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2 李聆語（四）

　　懷揣著心中的懷疑和不解，水凡塵回到了家中。

　　進了門，他就把書包往沙發(fā)上一拋，然后往沙發(fā)上一躺。

　　隨著書包的落下，一張薄片似的什么東西從中滑了出來，飄落到地面上。

　　水凡塵注意到了這東西，便上前來，把那東西撿了起來。

　　拿在手里，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張照片。

　　但是照片的內(nèi)容卻讓水凡塵不寒而栗。

　　照片中，是那間陰暗的舊琴房，而在那舊鋼琴的前面，是正在一臉驚恐、正在開著門的自己，而在自己身后，李聆語也正在緊張地四處張望著。

　　很明顯，這張照片拍下的就是今下午自己跟李聆語在舊琴房里所發(fā)生的一切。

　　“怎么會這樣？”

　　水凡塵一愣，不明白為何這張照片會出現(xiàn)在自己書包里，而且這張照片又是誰拍的？為何要這么做？而且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它交給自己呢？

　　他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憶下午所發(fā)生的一切，在思索了良久后，最終，他將懷疑定位于一個人身上。

　　就是那個上車前剛剛認識的“V”。

　　整個下午，只有他最有機會靠近自己，而且，他貌似還趁自己不注意拍了背部兩下。

　　水凡塵當(dāng)時還以為他是無意的，現(xiàn)在看來，是趁機把照片塞進了自己背著的書包里。

　　不過，最讓他在意的是，當(dāng)時在那個房間他百分百地確定，沒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那架舊鋼琴的后邊也藏不下任何人，那么也就是說…這張照片可能是某種攝影裝置拍下來的。

　　“等等，若是連攝影裝置都能那么隱藏著拍下我們，那么也就是說…可能那個房間里還有其它我們看不見的機關(guān)…”

　　水凡塵沉思著自語，開始推敲。

　　“這么說來…那個房間鬧鬼只不過是假象，都是這家伙在操控著，只為了拍下不經(jīng)意的闖入者然后看他們笑話？”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猴子，被人耍了，還讓人拍了下來。

　　“這個讓人火大的家伙，看來明天再碰到他得跟他好好談?wù)劻恕?p>　　水凡塵想著，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然后順手把照片一把握皺，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里。

　　“算了，還是先寫作業(yè)吧，麻煩…”

　　就這樣，在疑惑跟猜測中，水凡塵度過了這個夜晚。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水凡塵就蹦起來了，他起床去買了早餐，然后就往公交站牌去了，七點不到，他就到了站牌。

　　坐在公交站上，水凡塵心中有些焦急，他忍不住想要快點到達學(xué)校，找到那個家伙問個清楚。

　　也不知道是等車心切的緣故，今天的公交車來的似乎格外的晚，以致于水凡塵感覺自己仿佛等了一個小時這車才到。

　　車門一開，水凡塵就急忙邁了進去，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要是按他平時的習(xí)慣，一坐上公交車，他必定就先要閉目養(yǎng)神，然后小睡一會兒，等到校之前自己才迷迷瞪瞪地隨著下車的同學(xué)腳步聲才醒過來。

　　而今天，他一點兒也不想睡，甚至連眼睛都不愿意閉上，他眼睛看著窗外，等著車發(fā)動起來。

　　望著窗外那移動著的景色，他覺得那些物體移動的慢悠悠的，讓他有一種自己坐的公交車在觀光一樣。

　　這時，駕駛座處傳來了一曲口哨聲，婉轉(zhuǎn)而又悠長。

　　這讓水凡塵忍不住不爽地瞥了司機一眼。

　　這一瞥，卻讓他有了意外的發(fā)現(xiàn)。

　　車的最前排座椅上，放著一個挎包，挎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塞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這挎包水凡塵也挺熟悉的，昨天下午他還見過，這就是那個“V”的挎包。

　　看著那包，他皺了皺眉頭，心里犯了嘀咕，明明昨天下午他并沒有跟自己坐一趟車，怎么他的挎包會在這車上，而且自己也聽說過這些公交車每天晚上收車都會清理車內(nèi)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個包不是昨晚放在這里的，而是今天早上。

