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人偷馬
阿生和桂熙看著白子蘇：跟不跟少夫人走？
“走。”
能怎么辦，唯少夫人馬首是瞻。
白子蘇拿起桌上的寒鐵劍，帶著兩人走了出去。
偏偏天氣也不明朗，蒼白的日頭高掛頭頂，沒有一絲暖意。
韋氏似乎也少了話意，半日未怎么掀開廂簾跟他說話。
他也不想碰壁，沉默地騎著馬跟隨一旁，還回頭瞪了桂熙一眼。
瞪我做什么？
她莫名其妙，是少夫人要走，又不是我要走。
直待快要日暮，仍未見有落腳的驛站。
天色又轉(zhuǎn)了陰，烏云沉沉地似要飄起雨雪，寒意沁人。
韋氏坐在馬車?yán)?，車廂早已鋪上厚厚的棉墊，廂簾也是灌了棉的，縱使這樣，她也直覺寒意入侵，忍不住探出頭來問：“驛站還有多遠？”
“還有半日路程吧?！?p> “這都天黑了，何時才能到？”
白子蘇很無語，是你吵著要走，這會兒又急了，還能飛過去不成？
“阿熙，去看一下前面可有住宿的地方?！?p> “是?！?p> 阿生在趕馬車，她只得策馬奔了出去。
天色很快便黑了，風(fēng)卷著雪花刮了過來。
還好她眼力好，奔出沒多遠，看到官道北邊約摸十幾丈處露出一個屋頂。
未曾看到燈光，也不知里邊有沒有人。
不管了，若是有人，借宿一下便是了。
她回頭便去跟白子蘇報告。
“大公子，前邊有一處屋子?！?p> 幾人正在焦灼間，振奮了精神跟著她下了官道，到了那處屋子。
屋子只有兩間房，屋頂上長著幾蓬亂草，屋脊塌了一小塊，顯得破破敗敗。
屋里沒有人，所幸灰塵和蛛網(wǎng)不多，里間床上還鋪著一層舊舊的被褥，像是之前不久有人住過似的。
外間是爐灶間，爐上有鍋，灶后堆了一堆柴禾，灶邊還貼心地扔了一個火折子。
阿生屋前屋后轉(zhuǎn)了兩圈，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先住下吧?！?p> 他們拿了些干糧進來，又從屋外的井里打了些水，就著爐灶燒了熱水，填飽了肚子。
白子蘇又端了熱水到房里給韋氏洗漱。
這里的條件還不如上家驛站，外間靠著爐灶生起的火有了些溫度，里間卻仍是冷冰冰的。
韋氏自己做的決定，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桂熙和阿生找了幾塊木板搭在外間，又將墊在馬車上的兩條被褥取了進來。
里間床上只有一層被褥，她又送進去一條。
白子蘇夫婦正面對面?zhèn)忍芍砩仙w著件棉披風(fēng)。
棉披風(fēng)哪能暖和？
她一把拿掉披風(fēng)，準(zhǔn)備把被子給他們蓋上。
兩人正和衣緊抱著。
韋氏被白子蘇整個抱在懷里，臉埋在他的胸口。
披風(fēng)被拿掉，兩人都轉(zhuǎn)臉看她：這是你該看的嗎？
不是。
她鬧了個大紅臉。
“大公子，少夫人，我給你們蓋被子?！?p> “嗯。你們還有被子么？”
“還有一條?！?p> “一條夠么，你把披風(fēng)拿去?！?p> “是?！?p> 她拿著棉披風(fēng)回了外間。
她和阿生只有一條棉被，她自然是不愿與他裹同一條被子的。
“被子你用吧，我用披風(fēng)好了?！?p> 阿生也不客氣，將被子裹得緊緊的，像一只蠶蛹似的，一會便睡著了。
她拿披風(fēng)裹緊自己，躺了一會兒覺得冷。
那爐灶冷了，屋里也冷下來了。
總不能整夜坐在灶后添柴，那柴也不多。
還是坐起來吧。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屋外的風(fēng)小了些，透過屋頂那一處破漏的地方，可以看到外邊飛舞的小雪珠。
哎，若不是這任性的少夫人，他們幾人這會兒還在暖暖和和的驛站里呼呼大睡呢。
不過這少夫人真有福氣，即便任性，大公子還是這么疼她，剛把她抱得那么緊。
被他抱著......
