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凌空。
元大都,鼓樓西大街,依什剎海水系。
白日里這沿街酒樓、歌臺、茶肆林立,米市、面市、皮毛市、緞子市連綿不斷,京城各色人等紛至沓來,摩肩接踵,車輛熙來攘往,可謂熱鬧繁華至極。
但到了夜里因元朝的宵禁制度,商鋪,酒樓,行人都早早關(guān)門回家,不敢在街上逗留,這兒又變得冷清幽靜。
除了夜風吹拂而過的呼嘯,也只有城衛(wèi)兵巡邏時沉重的步足聲以及兵甲顫鳴聲,能為這空曠幽寂的夜晚增添一絲人氣。
不過今夜這一如既往的的寧靜夜色卻讓帶隊巡視西大街的衛(wèi)隊長心神不寧,逐漸煩躁。
作為曾追隨汝陽王四處征討平叛并從戰(zhàn)場前線活下來的精銳老卒,雖然近幾年城衛(wèi)兵的悠閑生活,鈍化了他的殺意銳氣。
但長年在死人堆里翻爬磨練出的生死直覺,卻一如既往的靈敏。
“這種感覺,好似當年被叛軍設(shè)計埋伏,火攻圍困我等王軍時的感覺啊?!?p> “沾染鮮血,冰冷收割生命的刀鋒?!?p> “生與死的距離是如此的臨近!”
“攀咬噬人,熾烈灼炎的火光,還是那么的絢麗,奪命!”
不明所以的危機感,激起了城衛(wèi)隊長腦海中沉寂已久的戰(zhàn)場回憶,熊熊烈焰映襯在他雙眼中。
嗯?
等等!
火光?。?p> 哪來的火光???
城衛(wèi)隊長被回憶所恍惚的大腦好似被澆了一盆冰水般,立即清醒過來。
行進的步伐,如生釘大地般不由自主,毫無預兆的極速停下。
后方跟隨行進的士卒反應不及之下紛紛慌亂驚呼,而后直接撞作團,摔倒在地。
但城衛(wèi)隊長卻無心理會,只是呆望著前方遠處的高空。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萬安寺上空,濃煙滾滾,火光囂烈,直沖云霄。
濃烈的火光直接將萬安寺上方的天空侵染得好似一塊紅布,而且這塊紅布還在不斷擴張變大。
而此時后方的一名士卒也終于在摔倒的驚慌中回過神來,但看著火光沖天的萬安寺,一份更大的恐慌驚懼占據(jù)他的心神。
“啊……啊……啊”
“火……火……火……”
“萬安寺著火了?。?!”
因驚嚇過度而口齒不清的士卒終于在一連串的火字之后,終于凄厲的叫喊出了破音的話語。
而城衛(wèi)隊長也在士卒那破鑼嗓子的叫喊下,回過神來。
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他自然要比這些常年無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老爺兵要冷靜點,也知道接下應該怎么做。
“快……”
一字話音未落,本就因危機感而加速跳動的心臟,更是如巨鼓般轟鳴起來。
城衛(wèi)隊長感覺自己又好似回到了那尸橫遍野,硝煙彌漫的血肉戰(zhàn)場,敏銳的直覺拔升到了極致。
嘶!
這是刀鋒破空撕裂空氣的氣流聲。
凜冽的氣機如同一柄鋼刀抵在眉心。
城衛(wèi)隊長頸脖處汗毛都好似提前感知到刀鋒臨體的冰冷,根根直立而起。
風都無法阻攔,好快的刀!
而歷經(jīng)生死的他知道或許下一刻便是自己身首異處之時。
但其體內(nèi)沉寂已久,自己都快遺忘了的熱血戰(zhàn)意,殺意銳氣,卻好似重生恢復到了巔峰時刻,開始洶涌澎湃起來。
他好似回到了那跟隨王軍,馬踏中原,橫掃無敵,四方俯首的榮光時刻。
這一刻的他無懼強敵,無懼生死,無懼一切。
城衛(wèi)隊長怒吼一聲。
刀鳴出鞘,拔刀上撩。
甲胄交機,踏步轉(zhuǎn)身。
傾盡全力,一刀橫斬。
“大元~”
鐺!
