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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算浮生,千萬緒

據(jù)說那是比奇堡的英雄

細(xì)算浮生,千萬緒 鯫生覓雪 3986 2021-11-27 10:10:00

  由于是節(jié)日,沙灘邊的游人不在少數(shù),妝容精致的女郎皺著眉舉著手遮擋熾熱的陽光,挺著啤酒肚的中年人拉住興奮不已的小孩子,一對情侶在傘下的陰涼中附耳聊天,偶爾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天氣晴好,濤聲陣陣。

  “那邊是什么東西?”

  順著阿默的食指望去,一面貼著藍(lán)色瓷磚的墻擋住了視線,走近才發(fā)現(xiàn),除開邊緣更高,它與尋常泳池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在朝著大海的地方豎著一塊大大的鐵牌,上有不同語言的幾行字,其中就有中文“企鵝男孩藤壺清理站2”。

  “藤壺清理應(yīng)該用不著泳池吧?”

  “應(yīng)該是專門給海龜?shù)暮Q笊镏惽逑吹模鼈儽容^脆弱,沒有像座頭鯨那么皮糙肉厚,又不像輪船那樣可以硬來,清理之前必須先在淡水里泡泡?!?p>  “但是……”阿默打量著泳池,嘴角抽了抽,“這泳池起碼有三個籃球場那么大了吧?大到這種地步的龜類還用得著別人幫忙嗎?!!”

  “小姑娘,有錢人的快樂你不懂?!?p>  一個尖細(xì)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抬頭,一只麥哲倫企鵝從泳池邊緣跳了下來,白色的肚皮重重地拍在沙灘上。

  “怎么說?”阿默向它走去,蹲下身兩指捏住那只企鵝的喙,隨即直起身來,輕輕松松把這只約莫高到她腰間的肥胖企鵝提溜了起來,接著松開兩指。

  腳掌一接觸地面企鵝還不是很穩(wěn),晃了幾晃,方才站直了,然而頭腦還搖晃著,小眼睛里流露著自傲,慢慢吞吞,神神道道地開了口:“有錢人吶,要的是排場。再說了,自己清理哪里有雇人清理來得輕松啊。”

  “我記得這邊以前沒有清理場的,這一帶少有龜類生活吧。為什么在這里開藤壺清理站?”我心里好奇,便詢問道。

  “我家鄉(xiāng)在智利,后來出來搞藤壺清理,之前在佛羅里達(dá)州工作,但是競爭太激烈啦,看到這邊因為貿(mào)易頻繁了,來的大型龜類越來越多,就跑到這邊來了?!?p>  “確實,”阿默點點頭,“雖然我們這也在海龜?shù)姆植挤秶鷥?nèi),但很少見到過。”

  “到也不全是這樣……至少有一只冥靈經(jīng)常會來。”我正說著,聽到泳池內(nèi)傳來一個清澈悅耳的嗓音:“嗯,再泡個半天吧,挺舒服的?!?p>  這聲音我可太耳熟了,我心中訝異,立即抽身躍起,一掌拍在池壁頂角,一個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在池壁上,低頭一看,一只巨大的冥靈正慢騰騰地擺動槳狀的四肢,轉(zhuǎn)過腦袋來,與我四目相對。

  “萚(tuo音同唾)宣!”我朝那只冥靈招手,蹲下身,手撐壁頂,坐了下來,“好久不見。”

  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此刻眼前這只身負(fù)棕色心形背甲的大龜,正是異獸冥靈,也是我父母的好友。

  耳旁風(fēng)聲一厲,余光瞧見阿默也跟了上來,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籜宣。

  “你果然來了啊。”籜宣看著我,語氣里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幸災(zāi)樂禍?也許只是因為我對她的印象就這樣,才這么認(rèn)為。我看著她,沒放過她眼底劃過的那一絲笑意。

  “答應(yīng)別人的事,當(dāng)然得盡量做到。”我別開頭去看海平線。

  “其實你不該來的,太危險了。”籜宣的聲音是與龐大身軀不相符的清澈干凈,確實,折合普通人類的壽命,籜宣也不過二十來歲的青年。她頓了頓,又說:“九色他很不樂意你過來?!?p>  “當(dāng)然,畢竟,自從三年前那場縱火案以來,閩南一帶的寨點,全部淪為人族的禁地?!蔽覐潖澊浇牵σ鈪s不達(dá)眼底,“這么一聽,我有點懷疑我的行李是被九色拿走了。不過他要真是不想我來,那里用得著這么麻煩?”

