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最后選擇帶走艾克,而非芙瑞雅,雖然我和教團更需要她,但那幾年前還黑暗無比的靈魂此刻有了‘瑕疵’,在我眼里她只能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學習機器,然而當我再一次見到她,事情發(fā)生了變化......您應該知道,當我看見三階魔法出現在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身上時,內心有多么欣喜,只是可惜?!?p> “可惜么?”
“當然會可惜啊,將軍,不詳因子最中意的就是她這樣的靈魂......什么太陽,那都什么東西!”
霍尼斯克用力錘擊著桌面,坐在他身前的,是一位身材極其魁梧的金發(fā)男人,他推了推墨鏡,冷靜地繼續(xù)問道。
“那艾克·拉維尼又是哪點吸引了你?”
“呵,我只是中意他的潛能,他那懵懂的樣子,最容易教化了?!?p> “關于不詳因子和黑暗靈魂的關系,你還知道多少?”
“將軍,你想從我口中套話,這事可不現實呢?!?p> 金發(fā)男人從神庫中拔出一把手槍,用其抵著霍尼斯克的額頭,而他被綁在一張?zhí)刂频囊巫由?,無法釋放魔法,自然也就如普通人一般無法反抗,面對子彈只能硬生生吃下,結局只有死路一條。
“好好斟酌一下吧。”
“......”
霍尼斯克靜靜看著房間的一角,沉默了有十幾秒,而那把槍傳遞著冰冷的金屬溫度,也同樣持續(xù)了十幾秒。
“您覺得我在思考嗎?”
“你應該思考。”
“將軍,我是在給您提供思考的時間?!?p> 男人像是會意了樣收起了槍械,轉過身打開了審訊室的門。
“把他押送到第一監(jiān)獄?!?p> 他在向士兵交代了事項后就離開了,留下霍尼斯克一人在審訊室里止不住地發(fā)笑。
“是?!?p> 【二】
司正躺在自家陽臺上,抽著煙,捧著報紙,一旁的茶幾上陳有幾杯已經冷掉的咖啡,他翹著腿,沐浴著盛春的陽光,回味著鳥語花香。這里是北區(qū)的一所住宅,是司很多年前憑著資格買下的,曾經的管家是個勤懇和善的年輕人,他將整棟宅子打理得井然有序,如今應至耳順之年,是司難以忘懷的一位好人。
“今天是工作日,你倒挺悠閑的?!?p> “......”
聽聞有人“闖入”,他非但沒有因此警惕,反而是更加放松了。一位白發(fā)女子掀開窗簾,推開移動門,坐到了對面的搖籃椅上。
“您有何貴干呢?”
“霍尼斯克,認識嗎?”
“不認識?!?p> “少裝糊涂了......還有你的煙癮,什么時候能消停?”
“大人,煙是讓時間暫停的秘藥?!?p> 女子將視線撇向一邊,或許是想起了一些沉重的回憶。而司則是從躺椅上起身,那最后一口冷咖啡下肚后,就要轉身去再磨一杯,卻是驀然在門檻外止住腳步。
“他落網了嗎?”
“嗯?!?p> 和煦的風吹拂著面龐,帶動那比擬雪花,比擬銀針的發(fā)須爛漫地飄蕩。院內的花卉競相開放,惹人看入了迷,司將他們打理得很好,就像曾經那位勤懇的管家,可女子剛認識他的時候,他與現在這般模樣卻大相徑庭。沒過多久,司捧著兩杯熱乎的咖啡走了出來,驅使著魔力將其移動到了女子的手邊。
“請用?!?p> “謝謝?!?p> 女子捧著咖啡杯細細品味了一番,醇厚到不像是他的手藝。
“德安德雷沒問出來什么,不如說他本來就不想告訴我們,但在你眼中,他背叛守衛(wèi)團,背叛國家,又有著什么理由呢?”
“他加入魔教團后,是不是變強了很多?”
“嗯,那天晚上他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十萬庫容的平均水準?!?p> “大人,我沒什么好評價的,對于他的理由,我的理解太片面,但他只是選擇了適合自己的道路,就算那條道路是錯誤的,只要適合他,他就會堅持到底,很多人如此,只是道德和規(guī)矩將其扼制......
當初我沒有在戰(zhàn)場上殺掉他,我曾想,抹除掉一個如此墮落和黑暗的人是否是罪上加罪,而當其將這份罪惡加以回應的時候,我就已經錯了,我其實制造了更多罪惡,包括那位藥學家的死亡?!?p> “你我,還有議會的每個人都是醞釀者,自責的話就免了?!?p> 女子從搖籃椅上起身,手中的咖啡杯消失不見,隨后被轉移到了茶幾上,她背靠護欄,低頭望向絢爛的花簇。
“事到如今我來問責也沒有意義,如果你對布朗的死感到惋惜的話,就去墓前獻束花,院里的就行?!?p> “我會的。”
“艾克·拉維尼?!?p> 她在說完這個名字后轉過身,以略帶媚意的眼神注視著司,露出一抹飽含深意的微笑。
“他真是一份驚喜,是你和老師一同帶來的一份驚喜?!?p> 司愣了一小會,而后低頭露出欣慰而釋然的笑容。
“呵,作為我一生中遇到的為數不多的超越者之一,能過您這關,更加堅定了我對他的期許呢。”
【三】
“你真是,擔心死我了!”
醫(yī)院外的小道上,身著病服的艾克正在不停安撫著剛剛抵達的學姐。
“真的沒事,你看我不是恢復得很好嘛?!?p> “那萬一你要真的出事了,該怎么辦?還好是露娜大人及時到場,要是被那人抓走了,我和老師不得把魔教團翻個底朝天再把你薅出來!”
