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少奶奶,換上男裝真像一個英俊不凡的男子。”
子葉真心贊賞眼前人,但這話卻讓他們面面相覷。
“我來吧,我們要是回來晚了,你們就先休息?!睆?fù)妍趕緊接過子葉手中的腰帶,給復(fù)薪系上。深怕子葉發(fā)現(xiàn)什么。
“好了嗎?”王彥臨等的有些不耐煩。一個人大步往院子里走去。主仆二人趕緊跟上。
男裝的二人興奮的走在前面,王彥臨卻在背后冷冷的看著。
復(fù)薪十分不耐煩,回頭抱怨道:“怎么沒有備轎子,難道我們走著去,這青樓很近嗎?”
“要渡船,坐轎子不方便?!?p> 話說的很隨意,但眼睛卻盯著復(fù)薪來回大量,這的眼神讓人發(fā)毛心虛。復(fù)薪只得握緊姐姐的手,撞著膽子質(zhì)問:“你為何一直看我?”
“只覺得你穿上男裝很合適,不過,我更好奇你們的關(guān)系。去榮家提親的時候,沒聽說榮家小姐有一個關(guān)系好的貼身丫鬟啊。”這句試探正中要害,姐弟二人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動作也在慌張的遮掩,只是說話還很硬氣。
“沒聽說很正常啊,因為當時我不喜歡你,不想嫁給你,所以讓下人都閉上嘴巴不要和你說太多我的事情而已。你要疑心就疑心好了,反正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若是還想帶我們?nèi)?,現(xiàn)在就走,若不想我們就回去?!?p> 復(fù)薪覺得此刻應(yīng)該先下手為強,裝生氣打破對方的套路,總比給對方時間懷疑的好。
王彥臨果然被套路了,為了讓復(fù)薪閉嘴只能認錯:“是我多心了,我們走吧。”
主仆二人不再肆意高調(diào),而是跟在他身后保持有效距離,害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這一路沒有什么風(fēng)波再起。即便有心懷疑的王彥臨也任由他們在街上閑逛,若是看她們沒有跟上,還會稍作等候。
“這胭脂好細啊,姐姐你要嗎?”復(fù)薪拿起一罐胭脂打開看了看。
店小二看到兩位衣著翩翩的男子前來選購胭脂,一定是大客戶,十分熱情的上來招呼。
“公子好眼力啊,這胭脂有我們和香堂的秘制配方,多少大家小姐都喜歡用,還有他們家的頭油,您聞聞百合花味的,不多見?!?p> “這味道真不錯,我們買了。”復(fù)薪豪手一揮,“你這里還有什么好東西都拿出來看看?!?p> 掌柜的一聽開心極了,趕忙拿出了不少店里的好東西。什么香膏,玉粉,眉黛,篦子,扇子。復(fù)薪買了一大堆。完全忘了,外面還有一個人在街上搜尋突然失蹤的他們。
王彥臨十分懊惱,只是稍微沒注意,兩個人就沒影了。
街上沒人就在店里,彥臨只能一家店一家店的進去找。正巧從對面的首飾店里出來,看到了他們二人在買胭脂水粉。
于是又回到了首飾店中,觀察二人試妝。
店小二也很奇怪,這兩個明明是男人,怎么拿著胭脂往自己的臉上涂,但做生意的就要有見多識廣的心態(tài),就算再覺的稀奇也不能表露出來,這世間最多的就是人,總有人會有奇奇怪怪的嗜好,只要是客官就行。
“老板,這些我們?nèi)耍?份?!睆?fù)薪寵溺的看著一旁試顏值的姐姐,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起。
“多謝公子,公子你看,我們這里還有一個好東西?!闭乒竦囊豢词浅鍪趾浪馁F客,立刻又拿出更貴的東西推銷。
“什么東西,我看下,要是合適我們也買了?!?p> “公子你看?!?p> 掌柜的拿出一個很精致的黃梨八寶雕鴛鴦的盒子,還沒打開,便問道盒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幽香。
掌柜的拖著盒子來到復(fù)薪的面前打開,盒子里的粉,粉嫩細致。加上掌柜的一頓吹捧和夸張的表演,還真把復(fù)薪給說動了。
“兩盒,我們要了?!?p> 王彥臨遠遠的看這對主仆親昵的模樣,心里十分不爽,不知不覺的就往胭脂店走,正巧聽到了店家的推銷。
“多謝各位客官,一共20兩?!钡昙铱吹絹砣司椭?,這最后一個進門的更像是冤大頭。
復(fù)薪?jīng)]說話,王彥臨主動掏出了銀子,并交代店家將貨物送回家中。
“好嘞,馬上就去?!?p> 店家拎著打包好的大小盒子立刻出門。
“逛好了嗎?咱們可要出發(fā)了。”他刻意擠到了二人中間,擋住他們的眼神交流。
復(fù)薪彎著腰做出一副請的樣子。
他們總算來到了渡口。原來這地方是建在湖水中央的,進出都得靠船,一炷短香一趟船,要么就得從后山繞,多走30多里路。而且都是荒山,路也不好走。
“真是個別致的地方。”
