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顯靈?
他剛要令人去打聽一下,卻見一個站在南平王身邊的老臣大喝一聲。
“我大夏開國至今近兩百年,我等世受皇恩,卻不忍心見江山社稷被一區(qū)區(qū)女子操控——”
他狠狠瞪了一眼有些迷惑發(fā)愣的李莫愁:“進而落入外人之手!”
此話一出,這小小寢宮內(nèi)頓時轟然作響,仿佛熱油鍋中倒入一瓢涼水。
得!
不用問了!
一看便知,這遺詔竟是扯上了李莫愁!
李莫愁作為西夏公主,雖是身份尊貴,但畢竟是女子之身,遲早要嫁人,在古人看來屬于外人。
這遺詔竟是扯上了李莫愁,看大臣們爭論不休,其中只怕頗多驚天之語!
難不成……
……
南平王見眾人都被這一句話驚得不輕,心中得意,笑道:“言之有理,正是如此!”
“依我看,這遺詔將是我大夏國禍亂之源,非但不可公布天下,更應(yīng)及早毀去!”
說罷,他退后兩步,竟是要將手中那封遺詔扔入火盆燒毀。
皇子李明頓時目呲欲裂:“李睍,你敢!”
那南平王李睍冷冷一笑,毫不在乎李明的斥責(zé),手上動作絲毫不停。
眼看那詔書便要落入火盆,南平王前傾的身體卻是突然間僵住了,渾身劇烈抖動不休,詔書也是死死握在手中脫手不得。
便見其身體周圍時不時閃過五彩光芒,隱隱約約間竟是有一只透明的大手將其緊緊束縛住,仿佛一個隱形的巨人伸出巨掌,將其牢牢握在掌心!
李睍額角冒汗,青筋爆露,然則無論他如何掙扎,卻始終無力掙脫那只巨掌的鉗制!
“這……”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眼睛發(fā)花了。
“定是吾皇英靈不遠(yuǎn),此刻顯靈了!”一個老臣突然跪下叫道:“爾等亂臣賊子倒行逆施,才會氣得吾皇親自出手懲戒!”
古人多迷信,聽了這話,在場之人竟是瞬間便跪下去接近一半。
甭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此刻該跪就得跪!
一時間“吾皇”之聲不絕于耳。
更有比較入戲的某些忠直老臣,一時間老淚縱橫。
而不少此前支持南平王李睍的臣子,雖是跟著跪下,眼珠卻是亂轉(zhuǎn)個不停,顯然并非真心誠意,在暗暗打著主意。
……
卻聽一個聲音響起,音量不大,卻把所有雜音都壓了下去。
“皇帝是否英靈不遠(yuǎn),我不知道!”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之人正是周念通,神色冷淡。
周某人抱著膀子,眼神一斜,那南平王李睍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作用其身,不由自主一松手,那詔書凌空飛起,在眾人驚呼聲中晃晃悠悠飛到了曲也怯律手中。
周某人冷笑著掃視了一圈那群跟著南平王發(fā)難的大臣:“不過我算看明白了,你們這幫人的嘴臉!”
“怎么著,是看蒙古兵暫且退去了,覺著安全了,爭權(quán)奪勢的心思又上來了?”
“連皇帝的遺詔都要毀去,這是看著那么大一個皇位眼饞,想弄到自家手上?”
“……”周念通這番話太過露骨,倒讓一幫西夏重臣們一時無語了。
能在皇帝李德旺彌留之際,來到寢宮見證他頒布遺詔的臣子,就沒有三品以下的,實打?qū)嵡逡簧母吖賱拙簦?p> 西夏開國雖然也不過兩百年不到,祖上更是野蠻愚昧的黨項野人,打江山時粗俗的事情沒少干!
但是畢竟跟文治極盛的大宋當(dāng)了那么多年鄰居,潛移默化下,漢化程度沒有十成也有六七成!
他們這些位極人臣的上位人,自然也要學(xué)著大宋那般,講究上位人的優(yōu)雅!
政治爭斗不假,斗起來的血腥與狠辣外人也是難以想象。
但是哪怕在底下斗得再是你死我活,彼此間恨不得吃對方肉喝對方血了!
在表面上,也絕對要保持那種溫文爾雅的假相,見面三分笑,還能在一起樂呵呵談?wù)摻裉焯鞖夤惖钠ㄊ隆?p> 便是剛才兩派爭吵幾乎攤牌了,那說話也都冠冕堂皇,講究的就是一個含蓄,就算彼此都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腔調(diào)上也要來一個師出有名大義在握!
這才是搞政治的專業(yè)人士!
而眼前這年輕人……
你丫一個頂多二十的臭小子,胎毛褪盡才幾年?
居然也不管這里面多少彎彎繞繞,多少潛規(guī)則,直截了當(dāng)給他挑明了,都不帶忌諱的!
——這是哪里冒出來的愣頭青!
“大膽!”
“無禮之徒!”
一時間,臣子們把適才異象拋到了一邊,眾多呵斥直接朝著周念通劈頭蓋臉砸了過去,就連站在少年皇子那邊的臣子,也都對周某人頗有微詞。
……
周念通自然不會在意這幫臣子的斥罵,這是混朝堂的,跟他這種江湖人士沒關(guān)系!
若不是自己帶著李莫愁趕到,逼退蒙古兵,這會兒指不定人家都打破城池了,這幫看似大義凌然,唾沫橫飛的家伙一個個都得當(dāng)俘虜!
現(xiàn)在蒙古兵暫且退去,倒是人模狗樣的抖起來了,轉(zhuǎn)眼間就忘了那生死存亡的危機,還揣著自己小心思在這里爭權(quán)奪勢……
真是叫人膩歪透了!
他也不管他人言語,對著曲也怯律懶洋洋道:“老曲,你的官也挺大的吧,夠格來公布這詔書?”
“且當(dāng)眾念來聽聽,我也挺好奇,皇帝究竟是下了何等遺詔,叫這幫老家伙如此失態(tài)!”
“說了我不是姓曲……”曲也怯律哭笑不得地弱弱分辯了一句,捧著手中那宛如千鈞重的遺詔,偷眼瞧了其他人一眼。
卻見滿天斥責(zé)已經(jīng)漸漸平息,眾人望著自己,臉色凝重。
說起來自己的身份,倒是確實有資格來念詔來著……
這幫家伙也是,蒙古人攻城正急,自己此前在城中指揮防守脫不開身,但陛下下了決定西夏國未來的遺詔,怎么也應(yīng)該派人通知自己一聲吧?
怎么著,這是想把自己排除在將來大夏國朝堂的權(quán)力圈子之外?
他心里也有股氣,便故意無視某些人眼中提醒或是威脅的神色,緩緩展開那封遺詔,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