啪！
她打了自己一巴掌。
清醒點，莫要癡心妄想！
阿生在黑暗中抬起頭來看她，她轉(zhuǎn)頭解釋：“有蚊子?！?p> 那頭便落了回去，看樣子又睡著了。
坐著睡總是睡不踏實，一墮入夢鄉(xiāng)身子便往邊上歪，一歪便醒了。
躺下又覺著冷。
阿生裹著被子睡得一動不動。
她狠不得把他揪起來，讓他把被子讓與她。
可這樣子，白子蘇的棉披風(fēng)便要讓給他。
不行。
她只能躺一會、坐一會，只覺著長夜漫漫，有心睡眠卻睡不著。
屋外風(fēng)聲依久，從屋頂?shù)钠贫纯匆呀?jīng)不飄雪了。遠處似有野獸的嗷叫聲，令人寒毛直豎。
不知什么時辰了。
外邊的三匹馬似乎有些不安分，踢踏著馬蹄，響著鼻息。
須臾，那馬蹄聲竟往外走去，夾雜著幾聲馬車的轆轆聲。
馬和馬車在往外走？
她豎起耳朵聽，真的在往遠處去。
有人偷馬？
她一把掀開披風(fēng)，拿起劍走到門后，小心地打開門縫往外張望。
黑夜里，有幾個身影躡手躡腳地牽著馬，正往官道方向走去。
可惡！
你們把馬牽走了，我們?nèi)绾位厝ィ?p> 馬和馬車值好多銀子呢！
“站??！”
她躍出去，握著劍便往那幾個人影沖去。
那幾個人回頭望了望。
有人抽出劍，回身向她迎來。
其余幾人加快了速度把馬牽走，馬蹄聲凌亂起來。
“小賊休走！”
她大義凜然地喊了一聲，迎著那人的劍沖了上去。
也不管自己的劍術(shù)是什么水平。
那劍直刺到她眼前，她閃身避開，將白子蘇教她的那些招式一五一十地全力使出來。
那人一時制伏不了她，叮叮當(dāng)當(dāng)打作一團。
白子蘇和阿生也沖出來。
“大公子，那些人把馬偷走了！”
他倆往外追去。
天色黑咕隆咚。
和她對戰(zhàn)的那人步步緊逼。
她練劍的時日尚短。
即便白子蘇和容燦都指點過她，她也吃過虎丹，但畢竟實戰(zhàn)經(jīng)驗太少，一會兒功夫衣衫已被劃破幾處，好幾次險些被刺中，不由得膽顫心驚，招式也凌亂起來。
她被逼得步步后退。
身后有口井，沒有井蓋。
她往后一退，腿腳踢在井壁上，整個身子往后仰倒在井口上，屁股直往下掉。
那把劍從上方直劈而下。
要死了！
她閉上眼睛。
啊！
一聲尖叫。
韋氏從旁邊沖過來，一下子將那人沖歪到一邊。
劈向桂熙的劍也往邊上歪去，斜斜地砍在井壁上，冒出一團火花。
那人站直身子，正欲回身砍韋氏，卻發(fā)現(xiàn)是個女子。
即便夜色昏暗，也蓋不住她白嫩的皮膚與如星星般發(fā)亮的眼睛。
她沖過來時又帶著一陣香風(fēng)。
是個小娘子。
那人也顧不得桂熙，扛起韋氏便往屋后的山里逃。
“站??！”
桂熙被卡在井上，一時竟起不來，只得大聲喊叫。
韋氏被那人扛在肩上，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尖叫。
那人不知是打暈了她還是點了她的穴，叫了幾聲便沒聲音了。
“少夫人！”
桂熙又大喊一聲，雙臂支在井口用力，想把自己拔出來。
奈何落得太猛，卡得緊緊的。
“嬌娘呢？”
白子蘇聽見叫聲沖了回來。
“大公子，救我?！?p> 他一把將她拉起。
“嬌娘呢？”
“那邊?！?p> 她帶著他往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