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眼千機(jī)】
寂靜！
窒息！
惡臭！
黑暗！
以及......
絕望與恐懼。
李蔚漂浮在黑水之中，眼前只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他高達(dá)十八點的【感知】依舊能幫助他看到周圍的一切事物，那些同樣漂浮在黑水中掙扎著的人們。
對于他們這些外來者，死亡之后并非永遠(yuǎn)離開這個世界。肉體與靈魂都會在這個深不見底的池子里重塑，只要你能夠從里面爬出來，便能夠重獲新生。
這聽起來簡單，但卻并不容易。在這個池子里，你的感知會大幅度的下降，甚至連上下左右都無法分辨。如果你想要確認(rèn)周圍的環(huán)境，就需要花費巨量的【希望】照亮周圍的黑暗。
但【希望】在這個世界不僅珍貴，而且消耗極大。先不論在無光的環(huán)境中待上一會就會獲得負(fù)面的BUFF，更重要的是，每次死亡都會掉落并且扣除身上一部分的【希望】。
所謂【溺尸池】，就是里面躺著無數(shù)因為【希望】耗盡，而無法回到岸上的“尸體”。他們看似還活著，還在拼命的掙扎，但他們已經(jīng)死了，因為沒有外人的幫助，他們永遠(yuǎn)只能在那個深不見底的池子里掙扎，然后，越來越深。
這種狀況也同樣衍生出了一種特殊的職業(yè)——【撈尸人】。
而總有人將成為那個天選。
李蔚猛地鉆出水面，一把將手中的兩個人丟上岸，他嘔了一下，卻沒有吐出任何的東西。惡臭讓他的思緒停滯了片刻，他休息了幾秒，目光再次聚焦，遠(yuǎn)處那個陰森森的宅邸依舊無聲地矗立，卻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李蔚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空落落地。幾秒種后，他再次振作精神，重新跳進(jìn)了溺尸池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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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次的等待幾乎成為了一種習(xí)慣。
瑤家不掌控生，卻掌控這【孤嶺】所有人的死。
【煉魂通心】！
七十二絕技之一！
也是瑤家的不傳之秘。
數(shù)十顆眼球突兀地在半空中浮現(xiàn)，處于最中間的那顆金色眼球耀耀生輝，將其他的眼球都隱藏在它的光芒之下。而后便是幾顆銀色的眼球，差強(qiáng)人意。數(shù)量最多的便是那些蒼白，充滿死氣的眼珠，它們不具有任何力量，只能從事最簡單的勞動。
她掃了眼那顆金色的眼球，毫無疑問，里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影。
【鑲玄】為金，【銀魄】化銀，【蒙塵】殘灰。
每次這顆眼球出現(xiàn)，她都會第一時間跑到那片臭氣熏天的湖旁，等待著那個男人從深不見底地黑水里爬上來。
有時候只需要幾個呼吸，有時候時間則要長上許多，但他從來都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只是，今天的確有些特殊。
伸手一揮，面前的一顆顆眼球如數(shù)消失不見，下一刻它們便被分門別類地擺放在一個個柜子上的木盒之中。偌大的房間整齊地擺放著一扇扇高大古樸的木柜，柜子上則擺放著成千上萬個精致無比的木盒。
這里有一萬兩千九百五十六顆眼睛，代表同樣數(shù)字死去的人。
【千魂閣】，瑤家先祖給這件屋子起名字的時候應(yīng)該沒有想到這里有朝一日竟然會儲存一萬顆【月珠】，讓他更想不到的則是，瑤家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個人。
瑤星語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前，吱嘎一聲，破舊的大門緩緩開啟，迎接著她的到來。
“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里撒野！”
遠(yuǎn)處微不可聞的細(xì)碎聲響傳來，瑤星語皺了皺眉頭，房間的角落突然亮起金光，木盒被一只無形的手打開。里面鉆出來一個金色的虛影，身著長袍，仙風(fēng)道骨，身形與某個人相似，卻看不清面目。
墻邊的場景透過那虛影的眼睛傳來，竟然是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邪獸正趴在墻邊，整個人四肢著地，像只蜘蛛一般，而腦袋卻詭異地擰了一百八十度，三只眼睛在下，嘴巴卻在上面。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五官。
剛剛與瑤星語的【魂役】打了個照面，臉上露出一副怪異地表情，手腳并用，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地速度與靈巧就朝著窗外爬去。
“【眼千機(jī)】？”瑤星語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那【魂仆】也便隨心而動，丟出手中的金色長劍，只需一下，便將那邪獸釘在了床邊。
伸手拉住它的后腿，朝著瑤星語的面前丟去。
那邪獸也并非無知無痛，在半空中哀嚎了一聲，身影迅速變換，被丟到瑤星語面前的時候已經(jīng)化作了一個男人的模樣，身材瘦弱，羨慕清秀，可腦袋卻依舊是倒著的。左手滿是鮮血，而右手則抽出【魂仆】插在它身上的那把長劍朝著瑤星語刺去。
見到那男人模樣，瑤星語的面色剎那間變得蒼白起來，隨即氣血上涌，緊咬牙關(guān)，眼中是怒火千重。
此時，金色的虛影再次趕到，抬手，一拳砸在它的腦袋上。
血肉橫飛！
一個影子卻從那血肉模糊中飛了出去，一閃而逝。
眼見它即將跳出窗子，逃出生天，金色的影子消失在原地，片刻之后，再次出現(xiàn)在瑤星語眼前，金色的右手上黑色的黏稠液體緩緩低落。
瑤星語咬著嘴唇，她有些生氣，被一只人不人鬼不鬼地邪獸給戲耍了一通。
雖然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化作了一團(tuán)膿血，但仍舊難解瑤星語心中的惱怒。她揮揮手，金色的虛影再次化作【鑲玄】安靜躺在她手中，瑤星語將它重新放回原位，提著裙子板著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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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順手將幾個溺水不深的倒霉蛋丟到岸上，李蔚喘了口氣，再次朝著更深處進(jìn)發(fā)。
越是往下游，【感知】就越是被抑制地越發(fā)嚴(yán)重，那種孤獨，恐懼，窒息則緊隨其后，如影隨形。但這么淺的深度仍在李蔚的掌控范圍之內(nèi)，作為一位救上來過數(shù)千人的【撈尸人】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突然，一道光印入眼中，在漆黑的池水之中，猶如一顆恒星璀璨奪目。
在這水里，一秒鐘大致要花費幾十點【希望】，但即使這樣，如果你的【感知】過低，也仍找不到上去的方向。
李蔚揮動手腳朝著那光芒傳來的方向靠了過去，卻發(fā)現(xiàn)那人正朝著深處游去。
李蔚皺了皺眉頭，面前那人不像是迷失了方向，但僅此不能確認(rèn)更多的事情。他愣了愣，不再不猶豫，拽著她的手朝著上面游去，卻發(fā)現(xiàn)竟然還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