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晚宴很豐盛,氣氛也比前幾天輕松許多。
盧大富蘇醒在即,所有人的心態(tài)都放松了。
偌大的會客廳當(dāng)中,所有人都齊了,唯有盧氏稱病不來,說是身體受寒不舒服。
左右沒有人當(dāng)家,所以晚宴由妾室陳氏主持。
周蘇、小秋、燕霞都出席,圍坐在一桌,面前就是豐盛的雞鴨魚肉,好不快活。
丫鬟下人各自手持著酒水,準(zhǔn)備隨時伺候客人們的要求。
在人群當(dāng)中,盧寧沉默地坐在陳氏旁邊,他的淡薄性子已經(jīng)刻進(jìn)骨髓,沒有像他娘那樣地興奮。
因為盧寧有戒律限制,不能喝酒,所以陳氏特地給他備了一壺菊花茶,以茶代酒,盡一盡興。
吃到高興時,小秋給盧寧敬酒,祝道:“盧公子,你年紀(jì)輕輕就修習(xí)了如此高深的普度法,前途無量啊。”
盧寧微微一笑,看向了這邊,“小秋姑娘過獎了,寧兒一心修習(xí)普度法,只是從心所欲,對外物無甚興趣。不求來日發(fā)達(dá),但求永遠(yuǎn)心安?!?p> 小秋也贊許地點了點頭,心里愈發(fā)地欽佩,“嗯,盧公子有這種淡泊的心態(tài)著實難得,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p> 盧寧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默認(rèn)了小秋的夸贊。
陳氏為了烘托氣氛,自己也舉了一杯酒水,走到這桌邊上。
“這回也多謝小秋姑娘了,要不是你及時控制住了老爺?shù)牟∏?,事情不會這么順利?!?p> “沒有沒有,您太客氣了。”
在眾人的高興交談中,滿桌的盛筵吃了大約一個時辰,眾人便撤席各自回房了。
……
靜悄悄地,盧寧來到了陳氏的房里,而陳氏奇怪地獨自端坐在椅子上,想必已經(jīng)等候了多時。
詭異的是,房里面沒有點燈,只有月光照進(jìn)來一抹。
冷冷清清地模樣,與剛才盛大的晚宴大相徑庭。
“娘,您找兒子何事?”盧寧合十問道。
“寧兒,來,坐下慢慢說?!标愂匣氐?,樣子十分神秘。
盧寧點了點頭,坐在陳氏旁邊的椅子上,奇怪的環(huán)境讓他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他疑惑地看著娘親。
“今夜為何不點燈?”盧寧問道,說著就要執(zhí)火向燭臺去。
“別點了,娘不想讓別人聽到咱倆今晚的對話?!标愂匣?。
盧寧知道停下了自己的點燈舉動,思考娘親的目的。
這時陳氏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
“兒子,娘問你件事。你還記得五年前自己中的邪蠱嗎?我問了嘉蘭寺高僧邪蠱的由來,但他始終不愿意說。
盧寧仔細(xì)回想了一番,那段經(jīng)歷對他來說實在不甚愉快,短短霎時間,惡心眩暈嘔吐等各種難受的癥狀開始輪番沖擊著他的腦海。
仿佛又著了魔,盧寧不一會兒就挺不住了。
“娘,你快別說了,兒子想不通,實在受不了了?!?p> 陳氏摟過自己年輕的兒子,幫盧寧抱住額頭,放在懷里,讓兒子感到一絲安心。
“你師父沒有告訴你原因嗎?”陳氏問。
“沒,沒有?!北R寧在陳氏的懷里,癥狀稍稍減緩了一些,但仍不太舒服地回答。
“也罷,娘實話和你說吧,我懷疑這一切都是盧氏做的?!?p> 陳氏淡淡所言,猶如晴天霹靂。
盧寧一下子就震驚了,他從母雞懷里鉆出,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母親,“伯……伯母?我身上的邪蠱是伯母做的?娘,你說這話可有證據(jù)?”
