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wèi)泗楊的國法司護衛(wèi)很快趕到,從李宰手中接管了現(xiàn)場。
如此動靜,自然是駭人的。
而皇上都差點造了暗算,國法司的人無不頭皮發(fā)麻,咬緊了牙齒站在現(xiàn)場。
就算韓東文他們未見過幾次,那位李宰,他們都是認得的。
而讓休部部尉貼身護衛(wèi)的,不是天子還能是誰?
整條花街已經(jīng)全部戒嚴,連一只飛鳥都不能妄動。
“未知殿下短游,衛(wèi)戍不嚴,近肅不周,萬望殿下恕罪!”
領頭的應當是一個隊長似的人物,他早已經(jīng)五體投地趴在韓東文跟前,一動也不敢動。
李宰站在韓東文身后,背手踱步,來回端詳著那幾具尸體,并不說話。
韓東文看看四周,意識到這是自己該講話的時候了。
“抬起頭來?!?p> 韓東文沉聲道。
小紅豆站在他身后,有意無意地,仍是盡量離那血腥的場面稍稍站遠了一些。
經(jīng)她確認,那個拿走她玉牌的伙計,的確已經(jīng)死在了人堆里。
但他身上卻瞧不見玉牌,也沒了荷包。
韓東文思前想后,覺得這只會是伙計將此事告知了刺客,或主動,或脅迫。
如今人傀已死,身上沒能找到任何標識身份的物件,可以說是在國兵司看來,線索已經(jīng)全斷了。
那么,是否將這件事與國法司聯(lián)系起來,就只由韓東文說了算了。
畢竟也只有他知道,小紅豆偷聽的內(nèi)容,正是對國法司不利的消息。
只有他知道,眼下叫泗蒙的“公安局”去查的案,八成就是公安局長自己犯的!
“殿下……”
隊長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卻仍是跪在地上。
“今日在場所有人,都給我盡數(shù)徹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得放過!”
韓東文故作威嚴地大手一揮,那位隊長連忙點頭稱是,背脊上早已全是冷汗。
他不過是泗楊衛(wèi)隊的一個隊長,只因為離得最近,最先趕到,哪里想得到是如此的大場面!
韓東文停頓片刻,留意到李宰并未插話,心里的石頭這才落地了一塊。
叫國法司去查國法司自己,總不會再留什么把柄給澹臺復。
“還有?!?p> 韓東文頓了頓,開口道:“通知國法司總司,明日到宮中領責,朕倒要好好問問這泗楊是怎么管的,在這皇宮之外,膽敢如此無法無天!”
“是!”
領隊的頭磕得如同搗蒜一般,至于他一個值班隊長要如何去通知國法總司這等問題,暫且不必去思考。
李宰踱步上前,湊到韓東文耳邊低聲道:“殿下,今日已生變故,還請您盡快入宮,安全為上啊?!?p> 他已經(jīng)一臉輕松,仿佛剛才與刺客搏殺的是另一個人一般,終于逮到機會回去了。
韓東文點了點頭,背手徑直繞過面前跪著的隊長,邁出步子去。
“回宮!”
小紅豆聞言,急忙咬緊嘴唇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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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傀。
這是法術中的一種,按理說也并不能帶入城區(qū),只是難以察覺,所以即便在游戲里,也只有當人傀發(fā)難之時,才會被衛(wèi)兵緝拿。
顧名思義,這是一種傀儡術。
玩家能夠使用的人傀術,要以素材打造人傀,然后在一定范圍內(nèi),或是協(xié)同作戰(zhàn),或是專注操控。
但也正因為人傀死了只損失材料,不會造成玩家本體的死亡,主流的人傀玩法都是人傀當大哥,玩家只做藏在暗處拿遙控器的寶寶,本體的戰(zhàn)力很弱。
同時,人傀流派被朝大哥方向開發(fā),人傀本身的素材與戰(zhàn)斗力都日益豪華,對于同一個水平線的角色來說,人傀甚至要比一般玩家更難對付。
正因如此,在面對人傀玩家時,一般的玩家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找出操控人傀的正主。
而操控人傀的范圍,自然也基于打造人傀時所用材料的不同而各異,越高級的人傀,它的操縱者就可能離得越遠,越難找。
“李宰,方才你覺得刺客實力如何,有多少威脅?”
回宮路上,韓東文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李宰跟在他身后幾步,此時雙手抱在腦后,語氣輕松道:“有多強……應當說,尚不及微臣。”
韓東文點了點頭:“但那是人傀,沒找到真正的刺客,仍不能掉以輕心?!?p> 聽了這句話,李宰的腳步忽然停頓了片刻。
“殿下今日倒當真是雷霆反應,明察秋毫。”
他仍是瞇著眼睛,笑著如此說。
他暗指的自然是韓東文那種奇怪的,快人一步的對危機的察覺。
可這能怎么辦?
韓東文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韓東文咽了口唾沫,故作鎮(zhèn)定地擺了擺手,露出個大言不慚的笑容:“哈哈哈哈,你這番話朕倒愛聽,正是明察秋毫才讓朕能做此明君啊!”
他拍了拍李宰的肩膀,咧嘴道:“今日李部尉表現(xiàn)不錯!護駕之功,當受獎賞,朕近日就讓太書閣重重賞你,和你今日花銷一并去算!”
說罷,韓東文眼珠一轉,猥瑣地舔了舔嘴唇:“若無事你就退下吧,朕還有些……還有些要事需要處理!”
李宰臉色未變,朝他深深鞠躬行了一禮:“既然殿下已無恙,微臣便告退了,還請殿下放心,這宮中有我休部鎮(zhèn)守,定然不會如方才一般疏漏?!?p>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p> 韓東文大笑著,一把將小紅豆摟進懷中,轉身朝著自己的后宮踱步而去。
在他身后,李宰保持著鞠躬的姿勢,眼睛卻微微睜大了一些,玩味似的望著韓東文的背影,直至再看不見。
日暮西斜,他腳下的青玉板磚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晚霞的火色。
李宰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仿佛度過了很累很累的一天。
接著,他將自己的茯苓刺從腰間抽出,單單用一只手指托住中心,呈到眼前端詳起來。
“澹臺復,你養(yǎng)在宮里的,當真只是個吉祥物么?”
他喃喃一句,閉上了眼睛。
風起,李宰指尖微妙的平衡動搖起來,那柄茯苓刺左右搖晃了幾個來回,終于從指尖摔落。它在空中旋轉了半圈,落地之時,卻“蹭”地一聲,以那銳利的尖端刺進了石縫中。
李宰若有所思地低頭望著茯苓刺,嘴角卻微微上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