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當辛偉峰和女兒回憶起班長時,臉上都是笑容,能看的出來辛偉峰在那一刻有多么的敬佩這位老班長。
八月十五,本是團圓的日子。往年在家里,他家里都是最熱鬧的。因為家庭條件不錯,不僅僅過年會放鞭炮,就連中秋也會放上一個煙花。這一天,很多村上貪玩的小孩都早早到他家占位置,就為了看點火的全過程。當然不出意外地,每年為了爭誰放煙花的機會,辛偉峰和大哥也是計較半天。而此時他抬眼望著圓圓大大的月亮。家里的中秋,夜晚都是熱鬧的。父親會拖關系弄到煙花,雖只有小小的幾個,但是當時的農村除了鞭炮的噼啪和二踢腳的巨響還哪有煙花的絢爛。當煙花在天空綻放,大家都會發(fā)出各種感嘆。每當辛偉峰聽見這些羨慕的聲音時,其實心里也是欣喜的。
可是煙花的絢爛過后,留下的是幾個空著的紙殼筒子和滿地的瓜子皮。母親和父親自是要馬上回屋的,大妹只會跟著母親回屋要月餅吃,大哥因為是長子是要和父親去給祖宗上香。這時辛偉峰要收拾好煙花筒子,還要把門口打掃干凈。家里的老二是很不受待見的,大哥因為是哥哥,父親格外重視,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母親看著小的孩子,大一點的當然顧不過來。
而此時,身處在異鄉(xiāng)說不想家是假的。一滴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一陣風過后,眼角卻找不到淚痕。站崗時,辛偉峰筆直的身子站在那里,心里不想也不再掛念。
第二天,班長叫住了要去洗衣服的辛偉峰。“你家來電報了?!?p> “如果沒有急事就扔了吧?!毙羵シ鍥Q絕。
“偉峰,你好歹看一回。家里來的電報這是第三封了。為啥不看?我現(xiàn)在命令你看?!?p> 看到班長嚴肅的臉,辛偉峰將電報接過來,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字:“峰啊,你媽生了你弟,取名辛偉軍。勿念,安好?!边@一刻再也繃不住的辛偉峰哭了,心里有太多的心酸倒不出來。雖說那時候的孩子可能沒有爭寵的意識,但是也懂得什么是愛,什么是偏心。家里的電報就只有一句知會,分毫沒有惦記辛偉峰的詞語。
辛偉峰賭氣地把電報撕得粉碎,扔在風里就跑了。男孩子生氣是會埋在心里的,不想女孩子會嘴上說說,分享一下,傷心也就稀釋了。但是辛偉峰的這個根那時候就埋在了心里最深處。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地悲傷,只有沒完沒了的傷害。
當辛偉峰和女兒講起往事時,她總會替自己的父親打抱不平,但是辛偉峰告訴女兒:“出身改變不了,在家里我是老二,但是家外的世界,我如果想當?shù)谝痪鸵欢ㄊ堑谝??!?p> 中秋節(jié)過去后的半個月里,辛偉峰的情緒一直沒怎么好轉。周末可以外出時,老任約了辛偉峰去老媽媽家的面館吃面。因為總去,老媽媽和他們已經很熟了。除了面條,每次還都會給他們一下自家吃的小菜。
“辛子,最近看你總是心不在焉,你嘖嗎?”老任小心翼翼半天,放下筷子說道。
“沒咋地,過幾天就好了。咱倆快點吃,一會把張姨的家的燈修一下,剛才張姨和我說燈管總閃,晃眼睛?!?p> “誒誒,好,張姨的兒子在家沒有?”
“最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