陳氏道:“沒有更合理的解釋。她身體有病,沒法生孩子,所以對你娘和你都十分忌憚,生怕你長大后繼承了老爺?shù)募覙I(yè),削弱她的地位。所以,她最有動機做這件事。你覺得娘說的有道理嗎?”
不得不說,盧寧也被陳氏的這番說辭搞得沉默了。
確實,如果這件事是盧家的內(nèi)部人干的,那只有盧氏最有動機。
身為正妻卻沒有嫡子,這對正妻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陳氏和盧氏的關(guān)系本就不好,盧氏擔(dān)心陳氏得意之后報復(fù)自己也是正常的。這樣下邪蠱毒死盧寧,自己穩(wěn)住地位,合情合理。
盧寧細(xì)思極恐,這番推論極大地震撼了他的心靈,他想不到自己的伯母竟會為了利益干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盧寧只是連連搖頭,用普度法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陳氏不打算放棄這個調(diào)動盧寧情緒的機會,繼續(xù)拱火道:“趁老爺醒之前,娘想讓你辦一件事?!?p> 盧寧問道:“娘說,什么事?”
陳氏突然怒目圓睜,在夜里極其恐怖。
“殺了盧氏,為咱娘倆報仇!”
盧寧嚇得往后一坐,差點躺倒過去,他無法相信娘會說出這種話。
陳氏知道自己的兒子對自己不理解,畢竟他走的時候還很小,這五年又沒有經(jīng)歷家宅里的事情,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他灌輸一下了。
陳氏掏出手絹,開始抹淚,委屈地說道:“你知道娘這些年受了那盧氏多少窩囊氣嗎?她以正妻的身份頤指氣使,壓得我根本抬不起頭來。
“每天我忍氣吞聲,低眉順目,沒日沒夜地受她的窩囊氣,要不是老爺幫我護(hù)著,哪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娘茍活了這五年,你是娘唯一的盼頭,娘就等著你回來的這一天給娘報仇。
“娘知道那群嘉蘭寺的高僧最不喜歡心有仇恨,可娘不是,娘沒修過普度法,娘只是個從小家道中落、被惡人賣進(jìn)青樓的小女子。娘不甘心吶。
“娘好不容易嫁進(jìn)了一個有錢人家,生下了你,可還要受那盧氏的惡氣,娘憑什么活得那么苦???”
“兒子,你以后出息了,不能忘了娘心口的這股惡氣?!?p> 盧寧默不作聲,但拳頭已經(jīng)悄悄攥起,顯然是被這一番言論動容了。
雖然被譽為嘉蘭寺的非凡弟子,但年齡畢竟還小,定性不足是難以克服的事情。
陳氏見自己的行動似有效果,趁熱打鐵地繼續(xù)鼓動:“聽娘的吧,為了娘,也為了你自己以后?!?p> 盧寧還是沒有說話,但點了點頭。
畢竟一個親生兒子怎么能拒絕自己的生母這等發(fā)自肺腑的請求呢?
……
另一邊,盧氏的宅子,她身為正妻,一白天都待在屋里,當(dāng)然是沒有閑著。
盧寧從嘉蘭寺回來,她可一點都不高興,又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就算回來有什么用?
表面上和善的她,實際上心機深沉得恨,畢竟是從一窮二白摸爬滾打過來的,什么風(fēng)風(fēng)雨雨沒見過,
這天晚上,她沒有和眾人一起吃飯,而是靜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朝著一面鏡子。
“事情已經(jīng)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北R氏閉著眼睛,默默道。
這話是對著鏡子說的,不免讓人覺得很奇怪,她為什么要對著一面鏡子說話。
這時候,鏡子仿佛受到了召喚一般,鏡面開始像被扔進(jìn)石子的湖面一樣震蕩。
盧氏的嘴角微微揚起,不知受到了什么鼓舞。
這夜注定不是平靜的一夜,會有很多事情發(f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