  “不,還真是他干的?!碑惙N之間難以從臉上察覺情緒,但籜宣話尾的一聲笑卻把幸災(zāi)樂禍表達(dá)得格外地鮮明。

  我怔住了,琢磨了一番,有些尷尬地扯開了嘴角:“也是,要是被頑固派知道了有人族要來,怕不是得全城戒嚴(yán)。要是被激進(jìn)派知道了,怕是要掘地三尺把我找出來扒了皮?!?p>  “不過你好像很期待我出點什么事?”

  萚宣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撓著我的耳畔:“你能有什么事,我和九色都看著呢。擔(dān)心你蓄意報復(fù)靈族還差不多。”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低頭去看自己的雙手,苦笑一聲:“你又打太極?!?p>  萚宣看著我,良久,說道:“有些事情是沒法阻止的,就像你的父母除了一些小術(shù)法,只允許你學(xué)結(jié)界術(shù)。可你還是把結(jié)界用出攻擊類術(shù)法的效果。不是么?”

  我撇撇嘴,看來她是不肯說實話,干脆換個話題好了。那些回憶在腦海里打著轉(zhuǎn),一張口,問題就滾了出來:“適者生存本就是演化千古不變的鐵律,人族出現(xiàn)之前的霸主,也遭遇過這樣的處境嗎?”

  籜宣的頭在我面前漸漸放大,隨后停下,她下巴到頭頂?shù)木嚯x比我的身高還要更長,巨大的壓迫感兜頭澆下,我調(diào)整呼吸,別過臉去,突然發(fā)覺身邊空空如也。

  籜宣的聲音依然是與身軀極具對比性的清澈平和,卻給我一種仿佛從四面八方響起的錯覺:“這你就問對人啦,演化歷史就是我的專業(yè)……”

  顧不上禮貌不禮貌了,我有些慌張地環(huán)顧四周,除了遠(yuǎn)處交談的一幫工作的企鵝,這里只有托著籜宣的淡水,約束淡水的泳池。阿默不知所蹤。

  “阿默去哪了,你有看到她嗎?”問題剛一出口,答案便突然地浮上了心頭,我穩(wěn)了穩(wěn)情緒,皺起眉問她,“你開了結(jié)界?!彪m說是問,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籜宣幽幽嘆氣:“夢是管制品,購買都要事先提交申請注明原因等通知,你沒經(jīng)過這個步驟吧。這次算你走運(yùn),找上了那只大老鼠。要是碰上其他家伙,指不定碰上什么麻煩事,到時候還得要我們幫忙,一個不好說不定昆侖的修士都會認(rèn)識你了?!?p>  我自知理虧,低著頭沒有回答,抿唇,蹲下,用左手從身邊拿起木偶,右手指尖掐訣,一道淡得幾乎不可見的光圈從木偶中心擴(kuò)散開,阿默又出現(xiàn)在了我眼前。她蹲在墻頭,單手托腮,明亮的雙眸注視著我,似乎認(rèn)真地聽我們說話已經(jīng)很久了。

  “我沒有開結(jié)界,畢竟也不是什么不可外傳的秘辛,應(yīng)該是你的計算空間被占用得太多,剩下的空間不足以支撐造夢術(shù)的推演罷了?!?p>  我沒說話,定定地看著阿默,阿默迷茫地回視著我。片刻,我挪開目光,聲音低?。骸氨?。”

  籜宣輕輕地?fù)u了搖頭,聲音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愉悅:“沒事。不過恐怕你得等一會才能聽我講故事了,有個突發(fā)的小節(jié)目要你們處理?!?p>  我皺了皺眉:“怎么了?”

  “有個人族小朋友,大概是被發(fā)現(xiàn)了,被幾只狼崽子跟著呢。”

  “方位?”阿默直起身。

  “你們身后一百米腦袋上頂兔耳朵的。”

  一陣凌厲的風(fēng)聲,轉(zhuǎn)眼間池壁上已空無一人。

  那被狼盯上的小孩倒是很好辨認(rèn),雖然頭上一對兔耳朵頗為逼真甚至還會動,但短發(fā)下屬于人類的耳朵依然把他賣了個徹底。不知道是設(shè)障眼法的水準(zhǔn)實在太差,還是這小孩太過單純無知。

  我和阿默向他走近,那專注于吃熱狗的小孩直到身上的陽光被我們罩了去才發(fā)覺,抬起頭,嘴上一片油光,身上帶著大牌logo的衣服也顯出一大片油漬,稚嫩的圓臉蛋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幾分警惕。沒等我們開口,他立刻往后退了兩步。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彎起眉眼試圖展示自己的親和力:“小弟弟,你是哪里人?。俊?p>  小弟弟挪開眼睛裝作沒聽到。

  我看起來很像壞人嗎?

