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說不出口的道歉
宇洋并不想求助于誰,他只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而這個錯誤,已經(jīng)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他害死了佑的爸爸,并且害得佑被魘絕帶去了魔界,此刻生死未卜。他想去找她,卻尋不得魔界入口。他在荒野中失魂落魄的走著,像是一只失落的小豹子,垂頭喪氣的找不到來路與歸途。
“臭小子!”似乎是許久沒有聽見人的聲音了。一路走來,白天有鳥兒的啼鳴,夜晚有貓頭鷹的低語,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人影。
聲音有點遠,至少是在百米之外了。他并不確定這聲音是不是沖他來的,他不想是那樣,他不想說任何話。
“叫你呢!”后面的聲音追上來,越來越近。
宇洋慢慢的回過頭。是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向著他跑了過來,身形很靈活矯健,一副靠得住的樣子。
是銘佐。
他不是離開了么?一定也對那樣的結(jié)果失望極了,感到無法扭轉(zhuǎn)局面,所以才默默的離開了?,F(xiàn)在又想做什么呢?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接近銘佑?”佐跟了上來,宇洋站在他的對面,輕輕的問。
“你不該的事情太多了,”佐氣喘吁吁的說道,“但是,最不該的,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自暴自棄!”
“對不起?!庇钛蟛⒉惶鹧劬淬懽?。
“是的,你確實應(yīng)該道歉!那可是我從小到大都小心翼翼的守護著的妹妹!”佐大吼道。
宇洋抬起頭,眼睛里飽含著眼淚,整個人也癱軟到了地上,不眠不休沒有目的的走了三天三夜,他的身體再也承擔不起這沉重的腳步,倒下了。
銘佐站在原地喘著粗氣,而終于癱倒在地上的宇洋,似乎稍稍感覺到了一點輕松,輕松的他覺得他可以飄起來,飄到半空,隨著秋風飛到天上,也許,飛到了天上就能找到銘佑也說不定呢。
迷糊著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銘佐把他背在了背上。
“為什么要背著我?”
“因為你是佑想要的人?!?p> “放下我?!?p> “不要。”
“放下我……”宇洋很想掙扎著跳下去,但他的眼皮實在太沉重了,四肢也實在是太綿軟,沒有一點力氣,不久,他又睡了過去……
魔界,魘絕的地盤。
“聽說,你抓了一只厲害的過來?!焙汪|絕面對面坐著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漂亮卻不妖嬈。
“不行~看樣子也是個孬貨。唉,這年頭,能像個樣的男孩子,太難找了。一個個都像秧子一樣,怎么輔佐我跟魘魔去抗衡?”說著,魘絕的手,指向了會客堂的另一端,那邊是完全的黑暗,只有飛來飛去的小小火光像螢火蟲一樣,時不時的照亮那個捆綁著無數(shù)心中充滿怨恨的靈魂的大殿,說是大殿,是因為根本看不到邊際,只有無數(shù)根雕著怪異花紋的石柱,而每一根石柱上,都用鎖鏈鎖著一個可憐的靈魂。
“不是據(jù)說是什么什么影子?”
“神殿龍柱的影子嗎?神殿本來一個個就都是花瓶擺設(shè),更何況那幾根破柱子的影子,都是小角色?!濒|絕一副不可一世的語氣,“一個個啊,都有自己擺脫不了的羈絆,怎么成大事?”
“你呀,太冷酷,太無情?!?p> “呵呵,魘魔不冷酷,不無情,你看看他,把魔界搞成了什么樣子?反倒給自己弄出個孩子出來,你是沒見到那個小子,哈哈!”說著說著,他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個孩子,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孩子,滿臉寫滿了哀怨?!?p> “你說小洋,我可不答應(yīng),”女人笑了起來,“他可是個可憐孩子~”
“喲,還不高興了,那你說,你到底站哪邊,魘魔那一邊,還是我這邊?”
