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富有時代氣息的‘坐忘戰(zhàn)’!
劉源的路走寬了。
雖然他只是很真誠的向秦朗道喜——很真誠的感覺著秦朗這位少年郎前途遠(yuǎn)大,所以很真誠的要與之交好。
可他卻無意中達(dá)成了一成就——第一個沒有蔑視秦朗的‘官人’。
從邳州開始,秦朗遇見的官兒并不多,所以他這個‘官人’是一個泛指,泛指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比如曹文彬這號人。甚至包括此前張凌的老師。
沒人‘看得起’他的。哪怕表面上溫文爾雅,態(tài)度親和,可實際上呢?
秦朗感覺的明明白白。
劉源是第一個‘看得起’他的人,第一個初見秦朗時沒有把自己放在秦朗之上的人,雖然這有著很多其他原因,可秦朗對之還是好感大升。
劉源的路走寬了。
接下的幾天,顏集陸陸續(xù)續(xù)匯集了各路人馬,總兵力從初開始的千人,一躍變成了五千還多。
汪敏、劉源的兵連夜趕到,數(shù)量高達(dá)千余人,邳州的兵也開來了多達(dá)五百眾,領(lǐng)頭的是陳艾山的侄子陳珂。
然后就是邳州的鄉(xiāng)兵了。
這些人之前時候一個個跟死人一樣,連動彈一下都沒有,現(xiàn)在卻很是活躍,積極相應(yīng)陳州官的號召,聚集了近乎三千眾。
沐陽清兵的壓力似乎一下子就沉重如山來。
可事實上,常格根本就不把顏集的這堆人放在眼里,如果雙方擺開陣仗野戰(zhàn),他有足夠的把握一舉將之打的全軍覆沒。
可是五千多人猥集在顏集,一個有著基本防御工事的地方,并且還有水路優(yōu)勢,常格可沒心情去啃這根沒啥肉的大骨頭。
清兵對之視而不見,一點都沒有吃了虧后就必須搞回本來的意思。
想來也是,清軍入塞南略,一路上也沒少撞墻,比如東昌,還有比東昌更早的德州,韃子都是幾次攻打,都沒能拿下的。
如果吃了一次虧后就必須搞回本,清兵早十幾年就都撞死在遼東明軍的防線上了。
常格只要把地方以及人名牢牢記清楚就好,日后他認(rèn)為自己還有的是機會來報仇。
從大軍第一次入塞開始,清軍這一次次南下作戰(zhàn),其難度是一次比一次小。最初時候的燕京城下一戰(zhàn)就不說了,只說上次,他們還碰到過盧象升這么個硬茬子,同時在京城和津門,也都在勇衛(wèi)營手中吃了點虧。
可這次大軍入塞呢?
一路上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
不是說一路上戰(zhàn)無不克,而是指沒明軍敢野地里與之交鋒了。
北直隸南部的十余萬明軍真的是比豬都不如。
所以常格有絕對的信心相信,等下次大軍再入關(guān)南略時候,行軍打仗會更輕松,屆時他一定向上頭請命,再來一遭邳州,看那時這些個邳州尼堪的脖子還敢不敢跟刀口相碰撞了。
如是沐陽就開啟了一場極富有時代氣息的‘坐忘戰(zhàn)’!
雙方不需要言語,就十分的有了默契。
你不來打我,我也不去打你。
清軍快快樂樂的收拾好行李打包回家,而明軍就坐著等待忘記了戰(zhàn)爭。
秦朗直想起了二戰(zhàn)時期的西線無戰(zhàn)事,可現(xiàn)在的大明不是那個時候的英法啊,戰(zhàn)爭本身就發(fā)生在大明朝境內(nèi)的。但你要叫他一個人去追擊去搞事情,他也不敢!
在這個時代,有著騎兵優(yōu)勢真的就太無解了。
清軍哨騎遍布四野八方,秦朗怕是領(lǐng)兵前腳才出顏集,后腳消息就報到沐陽城了。
他只能從心了。
因為他的那些‘袍澤’們絕對不會跟著他去打清兵的,甚至在紀(jì)莊鄉(xiāng)兵遭受危險的時候,都不會有誰去搭救。
對于其他的所有人來說,‘勝利’就在眼前,‘勝利’已不可逆轉(zhuǎn),大家伙只需要靜靜的等著清兵開出城去,然后就能安心收割功勞了。大家何苦去犯險去送死?
秦朗略作試探就放棄了勸說,大家思維上就有不同,再多的口舌也是白費力。
“也不知道消息送到昫山?jīng)]有?”
事不可為,那就另起爐灶。
秦朗立馬轉(zhuǎn)移目標(biāo),把眼睛盯向了海州。不是說服小袁營轉(zhuǎn)移兵力來伏擊沐陽清兵,那不現(xiàn)實,而是就海州城與袁時中再做一次py交易。
小袁營不可能長時間逗留海州的。
隨著清軍的北返,袁時中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會順著清軍北返的線路,闖入齊魯,趁機奪取地盤,擴充實力。
當(dāng)初他脫離李自成東去,那西邊就再也去不得了,何況眼下明軍在歸德和徐州屯有重兵,已經(jīng)把他與李自成部死死的分割開來。
但南面有江淮明軍,雖然戰(zhàn)斗力薄弱,但一經(jīng)動員,人數(shù)卻會很不少。固守淮安等堅城足矣。長江之上亦有劉孔昭提領(lǐng)的水師,小袁營往南發(fā)展注定是打不開通道的。
又還要防備歸德徐州的明軍來抄他后路,那般的數(shù)萬明軍一股腦殺來,小袁營可就被困在這處死地,再無回旋空間了,袁時中除非喪了智,是絕不會往南跑的。
東面又是汪洋大海,小袁營唯一的出路就在北邊。
恰逢齊魯一片大亂,總兵劉澤清一時間騰不開手腳,這個時候不趁機向北,奪取清兵離開后的大片空白區(qū)域,袁時中就是個棒槌了。
秦朗就盯上了海州。
他早就央中此地了。
這地方多好啊,有海港,有土地,還有天險。
后世大家所熟知的云港市,市區(qū)現(xiàn)在一半的土地都還在海平面以下呢,云港市海外的云臺山,古名郁州,為《山海經(jīng)》中的十洲之一。到明末也還在海中,“圍亙?nèi)倮?,筑三城”?p> 也就是說,后世的云港市區(qū),現(xiàn)在一半在海平面下,另一半還是個大島。
不過自明萬歷二十一年“開黃壩新河,分黃經(jīng)五河(漣水東六十里)、灌口(灌河口)入海”后,這兒的海岸就迅速外漲。
照這個架勢,用不了幾十年,這郁洲山島就要跟大陸相連了。
歷史上海州的港口位置在二百年時光中不斷的挪移,原因就在于此。
黃河水帶來的大量泥沙不停的淤積著港口。
但現(xiàn)在郁洲山島還是一個海上大島,其上土地平坦寬闊,四周臨海,秦朗是十分看重這么個地理優(yōu)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