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劍名求不得
時間一到,秘境結(jié)界終于自主開啟。
陸陸續(xù)續(xù)有弟子自里面被傳出來,諸般面相,各有不同,有人歡天喜地神采飛揚,也有人一出來便跪坐在地上開始情緒崩潰。
眾人不再矚目于之前宗門間的暗流涌動,場面很快便熱鬧了起來,擅醫(yī)的藥宗已經(jīng)派出不少內(nèi)門弟子上前,開始有條不紊救治在秘境中受了傷的人。
通過仙門擇選的弟子會在被傳送出來時,收到秘境贈予的一顆烙印靈珠,靈珠由靈氣所化,無法作假。
這些收到靈珠的人里,身著劍宗與流夜閣宗服的備選弟子無疑是最多的。
秘境中傳出來的人越來越少。
各宗派出負責記錄的內(nèi)門弟子上前為這些通過的人一一記錄名帖。
商定涯卻在沉吟。
他一眼掃過去,沒發(fā)現(xiàn)劍宗備選弟子里被重點紀錄的那個叫“辛辭”的少年——當然,另一個叫“岑妙妙”的弟子也不在出來的人群里。
在他看來,但凡封印,總有破除之法。如今天下并不缺天材地寶與高階心法,缺的永遠是未經(jīng)打磨的璞玉。
商定涯看著臺下,拈須道:“瞧著他們,一個個嫩生生的,叫人想起咱們剛?cè)腴T那時節(jié),師兄弟們還都是水靈靈小白菜。遙想當年,《太衍美人榜》上我劍宗青俊獨占半壁江山,如今卻只剩下秦師弟一個苦苦支撐在榜首,何等凄慘。”
他覷一眼覃非琴,“覃師弟,當初我二人可是各據(jù)榜眼、探花,如今卻……哎,不提也罷?!?p> 見商定涯面色微黯,出乎意料地,覃非琴附和了一聲,
“沒錯,掌門師兄,我上一次聽你這么說廢話,還是上一次?!?p> 他甚至懶散地支起兩只爪子鼓了個掌。
商定涯笑臉一僵,眼看著覃非琴的炮火對準了自己,嘴里開始噴毒。
“你當時就開始蓄須,那幾根毛恨不得成日打理,養(yǎng)三尺長?!?p> “呵,咱們這些都是不出挑的小白菜,獨你一個是老菜幫子,何止是兀自美麗,簡直鶴立雞群?!?p> “我好歹是因為結(jié)了道侶不合規(guī)矩而退榜,不算丟臉。話說回來,掌門師兄,你可是因為——”
最后覃非琴一錘定音,“留胡子法令紋顯老啊?!?p> 本想趁機拍馬屁的長老甲:“……”
得,話給覃非琴說死了,掌門胡子下臉都快憋成豬肝紫了,啥馬屁也別拍了。
商定涯亮麗飽滿的胡須微微顫抖:我這張臭嘴,我就不該招他說話。
他習慣性氣短了片刻,再轉(zhuǎn)眼一瞧,原本與覃非琴一起過來的秦徽衡已經(jīng)不知所蹤。
他說覃非琴怎么一反常態(tài)大放厥詞,原來是唯一能治這災星的人不在。
好在覃非琴冷嘲熱諷一通之后也離開了,商定涯這才喘勻氣來,問了一輪周圍的人,始知秦徽衡下山去道祖像前循例悟劍去了。
山門外,道祖像前。
無論其他地界是艷陽高照還是風雪漫天,唯有此處,永遠一派細雨朦朧的孤清,在暖玉上升騰的裊裊煙霧里,長風習習。
有人說這是劍宗道祖的庇佑,也有人說這是劍宗中人為道祖特殊制成的一方結(jié)界。
秦徽衡一襲白衣,收起靈力,任由雨絲落在身上,沿著暖玉臺階拾級而上。
待他踏上最后一階暖玉,見道祖像前站著一個人,那人雙手交疊于身后,頭顱高昂,正仰望著道祖玉像。
修士到達金丹之后,按理早已不懼風霜嚴寒。
可如今分明是仲春時節(jié),這人卻身穿青蓮流云紋長袍,外罩一襲灰羽大氅,儀態(tài)風流,滿頭長發(fā)以一枚古樸雕紋彎月冠束起——那是流夜閣的標志。
可讓人違和的是他大氅之下腰側(cè)本該配玉之處,卻束著一柄短劍,長不盈七寸,尚未開刃,卻古拙奇巧,有鋒芒暗藏。
秦徽衡極輕的腳步聲被那人聽見,他轉(zhuǎn)過身來,發(fā)出一聲本該是病弱之人的咳音。
“許久不見,徽衡君。”
“崔道君雅興。”
秦徽衡走了過去,視線余光自崔璽身上移開,停在玉像一角,“不在殿前高坐,反倒來此地淋雨,若是被流夜閣的長老們看見……”
崔璽面容俊美,卻染了幾分頹態(tài),他倦怠地掀起眼眸,解釋道:“叫他們看見也無妨,此番前來,只是聽說過一則傳聞,能親眼見這玉像真容,便能從中得劍主傳承,不知是真是假?”
秦徽衡不答反問:“那崔道君見到了?”
崔璽搖頭,又咳了小一會兒,“未曾,看樣子我是沒這個緣分?;蘸饩缃褚咽且环逯?,又有仙劍自來,想必劍主是將這機緣留給了你?!?p> “不?!鼻鼗蘸獠患偎妓鞯胤裾J。
“哦?”崔璽微微訝然。
“得見道祖真容者寥寥,我不曾有此緣分,未能免俗?!鼻鼗蘸饪粗浦新队?,如實道。
“可惜了?!贝蕲t口中微微嘆息,眼中卻興致盎然。
秦徽衡面如冷玉,振袖召出本命劍,抱劍在懷,靜立在玉像前,垂首閉目,不再言語。
周遭繁花似錦,一時鶯啼不休、草木瀟瀟。
兩人共同在玉像下喝了半晌春風,直到秦徽衡悟劍完畢,準備離去時,崔璽似乎才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辦,便提出一同返回大殿。
秦徽衡頷首,終于問出自二人見面伊始就在思考的問題。
“若是我不曾記錯的話,崔道君并非劍修?”
“是想問我身為法修,為何反而配劍在身么?”崔璽笑著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只暖意融融的手爐,一同攏在袖里。
秦徽衡的確有疑問,“此劍似乎與眾不同,毫無殺性?!?p> 崔璽斂了笑,從容道:“徽衡君眼光不錯,可與徽衡君的仙劍不同,我這一把,名為‘求不得’,由不可言之物所鍛,其上氣運交織,實為替我續(xù)這殘命。所以,縱我不御劍,卻也愛重它如道侶。”
他毫不在意地道出這點應該作為秘辛的事,并不怕秦徽衡會起歹心。
“若是沒有它,區(qū)區(qū)這條殘命想必也活不過多時?!?p> 崔璽說這話時,手不自覺地顫抖著輕輕撫過劍身,聲音沉醉,眼神里透著兩分癡迷。
若非秦徽衡知道崔璽從未有過道侶,說不得會把此劍當成崔璽心愛之人所贈。
他客氣道:“崔道君嚴重了,道君只是境界短暫受阻,一旦突破化神,精魂穩(wěn)固,重塑肉身絕非難事?!?p> 崔璽與秦徽衡修為幾近相當,二人雖然年紀輕輕,俱是當世修士中出類拔萃的存在。
只是百余年前,崔璽在妖域受重傷歸來,從此境界凝滯,根骨半毀,世人皆知。
鶴見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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