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人性
在佛羅倫薩不是很舒服的休息幾天之后，朱利亞諾從艾吉奧的口中得知，克里斯蒂娜已經(jīng)被他安排到蒙特里久尼去休養(yǎng)了。在接下來討論如何解救這座城市時，艾吉奧根據(jù)馬基雅維利提供的消息，確定了刺殺計劃，以達(dá)成阻斷道明會瘋狂思想的傳播，而且還可以造成薩佛納羅拉在佛羅倫薩的權(quán)力真空。
馬基雅維利高度贊揚(yáng)了艾吉奧的計劃，他說，只要那些真正的瘋子和從其中獲利的人一閉嘴，擁有自由意志的民眾就會思考他們真正的需要什么，或許，佛羅倫薩也會重新煥發(fā)生機(jī)。
包括朱利亞諾在內(nèi)，保拉、拉·沃爾佩也同意了艾吉奧的計劃，隨后，這兩個人一一出了這間房子，去收集刺殺名單上，這些人的消息。朱利亞諾沒多久也告辭了，他可是答應(yīng)了達(dá)·芬奇的，雖然說他的老師桑德羅·波提切利現(xiàn)在很安全，但他還是要確認(rèn)一下情況，回報在米蘭掛念著的人。
在這座瘋狂的城市低調(diào)的前行著，在經(jīng)過維琪奧橋時，朱利亞諾很難不拿過去的時光和現(xiàn)在的作對比，和以往的五彩斑斕不同，現(xiàn)在佛羅倫薩的一切始終像蒙上了一層黑灰。碧琪宮現(xiàn)在沒什么人看守，也許薩佛納羅拉認(rèn)為他已經(jīng)取得了完整的城市控制權(quán)，不用擔(dān)心還有誰會來危害他的利益。朱利亞諾輕易的進(jìn)入了行政廳，他在一處壁畫前找到了目標(biāo)。
在朱利亞諾的觀察中，這位繪畫的大師顯然是沒有受到末日理論那一套的影響，因為他的雙目清明，只是神色和表情說不清的落寞，沒有了往日的那種風(fēng)采。朱利亞諾沒有貿(mào)然打擾，靜靜的陪著這位大師觀賞著墻上宗教意味濃厚的畫作。
“噢，這位朋友，你也是來......”桑德羅·波提切利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人，看清來人的面目之后他怔住了，好半天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驚訝道，“是你！朱利亞諾·德·美第奇！”
“沒想到，桑德羅大師居然還記得我。”朱利亞諾笑呵呵的說道。
“你......”桑德羅·波提切利抬起手指著陪他一起看畫的人，像是要責(zé)怪什么一樣，但最終他搖了搖頭，放下了手指，無奈的低聲嘆道，“要是你，當(dāng)初在洛倫佐大公去世的時候，在佛羅倫薩就好了......”
朱利亞諾笑而不語，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
“對了，我是代萊昂納多來看望你的，既然沒有事，我就不再打擾了，我還得給萊昂納多回信，讓他安心創(chuàng)作?！?p> “萊昂納多呀，他真是一個好學(xué)生......”桑德羅·波提切利喃喃道，“只是可惜，作為老師的我，不能再陪他繼續(xù)探討藝術(shù)了...自從洛倫佐大公去世之后，接連著佛羅倫薩的混亂，我好像迷失了...”
“看來這就是你，很久沒有回信萊昂納多的原因了?！敝炖麃喼Z感慨的說道，“行吧，我會如實告訴萊昂納多的，他會自行判斷的。”
“等等，朱利亞諾，在你離開前，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桑德羅·波提切利近乎懇求道。
朱利亞諾向外邁出的腳步停住了，他立定的身影像是在等待著問題。桑德羅·波提切利望著他以往畫作中有些熟悉的背影，他問道：
“你覺得...佛羅倫薩的輝煌已經(jīng)落幕了嗎?”
“真是個好問題！”朱利亞諾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提問者雙眼中的期待，說道，“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那么，以你認(rèn)為呢？桑德羅大師?！?p> 被反問的桑德羅·波提切利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越來越痛苦。朱利亞諾沒有忍心看著熱愛這座城市的老人說出讓他痛苦的答案，他接著說道：
“落幕了，現(xiàn)在外面所發(fā)生的這一切都在陳述著這一不爭的事實?！?p> “那...還有希望嗎？”桑德羅·波提切利哽咽道。
“有，為什么會沒有呢？”朱利亞諾認(rèn)真的說，“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認(rèn)為是什么原因才有了佛羅倫薩的輝煌?！?p> “美第奇?！鄙５铝_·波提切利簡短的回答道。
“要這么說，也不能算錯，畢竟在家族財力的支持下，一批又一批的思想和藝術(shù)家們都在這座城市留下過痕跡，為這里添加了許多不一樣的顏色?！敝炖麃喼Z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我的答案是，人，我是說外面那些和你一樣，暫時陷入迷茫的普通人。而希望這個彌足珍貴的東西，就像桑德羅大師你熟悉的希臘神話潘多拉魔盒，你打不打開，她都在那里?！?p> 朱利亞諾說完之后，并沒有聽見回應(yīng)，他看了一眼放空自己的桑德羅·波提切利，他沒有再次出聲，他靜悄悄的離開了。
過了許久，這片安靜的空間響起了一聲嘆息。
“可惜了，為什么朱利亞諾不早生或者晚生呢？”桑德羅·波提切利感慨道，“呵，說不好，到那時可能都碰不上面了...我已經(jīng)把郇山隱修會的任務(wù)交給萊昂納多了，這也不是我該繼續(xù)操心的了...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用畫作來記錄這一時期的佛羅倫薩?！?p> ......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艾吉奧在馬基雅維利、保拉、拉·沃爾佩以及朱利亞諾的幫助下，一一剪除了薩佛納羅拉的羽翼，這些被艾吉奧除掉的人，幾乎扮演著佛羅倫薩的所有角色，一位畫家、一名老兵、一個商人、一個醫(yī)生、一個農(nóng)夫、三個貴族和四位牧師。很難說，這其中沒有真正陷入瘋狂的，但其中肯定是有渾水摸魚的，所以他們都不值得同情。
現(xiàn)在只剩下，圣馬可修道院里的罪魁禍?zhǔn)琢?。吉羅拉莫·薩佛納羅拉得知他忠實的信徒死亡后，早就如驚弓之鳥了，現(xiàn)在的他非常龜縮，以至于艾吉奧都不能輕松的找到他。
不過，也不用艾吉奧一直盯著了，蘇醒過來的憤怒民眾，現(xiàn)在需要一個說法，那就是為什么吉羅拉莫·薩佛納羅拉要在他們熱愛的佛羅倫薩，以上帝的名義散播痛苦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