沒見過世面的主仆二人,四處張望,完全一副輕浮的做派,讓隨同的人很丟臉。去這里的人好不少,什么樣的人都有,有錢的少爺,有權(quán)的公子哥,還有不少讀書人。
然而他們的觀望,被投來了不友好的目光。
“你們能不能把手松開,兩個男人手牽手像什么?”王彥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小聲的斥責(zé)他們。
“哦,對不起嘛,我忘了?!睆?fù)薪先一臉?gòu)尚叩目粗鯊┡R,又嚴肅的對著復(fù)妍說:“雁公子,你要自重。”
復(fù)妍見狀,只能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船來了,一只船只能上六人,復(fù)妍上了一只,復(fù)薪跟著上,剛好把王彥臨丟在了另一只船上。復(fù)薪回頭對王彥臨做鬼臉。
一會功夫船停在了另一個渡口,只要過了這座橋就進樓了。
一座木質(zhì)的三層仿古紅樓赫然在水上立著,正中的牌匾用草書寫著望秀樓三個字。每一層的屋檐都點著紅色秀氣的小燈籠。絹絲紅綢隨風(fēng)擺動。
還沒過橋就能聽到樓里傳來絲竹的聲音。沒見過世面的二人更加興奮,學(xué)著身邊的公子大模大樣的走去。
他們剛準備進門的時候卻被門口的小斯攔下來:“二位公子臉生啊,是第一次來嗎?可有推薦貼?!?p> “我們就是慕名而來,特來看看?!睆?fù)妍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弄的措手不及。
“那不行,我恐怕不能讓兩位公子進去了?”門口的小斯畢恭畢敬的做著讓他們請回的手勢。
“憑什么不讓我們進去,打開門做生意而已。”
復(fù)薪語氣有些著急,人更是慌了,肯定不能白來一趟。
“二位恐怕是外地人吧,有所不知,我望秀樓不接待生人。要么是熟人介紹入會的,要么是收到請?zhí)?,請入會的。二位都不是,恕小的不能讓二位公子進去?!毙∷褂止Ь吹淖隽艘粋€請回的手勢。
復(fù)薪一回頭正看到王彥臨一臉嘲諷的望著他們,小斯順著他們的目光瞅過去,立刻跑上前熱情的招呼:“王公子,好久不見,今日怎么想起回來看看了?”
復(fù)薪驚呆了下巴,看著他的“仇人”就這么被小斯殷勤的領(lǐng)進門氣的直跺腳。
更可氣的是他還裝作不認識他們,任由他們在門口被人嘲笑。
復(fù)妍不信邪想跟著進去,又被另一個小斯攔下。
“算了吧,我們就在這里等著,他若是出來接我們就罷了,若不來,以后也別讓他好過?!睆?fù)薪咬牙切齒的盯著進不去的大門。
“哼,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了紅顏知己,還有娘子,還經(jīng)常來這種地方。這王彥臨絕對不是好東西,我倒要問問看,這王彥臨以前來這里到底做什么?!睆?fù)薪氣不過,正氣凜然的拉住門口的一個小斯問話。
“王公子和二位什么關(guān)系呢?這客人的身份我們不能隨意說的。”小斯畢恭畢敬的回答。
“我們就是他帶來了的,現(xiàn)在又不認賬把我們丟在這里。你進去把他叫出來,我和他對質(zhì)?!?p> “二位,還是請回吧。這里的人都喜歡清雅,實在不適合招待二位公子。”剛才領(lǐng)王彥臨進去的小斯又出來了,話里話外透露著鄙夷。
“好,我們走?!睆?fù)薪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報復(fù)王彥臨。
“等等。”
女子輕柔的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邊,好似春風(fēng)拂面一般:“讓他們進來吧。”
小斯抬頭一看,便改了口:“二位,青姑娘有請?!?p> 又一個衣著白衫,身姿飄渺的蒙著白紗的女子出現(xiàn),領(lǐng)著他們上了三樓。
正當他們好奇,為什么這位姑娘帶著面紗之時,發(fā)現(xiàn)樓里大多數(shù)的姑娘都這般打扮,只是頭上帶的花不一樣。領(lǐng)著他們上樓的姑娘頭上是一朵海棠。
他們隨著攢動的人流,看清了樓里的布局。
樓中央是一個背景為紅梅落雪圖的舞臺,被兩側(cè)絳紫色的旋狀樓梯包圍。此時正有一位妙齡女子彈琴,琴聲悠揚婉轉(zhuǎn),坐下的人都聽的入神。
海棠帶著二位繞過人群,來到了望秀樓的后門,從小門的樓梯直接上了三樓。來到了最東側(cè)的房門口。
“青姑娘,客人來了?!?p> 海棠說完,便退下。門從里被拉開。一身青色羅紗帶著面紗的女子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是你?”復(fù)妍大驚。
青衣站在門口望著他們,聲音略帶笑意:“怎么了,很意外嗎?”