“學姐你真的會把魔教團翻個底朝天哦?”
“會的!”
艾克撇過頭噗噗地笑出了聲,雖說未來著急的模樣發(fā)自內心,可還是令人忍俊不禁。
“別笑啊......”
著急和害羞兩種情緒,編織出了她復雜的神色。
“學姐,關于那個露娜大人......她到底是誰?”
“艾克不知道嗎?”
“其實她剛剛和我見過面,在我醒來后,還送了一籃水果。”
“噢~,看來你已經認識她了,那我就正式給你介紹一下......
現年二十四歲的露娜·阿卡利亞,是調查署的現任神督,神座議會常委,也是國家元首之一,而這一切的基礎,是她本人的另一層身份,劍序第四位,月之劍‘阿爾忒彌斯’?!?p> 一種不真切的情感涌入了艾克的腦海,像是曾經在哪里感受過,當時在場的人也只有他和未來。
“‘劍’原來是這么容易就能遇見的人物嗎?”
“不是哦......”
未來搖了搖頭。
“不是艾克遇見了‘劍’,而是‘劍’遇見了你呀。”
“什么意思?”
“不告訴你!”
“話說露娜大人只有二十四歲,就能做到你說的這些事,也太虛幻了?!?p> 雖然未來對于艾克對待自己的話愛答不理的態(tài)度很是泄氣,但還是重新振作了精神回答他。
“魔法師們一般會用‘天選者’稱呼頗有天賦的人,而當天賦高到超越了自然理解的范疇,就被稱為‘超越者’,露娜大人與前兩者都不一樣,她是‘無垢者’,因為天賦高得無法定義,所以就用這個稱呼了,‘無垢’是她本人的信條,也是名字的由來。
阿卡利亞這個姓,和我的安塔利亞,以及一些如希斯特利亞,佩德斯利亞,迪瑪利亞的名,都是斯托拉斯舊帝國時期,王賦予命定之族的姓氏,只是隨著時間流逝,有些原本作為姓氏的族群消散,隨即姓氏逐漸轉變成了一些人的名,‘阿卡利亞’在五百年前指的是‘如彎月一般的拱’,這是因為月元素魔法是阿卡利亞家族最擅長的......
而露娜大人,其實就是芙瑞雅的親生姐姐?!?p> 她那知無不言的老“毛病”又犯了,但艾克卻是聽得很上頭。
“原來如此......我剛要揭露她的身份,她卻瞬間消失了,真不給面子呢。”
艾克一幅傲氣的模樣,惹得未來捧腹而笑。
“呵呵,艾克,你這話很大膽哦?!?p> “學姐,我得去醫(yī)生那再體檢下,順便取點藥物,之后就去找芙瑞雅,好嗎?”
“嗯?!?p> 【四】
芙瑞雅望著下方那一盆藥水,卻遲遲沒有將腳放進去。
就在不久前,露娜來過病房探望她,簡單聊了幾句后就因公務而離開,她因此有些失落。
“小妹妹,莫要等水涼了哦?!?p> “嗯,好的,謝謝?!?p> 冰冷的雙腿浸入腳盆中,她感受著藥物和熱水拂過腳背的觸感。
霍尼斯克的力量很強大,受到攻擊的她重重摔在了廢墟中,失去了意識,因此附著在體表的月元素失去充足的保護力,也就造致了這一身無法利用常規(guī)魔法進行治療的傷痛。醫(yī)生的診斷報告顯示,她的右手骨折,左手擦傷,而腦袋上被劃出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醫(yī)院里的人解釋不清為什么這樣一個小姑娘會不怕疼,會持有如此堅強的意志,沒有麻藥,她清醒著度過了整場手術,而當他們聽說她是從失去意識的狀態(tài)中再次忍著疼痛站到教團干部眼前的時候,這種困惑便轉化為了一種難以理解的敬畏。
芙瑞雅身上的傷口與物理制造的不同,其中殘存的火元素使這份疼痛更加強烈,就連成年人都難以忍受,因此不僅是醫(yī)生和護士,就連艾克和未來也都無法理解。當兩人站到了她身前,親眼看到她滿身的傷痕后,這份不解便開始為人動容。
“怎么傷得這么重啊?”
未來將自己從科室捎來的藥口袋丟到了床上,坐到芙瑞雅身旁,帶著惶惶擔憂的神情,輕輕觸碰手上的石膏塊。
“芙瑞雅,疼嗎?”
“唔。”
她搖了搖頭。
“笨蛋,肯定是很痛的啊,不要騙學姐?!?p> 未來握著拳頭捶了捶自己的大腿,一臉嚴肅地說著。
“......”
芙瑞雅將腳從盆中抽出,等候在門外的護士走了進來,為她收拾了一番后,就端著腳盆離開了病房。
“學姐,我覺得我這次,應該沒有做錯?!?p> “我知道的,你是為了保護艾克,也的確做到了,很棒哦。”
得到肯定的她終于露出了笑容,從那曾如死水一般一成不變的面容之上,展露出了蹩腳的笑。
或許艾克對她的認知有些先入為主,或許一切都是假象,芙瑞雅從來都不是一個缺乏感情的女孩子,她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
“謝謝你,芙瑞雅?!?p> “艾克,你今天,也有著很濃烈的太陽的味道。”
“是嗎......哈哈。”
“你們倆啊......”
未來突然起身朝著病房外走去,于離開之際轉身說道。
“我去找醫(yī)生拿點東西,芙瑞雅,等到元素同化后,就趕緊去做壓縮治療,記住哦?!?p> “知道了?!?p> 等到未來離開,芙瑞雅將視線移向艾克,壓低了聲線。
“學姐她,母性充沛呢?!?p> “原來你也會開這種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