“你也知道我經(jīng)歷過什么,我啊,哪一邊都不站,我只站在自己一邊?!?p> “哼……”
“聽我一句勸,你和魘魔畢竟是一家,不要整天爭來斗去的,等到關(guān)鍵時刻,還是要一家人保一家人?!?p> “我和他,志不同不相為謀?!?p> “你們可真逗,明明是親兄弟。兩個人的力量怎么也要比一個人大,你的勢力再強大,也抵不過與魘魔聯(lián)手?!?p> “哼,在我眼里,魘魔也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沒經(jīng)歷過什么,就好像今天我?guī)淼倪@個,都是和平年代里面長大的小孩,就只會整天喊著要和諧,要平衡。不像你,經(jīng)歷過背叛的人,才知道什么是世道?!?p> “說到我,還是要感謝你給了我這一副‘沈瑤’的新面孔,不然做很多事都很不方便的。”
“我不是幫你,只是喜歡看你們糾結(jié)痛苦的樣子,哈哈……”
“不厚道……”
“那你有什么計劃嗎?”
“計劃倒是還沒有,所以就先留在這里咯,你呢?”
“怎么也要……先把麒麟或者麒麟石弄到手。而且,你又不肯站邊,我這里現(xiàn)在嚴重缺人手啊……”
“是誰?”正說著,魘絕感到有人站在了身后。
“魘絕大人?!蹦侨寺詭ЧЬ吹目谖钦泻袅唆|絕。
“是你?”魘絕回頭一看,“你怎么來到這里的?”
“我本來就是魔界的人?!?p> “你叫……”
“銘佐。”來人居然是銘佐。
“你是魔界的人?我怎么沒見過你?”
“大人,我是來你這里換一個人。”銘佐低著頭說道。
“哦?換那個女孩子?”
“是,大人?!?p> “你……拿什么換她?你知道我可是……很務(wù)實的啊?!?p> “大人,她對您來說無非是一份弱小的黑暗力量,但是,我可以幫您做事?!?p> 聽到銘佐這么說,魘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點了點頭,隨即又添了一句說道:
“你可知道在魔界干活的規(guī)矩?背叛,可是要灰飛煙滅的。”
“知道?!便懽粢蛔忠活D的回答。
“好,約定達成?!?p> “死不悔改。”
他似乎是在做夢,也像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他見到了銘佑,是在某一個初秋的陽光明媚的午后,他帶著銘佑去見了自己的哥哥們,何杰拿他倆開著玩笑,曲航向她推薦著自己的新歌,喬森和方曉穎不知道在小聲嘀咕著什么,而葉一凡在對他說著什么,聽不清楚,仔細聽,怎么也聽不清楚。
“小洋,小洋,醒醒?!?p> 不知道是誰在叫著自己的名字硬是把他從夢境中拽了出來。
“小洋,醒醒!”宇洋不愿意醒來,但那呼喚聲卻不肯停。
于是,宇洋不得不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他揉了揉眼睛,終于看清了坐在床前的人是葉一凡。
“大哥!”宇洋一個情緒激動,想要從床上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插著好幾條管子,管子的另一端,連接著幾個醫(yī)療儀器和大大的吊瓶。
葉一凡見宇洋醒了過來,長舒出一口氣。
“大哥,你們怎么在這兒?這是哪里?”
“這是小穎的醫(yī)院?!?p> “我怎么來到這里的?”
“你今天上午被人發(fā)現(xiàn)暈倒在醫(yī)院門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傍晚了,你昏迷了八九個小時?!?p> “大哥,我……”宇洋很想說出一切。
“小洋,你沒事就好……我們以為你被魘絕帶走了?!焙谓苷f道,“老師打電話說你好幾天沒去學(xué)校了。”
“三哥,我闖禍了?!?p> “怎么回事?”