噗呲!
刀斷,首離,血雨飄濺!
城衛(wèi)隊長的斷首,在空中好似陀螺般旋轉(zhuǎn)翻飛著,目光卻剛好將元大都中的種種景象一一掃過。
驚慌失措,慌亂跪爬,準備跪地求饒,卻被一刀梟首的城衛(wèi)兵。
吞噬一切,絢麗璀璨,連潔白明月都好似被染紅了的萬安寺大火。
威嚴肅穆,高聳宏偉,但死寂,腐朽,暮氣的皇城。
這一切都映照在他彌留的意識中。
翻飛的斷首最終掉落在皇城覆蓋的陰影中,一雙殘存著對大元榮光絲絲期盼的雙眼也被黑暗所淹沒。
此時,萬安寺,囚禁六派高手的高塔的第六層中。
虞明以自身那橫煉大成的肉身,一拳打穿了那堅逾磐石的囚室。
雖然囚室崩壞的巨響,引來了守衛(wèi)在塔中侍衛(wèi)與高手。
但對于如今的虞明而言,玄冥二老這一層次的高手才能給他造成麻煩,這些普通衛(wèi)兵和二三流的好手,即便數(shù)量在多幾倍都構(gòu)不成威脅。
不過在虞明試驗武功的打算下,這些趕過來的守衛(wèi)還是享受到了一人一招的尊享待遇。
“這龜鶴延年拳法,不愧是助推身體蛻變至橫煉大成時以神通道衍推演的超限版?!?p> “動靜結(jié)合,陰陽化合?!?p> “完美融合了玄龜?shù)挠撵o不變,藏養(yǎng)精元以及仙鶴飄逸靈動,羽化蛻變等特性。”
“可以說是一部集斗戰(zhàn),養(yǎng)生,煉體與一體的上乘武學?!?p> 經(jīng)歷一番脫胎換骨,現(xiàn)如今就算是太師傅來了也看不出這原本是他創(chuàng)的武學吧!”
虞明一襲素白道袍,神態(tài)從容的邁步走在通向第七層的樓道上,仔細體悟著自身武學與實力的變化。
其身后一片寂靜,一具具尸體橫躺在地上。
眉心都好似被某種鋒銳的利器所貫穿,留下一個食指大小的洞孔,但卻詭異地沒有流下一絲血跡。
整個畫面看起來十分詭異卻又莫名和諧。
正邁步走著的虞明劍眉一揚,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身來。
“塔外駐守的士卒和高手終于趕過來了嗎?!?p> “咦~”
“這氣息是明教的人,他們也趕過來了?!?p> “我心血來潮地突然突圍,居然也能趕上明教救人的劇情,這運氣也是不錯啊!”
“不過為防萬一,還是盡快將武當眾人救出來吧。”
心里有了決斷的虞明,出手不再收斂控制,直接蠻力橫推。
一路上斷肢殘體,血流遍地,破甲摧兵,一片狼藉。
不一會兒,虞明便殺穿六、七、八、九四層,直達第十層。
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一直順利橫推的虞明忍不住怒氣飆升。
滿懷怒氣的虞明一式重手,熾烈霸道的血氣伴隨著穿透空氣的鶴唳聲,將身后偷摸著想偷襲自己的家伙一掌擊飛。
洶涌無匹的巨力碾碎其周身筋骨,更連帶著其殘軀體轟穿第十層的塔壁,飛出塔外。
虞明走到被自己轟出的塔壁大洞前,看著塔下不斷蔓延而上的洶涌火蛇,滿臉的無奈。
“淦!”
“明教這幫豬隊友,組織計劃能力那么差嗎。”
“這火放的,都燒到隊友這來了?!?p>
臥水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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