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延之就這么暈暈乎乎的被武昌公主扶進了臥室。
進房之后,自有公主侍女上前助其更衣洗漱,一切完備,他才發(fā)現(xiàn),此房間竟沒有胡床。
因在胡床上或坐或臥,比較隨意,自然也比跪坐坐墊來的舒服,所以這個時代富人權貴房間內(nèi)都會放一張。
“奴婢告退?!焙唵问帐傲艘幌路块g之后,桃雨領著眾侍女對文延之行禮,然后就退下了。
文延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過怕自己想錯了,一時沒敢動。
過了好一會,房間里都沒有任何聲音,床幃里才傳來公主的聲音,很小很輕,有點做賊似的。
“桃雨走了嗎?”
“走了。”文延之回道。
縮在薄衾里的武昌公主見外面又沒有了聲音,她忍不住微微挑開床幃向外望去,見文延之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前借著燭光看書,顯然沒有就寢的打算。
她咬著嘴唇,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小貓一般地撩開床幃一條縫,道:“郎君,夜深了?!?p> 靜謐的夜晚里,聽到公主的催促,文延之登時耳熱。
他咳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放下了書,近乎自言自語地道:“是不早了?!?p> 說完向著床上走去,每走一步心跳都加快幾分。
待他掀開床幃,卻見武昌公主將錦繡薄衾蓋到了鼻子的位置,只露著兩只緊閉的眼睛在外面,一頭堆云烏發(fā)鋪滿了整個枕頭,將那張略帶緊張的俏臉,映襯的越發(fā)動人。
就在文延之看呆了的時候,武昌公主微微睜開右眼瞄了一眼,結(jié)果正與文延之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她猛地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臉,翻身朝內(nèi),悶聲道:“我睡了?!?p> 接著又悶聲補充了一句:“滅燭?!?p> 文延之嘴角含笑,將燭滅了。
躺了一會,文延之終究忍不住了,他的手慢慢鉆進了公主的薄衾里,剛一碰到公主的身體,就感覺到對方整個人都繃緊了,腿也蜷縮了起來,成了一團。
“公主……”文延之輕聲喚道。
公主嚶嚀一聲并未回答。
文延之往前挪了下身子,伸手將對方整個抱進懷里,低聲道:“公主愿和延之做真正的夫妻了嗎?”
武昌公主轉(zhuǎn)過身子,將頭從被子里探出來。
即使室內(nèi)昏暗,文延之依舊能看清武昌公主亮晶晶的眸子。
“你壓到我頭發(fā)了……”她帶著哭腔道。
“啊……”文延之一驚,忙將身子往后挪,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氣氛全毀。
武昌公主撐起上身,理了理頭發(fā),嬌嗔道:“疼……”
文延之將她欺身壓倒,笑道:“疼的還在后面呢……”
一場歡愉之后,武昌公主才知道文延之說的疼是真的疼……
汗津津的武昌公主抹著眼淚喚來桃雨思卉等侍女,當晚就再也不讓文延之近身了。
第二天,武昌公主少有的睡過了頭。
到了傍晚,劉襲和鄭鮮之都來了。
“知止,司空昨夜又酒醉了……這如何是好?”劉襲皺著眉頭道,司馬純之不走,他就要被祭祀皇陵的事情吊著,什么也做不了。
文延之聽了也頗無奈,應該是崇德太后崩逝之后,司馬純之不敢在建康城內(nèi)放肆飲酒,結(jié)果到了這里就忍不住了,夜夜笙歌。
說起夜夜笙歌,文延之想起昨晚,會心一笑,夜夜笙歌好像也不錯。
“知止,想到辦法了?”愁眉苦臉的劉襲見文延之一笑,只以為他想到辦法了。
文延之臉色微紅,咳了一聲道:“我們再去勸諫一二吧?!?p> 劉襲也知只好如此了。
三人離了府衙直奔司馬純之的驛館而去,距離驛館不遠,就見不少百姓圍在驛館外。
文延之心下一沉,頓覺不妙。
他并沒上前,而是差了一個仆役去打聽。
那仆役回來,對文延之三人行禮道:“回使君,午后司空醒來外出游街,相中了一女子,那女子不依,在拉扯中撞了柱子,司空就將那昏了的女子帶到了驛館,女子親眷來此要人?!?p> 文延之聽了,頭都大了,他見那些百姓雖然圍住了驛館,可并不敢再上前。
驛館的守衛(wèi)士兵和司馬純之的部曲手持武器,正大聲呵斥驅(qū)趕百姓。
文延之相信,如果這不是在洛陽城內(nèi),他們早大開殺戒了。
他陰沉著臉,策馬過去。
群情激奮的百姓見到文延之一行人來了,嚇得忙閉上了嘴,皆不安的看著文延之,他們不知文延之是來幫他們的還是幫驛館里的權貴的。
驛館的士兵還不認識文延之,可卻認識文延之身后的鄭鮮之,忙躬身行禮。
司馬純之的部曲見到文延之,反而面露喜色,部曲首領上前對文延之和劉襲行禮道:“二位使君,此間刁民久不服王化,居然敢圍驛館,請使君下令誅之?!?p> 那些百姓聽到這句話,皆面露懼色。
“司空何在?”
部曲首領笑著道:“司空正在后院,使君請?!?p> “道子,你領人在這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而擅動者,立斬!”
道子是鄭鮮之的字,鄭鮮之忙應了,隨即招手讓文延之帶來的士兵上前,將百姓與驛館守衛(wèi)和司馬純之部曲隔開。
在文延之進入驛館之后,百姓議論紛紛,那女子的父兄眼中更是絕望。
司馬純之聽聞文延之來了,頗有些心虛,他笑著迎上來,道:“使君來了?!?p> 文延之不想與他廢話,直接問道:“那良家女子呢?”
司馬純之臉色微變,還是回道:“正在房內(nèi)由傷醫(yī)診治?!?p> “帶路!”文延之手扶腰間環(huán)首刀,不悅地道。
司馬純之不敢多言,徑直帶文延之過去。
到了房內(nèi),果然見一醫(yī)者在給一個年約十四五的女郎包扎頭。
文延之上前問道:“此女子的傷可有礙?”
那醫(yī)者雖不認識文延之,見他這般氣度也知是上位者,恭敬回道:“此女力氣小,撞的不重,靜養(yǎng)些時日就好了,只額頭上可能會留疤?!?p> 司馬純之聞言,嘆息道:“可惜了一張俏臉?!?p> 文延之斜睨了司馬純之一眼,道:“不知司空可還記得入城之前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