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載著神婆,朝著目的地,羚氏的五號線集散中心疾馳而去,一路上開的飛快,因為來時走過這條延綿扭曲的山路,第二次自己開車走這條路,倒也很快適應了起來。不禁感嘆,果然人就是適應性最強的生物了。
人界能呆,沒想到死了之后,還能去冥界繼續(xù)呆著。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人死后,意識就會消散,靈魂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自從楚江王那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了我的人生,有時候我回想起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會不會繼續(xù)接通那通電話。
神婆把椅子調(diào)到最低,躺在副駕駛上從包里竟然摸出個羚氏科技最新的pad,煲起了古代偶像劇。
“這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啊,祭司大人。“
神婆白了我一眼,特意按下了一個暫停,糾正道:“管我叫神婆,你再喊錯一個字,把你耳朵擰下來,知道嗎?“
我不以為然的繼續(xù)說道,“我說神婆,你本名叫啥???為什么大家都喊你神婆,卻從來沒人喊你姓名?“
“姓名?我沒有名字,如果有,就叫神婆。記住,神——婆——“
看著神婆把話音扯出一串長長的尾音,我噗嗤一笑,也不再過問,但是在心里,偷偷的思索著,神婆不說自己真實姓名的原因。
再有三百里路,就到了羚氏的五號線了,這里是一處依托于洲際飛艇存在的集散中心,到處都是不斷裝載的貨物,有走海運,有走陸運的,不過最終都集中到了這里,一艘飛艇的貨物裝載量,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十萬噸級別的貨輪,速度比起海運來的也更快。
而五號線的飛艇機場,也被俗稱五號城。
五號城作為始發(fā)地,地點也很講究,在蔡喜洲的中央行政區(qū)域,舟盧區(qū)。終點站為桐洲的木孜克區(qū),桐洲西部,一座人工綠化的沙漠之城——木孜克特區(qū)。
根據(jù)監(jiān)控所看到的線索,叢蓉就是上了一輛前往五號城的高速大巴,而五號城,也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但是五號城魚龍混雜,這里每天有將近一萬人的流動,我們此行,靠著這唯一的一條線索,要找到叢蓉,無異于大海撈針。
最讓我沒想到的是神婆,她可以說是和這件事情毫無關聯(lián),我也不明白她此行跟著我一起來是為何事。
我就這件事情,專門問過她。
“替你爺爺守衛(wèi)宅子里的沃焦石,是我這十年來一直在做的事情,我雖不是憂慰夜伽,但這院子,我也待了十年了,如果是你的死活,我倒大可不必親自前來?!?p> “我是看在你爺爺?shù)拿孀由?。畢竟在我眼皮底下,把沃焦石給封印了?!?p> 神婆補充道。
有這么一位同時擁有著大祭司、神婆兩大稱謂的術士,心里倒是踏實的很,我琢磨著應該很少有人比神婆能打。
那輕描淡寫的一掌,拍飛巨石井蓋的畫面,沖擊力太強了,至少我是惹不起,只能供著,同時心里偷偷的給了她第三個稱謂,姑奶奶。
“你的表情很惡心?!吧衿欧畔率掷锏膒ad,沖我說道。
……
所謂哪里有商機,哪里就有羚氏。這么多人流量的地方,當然少不了羚氏的開發(fā),只用了兩年時間,五號城從一個大型集散中心變成了一座城市,屬于流動人口們居住、逗留的城市。
這也引申出來了一個問題,偷渡,每年都有無數(shù)的人,從蔡喜洲偷渡到桐洲,進了桐洲北部的木孜克特區(qū),再往北,就是一片荒漠,到了那里,天高海闊,誰也找不到你。
“五號城,已經(jīng)到達,本次導航愉快?!?p> 羚氏地圖的的導航女聲話音剛落,神婆也關掉了自己的pad,并且小心翼翼的記住了自己看到了第幾集,好方便下一次繼續(xù)追更。
我心里發(fā)笑,原來就算是大名鼎鼎的若耶鎮(zhèn)祭河大典大祭司,也會看這些偶像劇,還會隨著情節(jié)的深入時而嘆息,時而興奮,時而偷偷抹眼淚。
