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還是那個老樣子
銘佑不說話了，她默默的回到了座位，托著下巴陷入沉思。小龍的話似乎無可反駁。城市里的夜景是黑暗之中點綴著五彩的燈光，那燈光就像是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一樣，不同的是，星光被住在地球的人看到是過了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它見證了宇宙長河的流淌，而燈光，每天晚上都被我們亮起，又關(guān)掉，它見證了每一家人的喜樂與哀懼，見證了這漂浮在宇宙中無數(shù)渺小生命的開始與終結(jié)，掙扎與不甘。
此刻的銘佑已經(jīng)疲于欣賞窗外的街景，她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聽著車子在風(fēng)中行駛的聲音，偶爾能聽見有年輕人的歡笑打鬧聲一閃而過，聽見路邊建筑的廣告屏上放著自己新專輯的歌聲一閃而過，聽見小龍以為自己睡著了，輕輕的喊著自己的名字，聽見自己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水，滴落在了無力蒼白的雙手上，那眼淚，竟沒有溫度。
“你是說，麒麟跟在銘佑的身邊？”喬森和方曉穎吃驚的看著何杰。
“為什么？”
“他做事需要理由么……”何杰無奈的倒在薔薇閣的躺椅上，接過薔薇遞過來的茶。
“那是說明，銘佑暫時安全了，還是說明，她隨時有危險？”
“突然覺得，我不應(yīng)該接這個任務(wù)?！彼址畔虏璞瑹赖臉幼泳拖袷悄X子里飛進(jìn)了一只蟲。
“兒子在魔界大魔頭魘絕身邊做事，女兒被神界古怪刁鉆的麒麟守在身邊，亦箜大祭司，你的孩子們真的需要我們來保護嗎？”方曉穎也束手無策的盯著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像是卸了汽的氣球一樣。
“如果玄武得逞登上了神明之位，那我們……”亦箜的事情放在一邊，這件事才是更值得拿出來講一講的。
“玄武任上神職，當(dāng)然是對我們不利的，你看看他那個樣子~！”方曉穎說起來就氣，他壓低了聲音學(xué)起玄武來，“你們……都是……邪惡的！”
“哈哈，曉穎，泥垢~~”
“如果說神界現(xiàn)在大勢在玄武那邊，那我們當(dāng)然要幫魔界！怎么說大哥也是魔界中人?。 眴躺f道。
“可是，一看到魘絕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曲航的火不需要任何人來點，“我就想把他~~~”說著說著，他的牙都癢癢了起來，只想將魘絕揉爛捏碎再吞進(jìn)肚子里。
“神界有玄武，魔界有魘絕，我們太難了……”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玄武確實更不可原諒，不止密謀篡位，還偷偷殺人藏尸。”葉一凡似乎是深思熟慮了一番。
“對啊，簡直是小人中的小人！”
“對了喬森，查到沈瑤的更多信息了嗎？”
“哦，沒能查到什么新的線索，能查到的看起來都無比正常，如果說她與魘絕有勾結(jié)，那就更難說了，呵。”
“是啊，自從上次王楚江死了，她就銷聲匿跡，再沒在人間出現(xiàn)過，沒想到再見到她，居然是在上面，還是與魘絕一道……”
“不稀奇，魘絕那里是邪枉之人最終的去處。我們還是要處處小心才是。”
“我們知道了，大哥?！焙谓軓囊巫由险酒饋?，剛要起身去倒茶，這時，薔薇閣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女人站在門口盯著何杰，后面睡蓮氣喘吁吁的也跟了過來。
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何杰哥哥，她非要硬闖進(jìn)來，我攔不住??！”
何杰定睛看了看闖來的這個女人，她身姿颯爽的站在門口，一身紅色的衣裙隨著微風(fēng)輕輕飄動，與院墻內(nèi)各種顏色的花相互映襯，像是一名凌厲的仙子從天而降。院子里的鳥兒們隨著她的到來紛紛飛下枝頭安靜的落在地上。
來人是朱雀。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睡蓮跑的說不出話，捂著胸口看著他們倆，喬森和方曉穎互相看看，葉一凡也不自在的站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尷尬，就好像周圍的空氣都凝結(jié)了一樣。
“呃，何杰啊，我們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了！”喬森拽了拽方曉穎的衣袖。
“我們，不是還沒談完嘛？”方曉穎似乎還抑制不住他的八卦之心，硬是掙脫開了喬森，說道。
喬森見狀一把摟過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硬是將他拖出了大門口，葉一凡拍了拍何杰的肩膀，緊隨其后，本來鴉雀無聲的胡同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野蠻喬！暴力喬！放開我！”
“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他倆的事嗎？”
“我不太知道啊，所以我想看看嘛！”
