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還施彼身
刀疤臉從車上坐起,四周靜謐,只能聽見吹動樹葉的風(fēng)聲。
他忽然流下一滴冷汗,左右環(huán)顧。
此處周圍山林茂密,重巒疊嶂,能十分完美地掩蓋周圍的活物。
也正是因此,他們才選擇這么一個地方來埋伏商會的運輸隊。
可如今,處于剛才運輸隊所在位置的變成了他們自己!
情勢瞬間逆轉(zhuǎn)!
咕咚!領(lǐng)路的人也意識到了什么,他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慌張地四處張望。
太安靜了!
四周連鳥叫聲都不見了,只剩下無盡的安靜,風(fēng)吹得樹葉嘩嘩響,不,或許那并不是風(fēng)聲,而是有什么人在經(jīng)過那片樹林。
這群府兵原本都或靠或躺在軟和的車上,如今一個個全都坐起來了,觀望著四周。
這種煎熬沒有折磨他們太久,隨著一聲清亮的呼哨聲,大批人馬從林中沖出,包圍了他們。
刀疤臉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領(lǐng)頭的顧三。
他說怎么這次他不在,原來是早埋伏好了。
顧三旁邊是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皮膚黝黑,眼睛卻及亮。
顧三本身就身高九尺,猿臂蜂腰,那鐵塔般的漢子竟比他還高出半頭,比他還要壯碩幾分。
在雙方懸殊的人數(shù)差之下,刀疤臉等人很快落敗,卻是連逃都逃不掉,被顧三等人活捉了。
顧三帶的這群人不是別人,正說他經(jīng)常去送貨的柵子山里的眾人。
原來他們都是柵子山腳下那個大地主家的佃戶,后來地主殘暴,再加上匪禍不斷,他們干脆帶著家里老小,卷了鋪蓋一走了之,舉家逃入人跡罕至地形復(fù)雜的柵子山。
但山中耕地資源匱乏,口糧不夠,幸好顧三經(jīng)過,這才救了他們一山人的急。
此后顧三時不時就去柵子山送食物和各種生活用品,這樣一來二去也和他們熟了起來。
柵子山里的這群人算是半民半匪,他們倒是想堂堂正正地生活,但是當(dāng)初那個地主已經(jīng)報官了,將他們包括老弱婦孺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打成匪類。
于是他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落草為寇,打出土匪的旗號,實際上這群只是連飯都吃不上的可憐人罷了。
此次顧三來請他們幫忙,他們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
一來是因為顧三算他們的救命恩人,也一直持續(xù)的低價換給他們口糧;二來,顧三承諾到時候把屬于這群劫匪的貨勻給他們一半。
盡管他們?nèi)f分推辭,但是還是沒拗過顧三。
熊鐵山,也就是那鐵塔般的漢子,是柵子山的大當(dāng)家的。
他看著被擒住的刀疤臉?biāo)麄儯瑔枺骸邦櫺值?,這群人要怎么處置?”
顧三看著他們森然一笑,道:“這群人是萊國公府的府兵,為防日后報復(fù),需得斬草除根。”
……
聚寶繡坊
趙掌柜閉著眼睛,摩挲著他那兩撇油光水滑的小胡子,聽底下的人匯報。
忽然,底下人匯報完事情后就停下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向下面。
下頭站著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耐地一皺眉頭,喝罵道:“有什么事情就說,別吞吞吐吐,一副小婦情態(tài)。”
手下苦笑兩聲,回稟道:“掌柜的,咱們的那一隊人馬出去都幾天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不會是遇到什么不測了吧?”
趙掌柜停下了摸胡子的動作,眉毛一皺,問道:“他們出去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月初三走的,至少也有十天了。十天以來,一點消息都沒有,也沒有回來過?!?p> 趙掌柜心里暗罵一聲,不會是這群人獨吞了財物跑路了吧?
這下可遭了。
那隊派出去的人馬不是他的手下,而是國公府的府兵,這要是平白消失不見,國公府查下來,他吃不了兜著走。
“趕緊派人去查一查!”
趙掌柜沖著手下道,他的手緊緊抓住桌角,無聲祈禱著,但愿不會有什么事。
然而在顧三的幕后運作下,這件事爆發(fā)的反而更快了。
當(dāng)天晚上,國公府就來人了。
“你們這是干什么?我是豐源的大掌柜!”
一群下人架著趙掌柜把他拖了出來。
從后面跟著一個臉上一直帶著笑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十分淡然地知會趙掌柜:“趙老哥,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嗎?你濫用職權(quán),越權(quán)指使府兵行事,造成一隊人馬失蹤,公爺都已經(jīng)知道了,下令嚴(yán)懲。”
趙掌柜聞言眼睛瞪大,額上冷汗滑過,他擺著手,大喊道:“還請公爺寬恕,聽我解釋??!”
那中年男子一笑,打斷了他的話:“趙老哥!你怕是還不明白,公爺貴人事忙,只是發(fā)現(xiàn)辦事的狗不聽話了,你覺得他老人家會在乎那條狗為什么不聽話嗎?不會!他只會換一條更聽話的狗?!?p> 他拿著手中的新的掌柜任命書,拍了拍趙掌柜的臉,還是笑得那么和善,道:“從今天起,你趙平,是國公府逐出家門的罪奴;而我趙新,將會成為新的趙掌柜。”
趙掌柜臉色慘白,顯然他也知道國公府的規(guī)矩。
中年男人,也就是趙新,忽然收斂了笑容,對手下道:“來人,把他丟出去,別臟了這地方?!?p> “是!”隨著幾聲整齊的低喝,幾人拖著趙掌柜,現(xiàn)在是趙平了,一路拖出了聚寶繡坊。
春寒料峭,趙平趴在道路中央,感覺身上一陣一陣地發(fā)冷。
四周有數(shù)不清的目光,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
他臉皮漲得紫紅,緊緊攥了拳頭,恨恨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快速爬起,也不管身上的泥污,快步離開了現(xiàn)場。
人群中,見他離去,有個小伙計偷偷地跟上。
等到走到無人的一個小巷里面,趙平停下腳步,回過頭。
那小伙計趕忙跟上來,低聲道:“掌柜的,經(jīng)我調(diào)查,那隊人馬突然失蹤,不像是卷著財物跑了,跑了的話不可能毫無痕跡,看現(xiàn)場的情況,他們更像是被人黑吃黑了?!?p> 趙平狠狠地一皺眉頭,手不自覺地捏著胡子。
黑吃黑?
方圓百里的土匪當(dāng)初都被清剿了,沒道理這么快又冒出來。
難道是當(dāng)初隱藏的太深,沒被發(fā)現(xiàn)?
還是說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匪,而是那個姓李的小娘們和他那個哥哥勾結(jié)了什么人?
趙平越想越不得其解,殊不知他已經(jīng)猜的八九不離十。
他吩咐手下:“你繼續(xù)去查,查清楚是什么人在作怪?!?p> 小伙計領(lǐng)命而去。
在豐源經(jīng)營這么多年,趙平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班子,這小伙計就是值得他信任的一個。
李素商!
趙平恨恨地想:最好跟你們沒有關(guān)系,不然把我害到如此地步,我一定要你拿命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