　　可是，那又說不清了，那家伙，昨天下午沒來這里，然后大早上的跑來這里坐了一趟公交車把包拉在車?yán)锪耍?p>　　水凡塵越想越覺得想不通，但是他還是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多想。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車上除了自己，貌似沒有其他的人。

　　雖然說自己今天來的格外的早，但是怎么會除了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呢？

　　想罷，他回過神來，打量了一下車內(nèi)的環(huán)境，才覺得這里跟平時坐的車?yán)锊灰粯?，這里是一輛陌生的車輛。

　　“我…坐錯了車？”

　　水凡塵有些蒙圈，他剛才因為著急，一頭就進來了，也沒看清車輛，因為在他家附近的公交站牌只有這一趟車，再遠處去市中心的車就要去其它的車站牌去坐了，所以他才看都不看就上了車。

　　“不應(yīng)該吧…這…”

　　說著，他急忙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往司機身邊走去，邊走邊說著。

　　“師…師傅，能不能停一下，我好像坐錯了…”

　　“車”字還未說出口，他便愣住了。

　　車內(nèi)的駕駛座前方的后視鏡里，映照著駕駛司機的樣子。

　　那棕色的頭發(fā)，跟青澀的臉龐，還有那戲謔的眼神。

　　正是昨晚自己見過的“V”。

　　“你？”

　　水凡塵更加驚訝了，他不敢相信地走到駕駛座旁，大聲問道：“怎么會是你？司機呢？”

　　“司機？”

　　“V”笑了笑，慢悠悠地說道：“怎么，我不像么？”

　　“少給我胡扯，為什么會是你在開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雖然水凡塵此時的表情非常的嚴(yán)肅，但是“V”反而一副輕松地樣子，把車駛?cè)胍粋€偏僻的路上轉(zhuǎn)角，然后操縱者方向盤，穩(wěn)穩(wěn)地把車停下來。

　　看著水凡塵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那行云流水的操作，“V”不屑地笑了笑，說道：“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過是開個車而已嘛，我會的東西可多著呢，倒不如說…只要是人會的東西，我就沒有學(xué)不會的?！?p>　　水凡塵咽了咽唾沫，恢復(fù)了一下表情，繼續(xù)質(zhì)問道：“別打岔，我問你，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你開著這輛車？而且昨晚那照片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跟那個靈異傳說有沒有關(guān)系？”

　　“V”則像是嫌棄水凡塵吵鬧一樣象征性地捂了捂耳朵，然后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噤聲的手勢，并淡定地說道：

　　“淡定點，水凡塵，你的問題太多了，你讓我回答哪個好呢？”

　　“我…”

　　“算了算了，你也別問了，不如我就把我想說的都說了，然后你就差不多明白了，你看好不好呢？”

　　水凡塵被他這么一說，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于是就點了點頭，讓他說下去。

　　“首先呢，你要知道，我，是在各方面都要做到絕對優(yōu)秀的人?！?p>　　“V”開始慢慢講話，說的時候，臉上那輕浮的表情也穩(wěn)重起來。

　　“無論是學(xué)習(xí)，藝術(shù)，還是體育，玩鬧，甚至是…”

　　他繼續(xù)說著，然后走到了水凡塵身后，輕輕拍了他的肩膀。

　　“惡作劇，也是一樣?！?p>　　水凡塵覺得不太對，下意識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肩膀，然后只聽得輕微的“啪”一聲。

　　一朵黑色的花在自己肩膀上綻放開來。

　　伴隨著那朵花的出現(xiàn)的，還有一陣陣詭異的香味。

　　“你干嘛？這是什么東西…”

　　水凡塵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把拂掉了那朵花。

　　“V”不在意地坐在一個座位上，然后看著他，繼續(xù)說道：“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在我們學(xué)校有著各種各樣的社團?！?p>　　“那又如何？”

　　水凡塵皺了皺眉。

　　“這些社團都是有著它們各自存在的意義，因為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有著些與眾不同的色彩，所以加入的人也不少?！?p>　　“你到底想說什么，能不能說人話？”水凡塵有些不耐煩了，“這些跟你做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

　　“V”起身，看著窗外，仿佛在思索著什么似的，說道：“而我，覺得他們那些人，說到底只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抱團罷了，跟和自己一樣的人包成團，把跟自己不合的人拒之門外，排擠出去…”

