書閣破解禁制,以及此刻萬千劍意穿透神魂的瞬間。當?shù)谑绖哿疗饡r,整個道玄宗地脈開始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