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瀠就用茅草鋪了簡易的床,上面用樹枝勉勉強強的蓋著,為了防止被發(fā)現(xiàn)不敢搭的太張揚,她就沒有表情的睜眼躺在草堆里,一動也不動,睜的眼睛酸澀了,便眨一下,然后又是很久的凝望,也不知道凝望著什么,透過茅草外有樹,透過樹枝有天,就是這么直愣愣的看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老李每天出城都給子瀠帶一些干糧和藥草,因為老李不能在外面長時間耽擱,看著這個娃娃一樣的姑娘,也只能搖頭嘆息,見她不再說話,便往往都是放下東西就走。
自從上次和老李說了幾句話之后,子瀠就再也沒有出過聲音,即使更換傷口紗布的時候冷汗涔涔,嘴唇咬的泛白。子瀠的傷在胸口偏下的位置,擦著肋骨外側(cè),雖然位置很嚇人,血也很多,但是并不要命,以前和鑌冶一起玩耍的時候也經(jīng)常又磕碰和擦傷,她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療傷換藥。
深秋時節(jié),干糧凍的又涼又硬,子瀠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啃食著,吞咽的時候把臉憋的通紅。
子瀠處理完傷口,吃完干糧便繼續(xù)躺進了草堆里,不知道該想什么,現(xiàn)在的腦子很亂,里面是雜亂的白線,沒有頭,也沒有尾,她需要想一想,但是又不知從何想起,突然雜草外的天空中飛過一只鳥,她的眼球動了,它要去哪里呢,一瞬間子瀠的眼神里有了亮光,對啊,她要去哪里啊。對啊,她要去哪里啊。如果鑌冶在,他會告訴我什么呢,“別擔心,有我呢!”、“別著急,一步一步來!”、“別怕,聽我的!”……,子瀠干裂的臉頰傷流過了一滴淚,灼燒著皮膚,刻進了心,子瀠的心抽動的疼了起來,可是鑌冶,你不在啊,我該怎么辦。越來越多的溫熱的淚水順著泉眼流了下來,這么多天的悔恨和委屈都奔涌而出。
“往下面來一點,再來一點點……”小時候爬樹的畫面有重新閃現(xiàn)在腦海,對,我要走下去,一點點的來。
今天老李再次來送草藥和干糧,就看到了一個鮮活的姑娘,頭發(fā)整理成了一個簡單的辮子,身上穿的應(yīng)該是從哪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棉襖,盡管衣服和臉都是臟臟的,也藏不住子瀠眼眸里的鐘靈毓秀。
“李叔……”子瀠張嘴叫著老李,聲音確實干啞無比。
老李開心的笑了,帶著淚答應(yīng)了一聲:“哎!”,老李顫顫巍巍的扶著姑娘的雙肩,眼里滿是心疼,曾經(jīng)多么靈動的人兒啊,十幾天的時間,竟然被折麼的如此滄桑。
“李叔,謝謝你這么久以來的照顧!”說罷,就在老李面前跪了下來。老李要扶她起來,卻也是拗她不過。
“李叔,聽我說完,我謝謝你救了我,我這幾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你說的對,我也要去贖清我自己的罪,即使沒有人怪我,我也過不了我自己這關(guān),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復仇,為著這西順城中千百的子民!我謝謝你給了我再活一次的機會!李叔,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了,我要自己走完剩下的路!”說罷,一個頭就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