“乖，曉穎寶寶，我回去給你講，不要在這里照明了！”
“好你得答應(yīng)給我講??！”
“答應(yīng)答應(yīng)！”
“放開我啊先！”
“你們兩個等等我??！不管大哥了嗎？！”
……
睡蓮見這陣勢，也默默的撤回店里去了。終于只剩下兩個人了，孤單的兩個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何杰直接無奈的扶額轉(zhuǎn)身往屋子里走，朱雀開腔了。
“你為什么躲著我？！”
“別在門口站著了，深秋風(fēng)涼，進(jìn)屋說話吧?！闭f完，看也沒看她一眼，兀自走進(jìn)了房間。
朱雀也只能跟了上去。
來到了何杰的會客室，兩個人都坐下，薔薇也起身去沏茶了。
“最近，怎么樣?。俊焙谓艽蛑偾徽f道，將系在手腕上的發(fā)帶又往衣袖的深處藏了藏。
“你到底為什么躲著我？”朱雀重復(fù)了一遍沒有得到回答的那個問題。
“看來還是那個老樣子。”何杰輕輕一笑。
“你答應(yīng)過要幫我找石頭的，又不聯(lián)絡(luò)?！敝烊高€是了解何杰了，如果他不打算說，問一萬遍也沒什么用。
“呵，你們神界一個個恪盡職守，還需要我們這種小人物的幫忙嗎？”
“能不能別說風(fēng)涼話了。”
“風(fēng)涼話？我們現(xiàn)在自身難保，動不動就被魔界捉走幾個拿著玩，一會又被麒麟藏起來一個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里！”
“那你不去救你的兄弟，就在這里混日子嗎？”朱雀生氣的樣子著實好看，就像是一只火紅的憤怒的小鳥，就連紅色的衣裙也變得靈動起來，看的何杰內(nèi)心里已經(jīng)舍不得與她爭辯。
“大家立場不同，不求互相理解?！?p> “哈，你也會談立場了？”
“還要感謝你的賜教?！痹愀?，一不小心又頂上了。根據(jù)經(jīng)驗判斷，朱雀的忍耐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接下來應(yīng)該是……
“何———杰！”果然，一聲長吼劃破小院寧靜的天空，嚇得本來要進(jìn)來送茶的薔薇愣在了院子里，不敢動彈?！斑@件事你還要拿來說多久？！就算我朱雀對不起你！就算我欠你的！行不行？！可是……可是……我也……”
“誒你這脾氣怎么一點都沒變呢？你看你看，你嚇到我的花花草草了……”何杰看著門外的薔薇，示意她先回去，不用進(jìn)來。薔薇聽話的走開了。
“我不是來找你了嗎？”朱雀執(zhí)拗的看著何杰，“八年前的那件事……能不能讓它過去啊……”她的眼睛里有淚光在閃，可即使是這樣，也依舊是一副倔強的樣子。
何杰一臉嚴(yán)肅的回答道：
“那件事，永遠(yuǎn)過不去?！笨諝庠僖淮文唐饋?。何杰繃著臉，偷偷的看著對面的朱雀為難的樣子，突然間“噗”的笑出了聲。朱雀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
“你？！”
“哈哈！就喜歡看你那副強勢又無能的樣子！”
“你說誰強勢？說哪個無能？？??！”朱雀的憤怒再一次即將爆發(fā)。
“誒，停，不要爆發(fā)哦，還是那個老樣子，玩笑都開不起，我說的沒錯吧？”
聽他這么一說，朱雀又覺得不好真的爆發(fā)出來，只好硬是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么久不見，見了就沒正經(jīng)?！?p> “好，說正經(jīng)的?！焙谓苷{(diào)整了姿勢，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跟你沒什么好說的。”朱雀轉(zhuǎn)身給了何杰一個白眼。
“那可不是。怎么上次去到上面，沒看見你？”何杰問道。
“我在人間執(zhí)行任務(wù)啊，”朱雀回答說，“想找你又找不到?！?p> “你做你的任務(wù)，找我做什么?！?p> “能不能好好說話？”
“咳，你找我，所為何事?。俊?p> “關(guān)于麒麟石，我聽說了一些事情?！敝烊赴崖曇舴诺蛯谓苷f。
“哦？說給我聽聽?！焙谓馨讯錅惲诉^去。
“我聽說，麒麟石里有另一個世界?！?p> “另一個世界？”何杰聽得不敢相信。
“我這些天并沒有滿世界去找麒麟石，而是去調(diào)查了歷代神明的神跡。”
“難道，數(shù)萬年前任職神明的那些神族人，還能在人間留下什么痕跡么？他們的事情，不是應(yīng)該被記載在神界的史書上了么？”
“是的。神界的史書確實有詳細(xì)的記載，但是我們從書上從來都看不到最真實發(fā)生的事情，這個你懂的，”說著，她看看何杰，何杰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她繼續(xù)說：
“其實歷任神明也都不是圣人，他們也都有七情六欲，有愛，有恨，有欲望，有恐懼，但是這些都是不能被寫進(jìn)史書的。”
“呼……所以我最不喜歡的學(xué)科就是歷史?？墒?，你的任務(wù)是麒麟石，又是怎么轉(zhuǎn)而去尋找神跡了？”
“是一個偶然。說起這件事，還要提起剛剛還在這里的喬森。”
“喬森？”
“對，當(dāng)時我調(diào)查王楚江的時候，在銘啟明的別墅前看到了喬森也在調(diào)查他?！?p> “你也調(diào)查了王楚江？你認(rèn)為他和麒麟有關(guān)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