“我不應(yīng)該自己一個人逞強?!庇钛笫稣f了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語氣里透著深深的愧疚。
“這并不怪你,但是,宇洋,你聽著,”葉一凡用命令的語氣嚴肅的說道,“今后任何可能發(fā)生的危險,都要告訴我?!?p> “大哥,我知道了,對不起?!?p> “對不起”這三個字,從宇洋的口中說出,同樣也深深的嵌入了他的每一條神經(jīng)里面。他不由得想起魘絕說的那句話,“你到了該長大的時候了?!?p> “魘絕盯上了我們,現(xiàn)在沒人能聯(lián)系到曲航,同時,他也在每天騷擾著我?!狈綍苑f說道。
“宇洋,不要再自責了。你已經(jīng)承受了不該承受你去的事情。我和蒲靈會帶著芊芊下去魔界一趟,一是查看曲航是不是被魘絕抓了過去,另外也去給你把銘佑帶回來?!比~一凡安慰他說。
“大哥,這就是我應(yīng)該承受的事情,”宇洋用肯定的眼神看著他們,“我太應(yīng)該承受這些事情了,因為我太幼稚太任性了。我不該和魘絕做交易,因為我甚至都沒有能夠拿來交易的籌碼,我沒有戰(zhàn)斗能力,我保護不了她,我沒有預(yù)判能力,我根本付不起那樣的責任,我更不該以為他會放過我們,我不該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因為我的生命不止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影響到銘佑,影響到你們,你們這些關(guān)心我的人?!?p> “小洋,你真的懂了嗎?”聽到他這么說,何杰溫柔的看著他。
“我們……是一家人?!庇钛笳f著,兩行眼淚順著稚嫩的臉龐滑落至頸間,脖頸在微微的顫抖著,就像是他無盡的后悔與慚愧堵塞全都在那里,吞不下,也吐不出。
“大哥,帶我一起去?!庇钛髨远ǖ恼f。
“不行,這不安全?!比~一凡拒絕了。
“大哥,你看看我,”宇洋看著葉一凡,年青的臉上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風霜,此刻已滿是倔強,“大哥,你看看我,如果我不去親自把佑帶回來,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p> 葉一凡考慮片刻,答應(yīng)了他。
“你看,這就是我的黑暗殿堂。”魘絕帶著銘佐踏入了那個捆綁著無數(shù)靈魂的地方。
銘佐環(huán)顧四周,前后左右,頭頂,就連腳下都是徹頭徹尾的黑暗,他每往前踏上一步,都感覺就要墜入無底深淵。
“別擔心,你我不會掉下去的。但是那些失去自我,被邪念,貪念吞噬良心的人,可就不一定了?!濒|絕說著,來到了曲航的面前————自從被魘絕帶來了這里,他便三魂丟了七魄一樣的面容僵硬,表情呆滯。他看著曲航,一副不屑的神態(tài)說著。
“是,大人?!便懽舨⒉欢嗾f。他時刻留意著每個柱子上捆綁的人,他想知道,銘佑究竟怎么樣了。
“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小妹???銘佐?!濒|絕看出了他的意圖。
“她在哪?”既然被看出來了,銘佐也就直截了當了。
“先給我說說你的事吧。我這個人,你以后會了解的,我還是很八卦的?!濒|絕斜著一雙眼睛看著銘佐。一邊說,一邊施法解開了捆綁著曲航的鎖鏈。
“這,”銘佐顯然是看不懂他的這個舉動。
“這些人們,逃不出去的,除非他們的靈魂獲得洗禮能變得好起來。哈哈,他們,”魘絕說著,指向了那諾大的無邊無際一片石柱,“不可能的。誰還會在意他們呢?鎖著只是看起來整齊些,我不想看到他們走來走去?!?p> 沒有了鎖鏈的束縛,曲航離開了他的那根石柱,看了看魘絕,又看了看銘佐,漫無目的的走開了,像個游魂一樣,在這些石柱中間穿來穿去。
“可以說說嗎?”聽似客氣的語調(diào),其實卻是命令一般。
“我只不過是一個去人間晃蕩了一圈的小人物。不過,我想保護我小妹而已,再回來對我來說沒什么,能給魘絕大人賣命,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