“到了?!?p> 我說。
神婆將pad隨手塞進了包里,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下去了,絲毫沒有等我的意思。
“慢點,神婆,等等我。“
雖然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備了,但還是被五號城密密麻麻的人群給震驚的頭皮發(fā)麻,這人山人海的盛況,就像一張燒餅上密密麻麻的芝麻粒。所見之處,皆是人頭。
背著挎包的工人,拿著最新款冰激凌口味營養(yǎng)液的外賣小哥。還有一些頂著機械義肢的改造人。
這類人稱呼自己為先進者,在機械的加持上,獲得新生。
只見一位中年壯漢迎面朝我和神婆走來,他的左臂被裝上了一條機械義肢,另一只手還牽著一條中華田園犬,不同的是,那條中華田園犬的尾巴,也是一條機械尾巴。
中年男子似是看出來了我的眼神,一直盯著他的狗。
朝我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說:“瞧唄,迪仔尾巴被壓斷的那天,嗚嗚的叫了好久,后來我才給它裝上的機械尾巴,它現(xiàn)在啊,也算個先進者了。“
“哈哈哈哈?!?p> 中年男子自顧自的大笑,他有些自來熟,很自然的,就將一條比我腿還粗的胳膊,掛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沖我說道:“小兄弟?第一次來五號城吧,旁邊這位是你的小老婆?“
神婆倒也沒有動怒,她的眼神在不斷的環(huán)顧四周的環(huán)境,這是作為一位術士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
我連連擺手,沖中年壯漢說道:“不不不,這位是我們鎮(zhèn)子上的神婆,此行和我一起,我們要去五號線。“
“五號線我熟啊?!?p> 中年壯漢聽到這句話,更是殷勤,“小兄弟,坐我車,帶你去五號線?!?p> “合著搞半天你是黑車司機?。俊?p> 中年壯漢不樂意了,“嘿,我這是導游,不然你人生地不熟,得繞多少冤枉路?“
一旁趴在地上的中華田園犬,也適時的發(fā)出兩聲“汪汪“。成精了,五號城的狗都能配合主人雙簧了。
就在這時,我看了神婆一眼,她朝我點了點頭,然后對中年壯漢說道,“大概需要多久?“
“你看嘛,還是你這漂亮女朋友實在。我也不兜彎子了。這個數(shù)。“
中年壯漢伸出他那只機械義肢,沖我們比了一個五。
“五百?“我試探著說道。
“瞧你說的!五十!“
說完,中年壯漢就開著他那輛一眼就看出來是拼裝出來的破車朝著我們駛來,在拐彎的時候,我甚至看到了有些零件在冒著火星。
“別看我這車破,百公里進了五秒?!?p> “五秒?!?p> 他重重的復述了一遍。
我和神婆坐上了后座,至于副駕駛,留給了他的中華田園犬迪仔。
“小哥,我看你們口音是南方來的吧?“
“對。我和這位姑娘是從很遠的若耶鎮(zhèn)來的?!?p> “若耶鎮(zhèn)?好地方,那里是少有的保留了古代模樣的好地方,不像我們這里,吃個飯都是營養(yǎng)液。操。老子我已經(jīng)五六年沒吃過白米飯了?!?p> 說完,中年壯漢捏起手里的一瓶營養(yǎng)液,一飲而盡,然后重重的摔到窗外。
營養(yǎng)液的小玻璃瓶在地面上應聲而碎,四散一地,路邊的一些流浪漢,看到這一幕,都不要命似的爬了過來,他們貪婪的跪在地上、趴在地上,用舌頭舔舐著營養(yǎng)液器皿里殘留的液體。
“這里就是這樣,富的富死,窮的窮死?!?p> 中年壯漢搖上車窗,這是我遇到他以來,說的最認真的一句話。自打剛才那一幕之后,車上眾人都不說話了,作為一個黑車司機,當然閑不下嘴巴來,沒一會兒,中年壯漢就忍不住繼續(xù)說道:“我叫李開,你們呢?“
“我叫徐斯年,至于這位,你就叫她神婆吧……她確實是我們?nèi)粢?zhèn)上的赫赫有名的神婆?!?p> 車子行駛到了一片四周無人的區(qū)域,兩側到處都是爛尾樓。名為李開的中年男子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
車燈照耀的正前方,路被一排排鐵柵欄給攔腰截斷了。