  阿默好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轉(zhuǎn)過身去對小弟弟溫柔一笑,輕聲道:“你是不是和爸爸媽媽走散了?用不用姐姐幫你去發(fā)個廣播找他們?”

  小弟弟抿抿唇,低下頭,悶聲答道:“他們沒來,我自己過來的?!?p>  我和阿默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對方眼中的詫異,眼前的小孩約莫只有八九歲,這樣小的孩子,即便是在安全的游樂場所都會被要求有大人陪同,更何況這里滿是對人族懷有強(qiáng)烈仇恨的獸族。這孩子恐怕是離家出走的,但從最近的人族聚集地到這里至少得坐兩個小時的高鐵,這可不是普通的小孩離家出走能到的地方,更何況一路上的獸族對人族可沒有什么好感,不喊打喊殺就不錯了。

  阿默猶豫了一下,斟酌著字眼,盡量用溫和的語調(diào)說道:“外面很危險的,你爸媽肯定很擔(dān)心你,趕緊回去吧?!?p>  小弟弟嘴里還嚼著熱狗,腮幫子鼓鼓的,等咽下去了才滿不在乎地開了口:“沒事,叔叔說很快就來接我。”

  “你叔叔多久之前離開的?”我問。

  小弟弟毫不介意地拿臟手撓了撓臉:“應(yīng)該是今天早上吧?”

  阿默雙眉微顰:“那也過得太久了,怎么會這樣?”

  “叔叔回來的啦。”

  趁著阿默和小弟弟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機(jī)會,我在他耳邊施加了一層障眼法,把他耳朵給遮住了。此刻聽他這么說,我問道:“你姓什么?家住哪里?”

  “我姓陳,叫作陳允澤,家在鳳城庵埠?!?p>  “你今早怎么來的?除了你叔叔還有誰?你叔叔做什么去了?又說什么嗎?”

  “叔叔帶我來的呀,人……唔,好像有其他的大人,但我不知道是誰,叔叔沒說,就讓我在這里?!?p>  “簡直,問了跟沒問一樣?!卑⒛瑖@氣。

  “因為大家會幫我弄好的嘛,不用我去問。我就是個小孩子,過好自己的就行啦?!?p>  “那你……”

  我微微瞇起雙眸,打斷了阿默:“我知道為什么了?!?p>  阿默用詢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潁川世家,庵埠陳姓。”我說。

  絕大部分人族終其一生都不會知曉寨點和海界的存在,只有少數(shù)修道者,科研工作者和政要有必要而且有責(zé)任知道和甚至參與人間和寨點的管理。而修道者雖然如今主流的是昆侖、青丘和虞淵為代表的學(xué)院培養(yǎng),但仍有一些隱世大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潁川世家,庵埠陳姓,正是其中之一。

  “我確實聽過有些隱世大族會有些聳人聽聞的篩選方式,沒想到是真的。按理來說歷練這事最少最少也要出花園之后才開始啊。”阿默搖了搖頭。

  “或許是個意外?!蔽艺f著,看見肖允澤歪著腦袋,一臉專注認(rèn)真地啃著熱狗,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去摸他的頭,但是他躲了過去,我只好尷尬地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現(xiàn)在怎么辦,那只狼可能還在盯著他?!卑⒛局绷耍皆谖叶呎f道。

  “狼一般都是集群行動的,雖然籜宣說只有一只跟著,說不好還有別的狼來接應(yīng),我建議把他們引出來揍一頓,讓他們物理失憶,免得給允澤帶來危險,再把他托付給九色?!?p>  “好!”阿默眉眼彎彎,“我們好好出一口惡氣?!?p>  小弟弟終于把熱狗啃完吞下去了,看著我們臉上奇怪的笑容,迷茫地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阿默摸摸下巴,笑瞇瞇地彎下腰,語氣像極了誘拐小孩的人販子:“小弟弟,我們來玩?zhèn)€游戲好不好?”

  ……

  “不行!這么帥氣的出場要留給我!”

  “別鬧,你結(jié)界術(shù)弱得很,我可不想這么早就給你收尸。”

  “換一個換一個,這太危險了,你重得很,給你收尸會累著大爺我的。”

  “但是……”

  ……

  路過的貓耳小女孩拽了拽身邊大人的手,仰起頭來:“媽媽,你看那里有人在吵架哎!”

  大聲密謀的兩人:“……”

鯫生覓雪

潁川世家這里只是借用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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