　　“額…”水凡塵皺了皺眉頭。

　　“他們以為他們是狼，聚集起來就能狩獵獅子，”“V”轉(zhuǎn)過身，打量著水凡塵，“但是我知道，他們不是，他們只是懦弱?！?p>　　“你到底想說…”

　　“我想說的是…只有真正強大的人才會心安理得地獨來獨往，而我們就是這樣的人?！薄癡”伸出手，向著水凡塵的方向比劃著。

　　“??？”水凡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是中二病吧？雖說正好是初二…但也不能這么巧吧？”

　　并沒有在意水凡塵嘲諷似的發(fā)言，“V”繼續(xù)說道：

　　“我觀察了你很久了，從去年就開始吧，經(jīng)過一年的觀察，我確定，你就是跟我一樣的人，我們是同類?！?p>　　“哈？”

　　水凡塵覺得頭皮發(fā)麻，撓著頭發(fā)說道：“能不能不要再用這些聽起來讓人感到很羞恥的話來跟我對話了，這樣我只會覺得你說話好…變態(tài)…一個中二病加…變態(tài)，還是暗中觀察我的…中二病變態(tài)……我覺得我可以報警了…”

　　“是嗎？”

　　“V”笑了笑，一副并不意外地表情說道：“可是你從剛才并沒有表現(xiàn)出反感，甚至沒有奪門而出，是不是也意味著，你從心底里，是認同我的呢？”

　　“……”

　　這下水凡塵沉默了，不知為什么，他覺得非常無語，想反駁還懶的反駁。

　　于是，他只好又撓了撓頭，說道：“你就說你想干嘛吧？”

　　“V”站起來，說道：“既然他們社團那么多，我想成立一個，惡作劇社團?！?p>　　“啊？”

　　“之前的舊琴房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好，都是為了讓你相信，我是有能力制作任何惡作劇的?！?p>　　“V”笑著，眼睛緊緊地盯著水凡塵的眼睛，表情浮現(xiàn)出一絲神秘，嘴上還依然說著那莫名的話語。

　　“……就像是北歐神話的洛基，能夠用惡作劇來做到一切，成為惡作劇之神?！?p>　　水凡塵忍不住低下頭去，避開了他的眼神，暗中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人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廢話那么多，意思就是說，這些事都是你干的？”水凡塵拿出照片，擺在V的眼前讓他看。

　　“對啊，這是為了在正式向你發(fā)出邀請之前，讓你看一下我的惡作劇的能力?！?p>　　“謝了，不需要了，”水凡塵把照片甩向他，“我就只想安安靜靜地自娛自樂，沒你那么大的野心?！?p>　　說著，水凡塵就要下車。

　　然而，V卻一把拉住了他。

　　水凡塵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很難掙開。

　　“你是想強行讓我留下？”

　　意識到對方可能想來硬的，水凡塵目光漠然地看著V，聲音也逐漸冰冷了起來，被抓住的手也開始攥緊蓄力。

　　V見狀，并沒有死纏爛打，只是松開他的手，平靜地說道：“如果你實在不想加入我的社團的話，最起碼讓我送你去學(xué)校吧，畢竟…買賣不成仁義在嘛?！?p>　　這話聽得水凡塵覺得怪怪的，他說道：“你這話，用的不恰當(dāng)吧？”

　　“好了好了，放心了?！?p>　　說著，V再次拍了拍水凡塵的肩膀。

　　水凡塵以為他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在意，就沒注意自己的肩膀。

　　然而，下一秒，V后退了幾步。

　　這讓水凡塵覺得不太對勁，緊接著他便看到自己的肩膀再次綻放開了一朵花。

　　這次的花，是紅色的，并且，伴隨其開放的，是陣陣幽香。

　　水凡塵剛聞到香味，就覺得腦袋有些暈。

　　“這兩種花香，如果單拿出任何一種都是沒什么作用的，與普通花香無異，不過，一旦合起來嘛…就不一樣了?！?p>　　V的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那副讓人猜不透的笑容。

　　“你…”水凡塵看著V，半睜著眼睛，努力想說什么。

　　但話還沒說出口，他的意識便逐漸模糊，腦袋里一片空白，暈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