“你們雙手抱頭,躲好!“
李開頭也不回的朝著我們大喊,只見他按下了車上的一個按鈕,頓時四周的車窗上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鐵網(wǎng)。
“這是防盜窗!我們遇到死蠅幫了,快趴下!我要沖過去!“
副駕駛上的中華田園犬迪仔,嘴里也在不停的嗚咽,就連它,也嗅到了危機的氣息。
什么死蠅幫,在此之前,我連小混混都沒怎么遇到過,怎么這個五號城,還有幫派???一時間我抱頭蜷縮在后座上,時不時的還拉著神婆的衣角,嘴里大喊:“神婆,小心。“
我和李開夸張的反應和神婆風平浪靜的神態(tài)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以至于李開透過后視鏡,沖著神婆大喊,“嚇傻了???快趴下!我要沖過去了。“
對面的死蠅幫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自制的武器,噴射障礙釘?shù)膰娮訉柿宋覀儽亟?jīng)之路,“轟“的一聲響過,地面上密密麻麻,噴射的到處都是黑色的三角釘,車輪如果碾過去,保證是爆胎的狀態(tài)。
但是李開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死蠅幫可不管你的死活,就算挖心鑿肺,也要從獵物身上剮出點油水出來。
隨著車胎發(fā)出“嘭嘭“兩聲巨響,預料之中的情況出現(xiàn)了,李開所駕駛的改裝車,車胎被三角釘扎爆了。
車輛頓時失去了平衡,整輛車朝著右手邊漂移出去。我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也被甩飛出去,重重的貼在了神婆的身上,神婆一動不動的身子變成了我強有力的依靠,一下子我也顧不得面子了,緊緊的抱住了神婆的腿,防止自己再被甩飛出去。
在一陣嘈雜的歡呼聲之中,車子重重的撞擊在了右側馬路邊緣的燈柱上。頓時燈柱都被撞歪了,燈罩砰的一聲摔在被撞扁的車頭上,燈泡時不時的發(fā)出噗呲噗呲的聲音,還伴隨著刺眼的火星。
李開知道這下糟了,橫豎是得被死蠅幫給扒層皮下來。
神婆待到車穩(wěn)穩(wěn)的停下,才猛的將我從她腿上踢開,將我一腳連帶著車門,都給踹了出去。
車門飛出去的一瞬間,嚇到了死蠅幫眾人,其中有個拿著自制噴火器的壯漢,嚇得一激靈,一下子沒控制好手里的武器,噴火器朝著前方猛的燃起了熊熊火焰。
“你要死啊?!傻李?“死蠅幫領頭的刀疤臉照著壯漢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你差點給老子燒了?!?p> “對……對不起?!氨唤凶錾道畹膲褲h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憨厚的臉上并沒有對剛才危險行為有絲毫的懺悔。
殺人,放火,對這名壯漢以及死蠅幫而言,就和吃喝拉撒一樣,早已習以為常。
眾人小心翼翼的看著后座方向,剛才車門飛出去的畫面讓眾人記憶猶新,難不成這車上有高手?
為首的刀疤臉,朝著傻李使了個眼神,“傻李,上去看看情況?!?p> 傻李傻呵呵的笑了一聲,“好,老大?!?p> 只見傻李背著一個半人多高的罐子,里面裝滿了燃料,只要他手里的扳機一扣,隨時就能引起一場巨型的火災。
李開坐在正駕駛上,整個后背都被汗水給浸透了,怕歸怕,但李開至少還有些擔當。他率先推開門,朝著死蠅幫走去。
“你別動!站??!“
刀疤臉惡狠狠的說道。
傻李也謹慎了起來,手里的噴火器是死死的拽在手里,只要面前的李開,膽敢亂動一下,他就打算把李開給活活燒死。
“各位死蠅幫大哥,我是李開啊,上禮拜剛交過保護費,怎么又打劫我了?“
這些畜生,胃口是越來越大,上禮拜剛交完的保護費,今天又把路給攔了,真他媽一群餓死鬼。當然了,李開只敢心里想想,臉上仍舊是一副賠笑的樣子。
“李開?不認識,把車上的錢交出來,還有你后面,那個躺在地上裝死的男的,給老子站起來?!?p> 我心里暗罵一聲,“操,躺地上裝死都被發(fā)現(xiàn)了?!昂螞r老子被神婆一腳踢飛,把門都給撞飛了,是真的疼的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