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比賽
麗娘微微頷首，走到縫紉機(jī)前坐下，她輕輕舔了下嘴唇，偷偷蹭了把褲子，把手上的汗擦掉。
麗娘拿起早準(zhǔn)備好的兩片碎布頭，放在恰當(dāng)?shù)奈恢蒙?，反?fù)輕踩踏板，只見那針迅速地上下移動。
很快，麗娘停下動作，將已經(jīng)縫紉好的布和機(jī)器上連的線剪斷，向齊氏呈上。
齊氏拿起仔細(xì)看，卻見針腳整齊細(xì)密，不禁驚異地贊嘆，真是神奇。
周圍的婆子丫頭也都好奇，一時看看那機(jī)器，一時偷偷湊過來看縫完的布料。
眾人都竊竊私語，議論著縫紉機(jī)的奇異之處。
李素商讓她們消化了一下，才向齊氏道：“聽聞夫人手下有家繡坊，民婦也是因?yàn)槿绱瞬鸥屹Q(mào)然拜訪，”她微微臉紅，像是因?yàn)榍笕擞行┎缓靡馑迹抢钏厣绦睦飬s還算冷靜，這畢竟是雙贏的事情，“縫紉機(jī)新研制出來，我們固然知道這東西好用，但是旁人不知道，所以想請夫人牽頭，咱們舉辦一個人和縫紉機(jī)縫衣服的比賽，借貴繡坊的繡娘和地方，如此眾人見了效果，也好來放心來買。”
麗娘在一旁聽著有些心驚，公然借知縣夫人的勢銷售機(jī)器，這不會惹怒她吧，麗娘偷偷看了眼齊氏的臉色。
齊氏微微沉了臉，盯著李素商看了一會，李素商臉上仍然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齊氏朝李素商莞爾一笑，微妙道：“做比賽自然可以，只是作為為你們打開市場的第一家繡坊，以后的購買價格方面我們是不是可以再商議一下呢？”
李素商見狀也是笑得眼睛瞇起來，道：“那是自然，價格好商量。”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麗娘呆呆地看著兩人談好價格，劍拔弩張的凝固氣氛仿佛剎那間消弭于無形。
她左看看齊氏，氣定神閑地笑著，右看看李素商，也是笑瞇瞇地牙不見眼。
麗娘仿佛生出幻覺，她們二人身后好像各有一條毛茸茸的大狐貍尾巴搖來搖去，搖來搖去。
……
小丫從小長在慈幼堂，從記事起就可以幫堂里其他的姑姑姐姐幫忙打下手做繡品了。
天氣已經(jīng)回暖，院中的枝條上隱約可見骨朵，仿佛是葉子貓了一個冬天迫不及待要鉆出來。
今天陽光正好，小丫坐在窗邊，打開窗戶透透氣，陽光灑進(jìn)來。
院內(nèi)并不如以前嬉鬧，今日有人和機(jī)器的縫紉比賽，大家都去看熱鬧了
夫人之前差人送了臺叫縫紉機(jī)的東西，說是能比人縫的又好又快，已經(jīng)有兩個姐姐去學(xué)了幾日了，今日就代表機(jī)器出戰(zhàn)，另有兩位繡工十分好的姐姐代表人力出戰(zhàn)。
小丫飛速地收拾好屋子，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覺得沒什么不妥的，便馬上提裙飛奔到現(xiàn)場。
繡坊門口已經(jīng)人山人海了，前幾天就造勢告訴大家今天有比賽，周圍的人家今天都因?yàn)楹闷娑蹟n在這里。
小丫仗著身量輕巧，三兩下擠上前去，前面搭了個高臺，臺子上一方是兩架惹人矚目的機(jī)器后面坐著兩位女子，另一方只是兩個繡凳上坐著兩名女子。
高臺正中站著一個穿黑底褐色竹葉紋儒衫的人，手里拿了一把鑼，似是在等待什么。
李素商與齊氏坐在繡坊對面的茶樓上，那里視野開闊，正好一覽比賽情況。
下方范全兒站在人群中，遙遙跟李素商招了招手，使了個眼色。
辰時已到，從縣衙中請的中人敲響了鑼鼓，周圍人聽到都慢慢安靜下來。
中人趁機(jī)朗聲道：“前幾日有人研制出來名縫紉機(jī)的物件兒，”他指了指縫紉機(jī)，道：“便是此物，此物據(jù)說可以比最好的繡娘縫衣服還縫的快。所以今日為了一辨真假，咱們繡坊便要來比試比試?！?p> 范全兒在下頭掐著嗓子掩面大喊一句：“開玩笑吧！什么勞什子機(jī)器能比人縫的還快還好？”
經(jīng)他這一帶節(jié)奏，周圍人都是叉腰看笑話：“就是就是！”
中人微笑著舉起雙手往下一壓，道：“成不成咱們今日就見分曉，總不能讓人騙了咱們大家。”
范全兒又在底下吆喝一嗓子：“那是自然，要是不好使我們可不買，我就不信他還能有我媳婦做的衣服好！”
周圍人也都哄笑。
中人笑笑：“此次比試，兩方各用同樣之前裁好的布料，只比縫紉，雙方各兩人，哪方能先一步做完成衣哪方則勝利?！敝腥死事曊b讀比賽規(guī)則，然后確認(rèn)：“都聽明白了嗎？”
雙方繡娘都點(diǎn)頭確認(rèn)，中人又敲了一鑼，朗聲喊道：“慈幼堂縫紉人機(jī)大賽正式開始！”
雙方馬上開始自己手中的縫紉，人工隊的二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她們最快的速度縫，但是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兩架機(jī)器牢牢吸引，無他，實(shí)在是太新奇了。
針頭和挑線桿有節(jié)奏地快速上下抖動，兩片布料如飛起來一般，從機(jī)器前平移到機(jī)器后。
兩位操縱縫紉機(jī)的繡娘熟練地將布料拿下，剪斷線頭，換個方向繼續(xù)剛才的操作。
噠噠噠噠噠！
隨著針板的節(jié)奏，兩位繡娘很利落地踩踏，手上布料翻飛，不一會兒，她們幾乎同時停下了手腳，將那縫好的布料翻轉(zhuǎn)。
兩個繡娘站起來將手里的成衣一抖，向中人和臺下眾人展示，那可不就已經(jīng)是完整的衣裳了！
“哎呦！這縫紉機(jī)縫的真是快！”
“確實(shí)確實(shí)！”
“嗬！這針腳真齊整！”有挨著臺子的人大膽上手摸了一下。
圍觀的眾人驚異萬分，再看看一旁人工縫的兩位繡娘，才將將把袖子縫好。
眾人哄然。
“這個倒好！以后縫一件衣服豈不是只要一盞茶的功夫？”
“就是就是！有這時間，還能多織幾塊布！”
“沒錯沒錯！”
現(xiàn)場嗡嗡聲不絕，偶有一兩位嗓門洪亮刺耳的，也都是夸贊的居多。
趁此時機(jī)，范全兒在人群中又是掩面一聲呼喊：“嗬！這機(jī)器真這么好用，那我得攢錢買回家給我老婆！省的她天天點(diǎn)燈熬蠟的！”
“對對對！”
“是這個道理！”
周圍人有范全兒提前安排好的自家伙計跟著攪和，也有旁觀的群眾真心的應(yīng)和，場面倒是十分和樂，言論都朝著好的方向。
這時卻從一旁傳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我看也不過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