“你是這里的老板?”復(fù)薪獨自走了進去,觀察著里面的布局。
這里只能用清雅二字形容。琴棋書畫一樣不少,而且樣樣都是佳品。閨閣內(nèi)的配色也都是按照主人的喜好選擇,重疊深淺不一的碧色十分有韻味。墻壁上也像是真墨跡畫上的蘭草,點綴了鵝黃色的小花清幽無比。
“不是?!?p> 青衣招呼二人坐下,便招待茶水:“今日還真有些湊巧,得虧我去給妹妹們送東西。這剛打開窗戶就看到二位被我們的小斯攔下。雖然二位是男裝,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怎么,約會都來這里了?既然如此,我這里就留給二位?!?p> “不是,你別誤會”復(fù)妍有些臉紅,她還沒習(xí)慣這里的環(huán)境。雖然同是女人,但自己從沒有活的這么別致過。
“我們只是聽到別人說這里很有意思,所以才來的。”復(fù)薪想解釋什么,可青衣完全不信。
“能隨意聽到別人說望秀樓不容易啊,來過這里的人通常是不會說出去的。更不會在閑聊中聽到。二位何不向我坦白呢?”
“王彥臨帶我們來的。”復(fù)薪豁出去了,反正剛才王彥臨丟下了他們。
“恩,王公子確實是這里的會員,只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青衣緩緩的說道,好像在回憶什么。
“他果然以前經(jīng)常來對嗎?他來這里都做什么?”復(fù)薪趕緊追問,不想放過任何落拿在手里的把柄。
“喲,你若不是真真的在我面前,我還真信了你就是他的娘子呢?”青衣調(diào)侃道,“不過我們是不能隨意透露客人的信息,你還是回家好好的問他吧?!?p> “那伊伊呢?”復(fù)妍這一問,到讓青衣刮目相看。
“這呀,就問到點子上了,伊伊以前是我們這里的姑娘,后來被贖走了?!鼻嘁潞孟裨捓镉性挼臉幼印?p> “果然是這樣,這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睆?fù)薪憤憤不平的樣子又讓青衣哈哈大笑。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莫不是罵你自己?”
復(fù)薪的解釋詆毀了樓里的姑娘,青衣有些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給二人解釋了一番。
“好,就和你們這些外人好好說說,免得誤解了我們這些清白的女子?!鼻嘁抡酒饋?,推開了房門。樓下琴音傳上來,格外悅耳。
“望秀樓里姑娘是憑本事吃飯的,為了保證姑娘們的名節(jié),特意建造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來這里的客必須遵守同我們的約定,不能隨意透露出姑娘的名字和樣貌。這里的姑娘呀,都是苦命人,這里算是咱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在這里的姑娘都是從小就學(xué)的一身才藝,掙足了銀子給自己養(yǎng)老的。要是運氣好的,沒準還能遇到一個有心郎。不過能來這里的,都是有些底蘊和內(nèi)涵的,不會粗手粗腳的對姑娘,最多就是和他們聊聊詩詞歌賦,幫他們排解心中苦悶而已。這樓后面,有一個客棧,若是這些公子不想回家,只能到客棧暫住?!?p> “難道這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留下的嗎?”復(fù)妍聽的青衣的話很有感觸。
“是不是自愿又如何呢?既然被人賣了,這里總好過其他的地方吧?!鼻嘁裸皭澋幕卮?。
“既然有人不是自愿的,為何不燒了她的賣身契,放她離開呢?”復(fù)妍有些激動。
復(fù)薪感覺不對,趕緊插嘴:“青衣姑娘,我妍兒有些冒昧了,請見諒?!?p> 青衣并沒有在意,只是對他們笑笑,接著回答了復(fù)妍的提問:“自由,誰不想呢?可是出去又能如何?靠什么為生?不是沒人走過,最后還不是滿身傷痕的回來。”青衣感觸的擦著眼角留下的淚水。
“可是總有女子活下去的辦法?!睆?fù)妍心中有氣,就想說服青衣。
“姑娘,你好像對我們很有偏見,是不是覺得我們即便是賣藝也是低人一等的?”青衣的口氣很生硬。
“我不是,我只是——”復(fù)妍的心思被拆穿,一時間無言以對,她知道自己的確有偏見,也知道身為女兒的苦。
“姑娘,莫經(jīng)他人苦,別勸他人善啊,你很幸運,有一個一心一意對你的公子,一路上幫你遮風(fēng)擋雨,若是你真就一個人,你還能堅持多久?”青衣一語中的,將復(fù)妍強勢的外紗給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