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還魂記6
不出懷秀所料，除了阿誠，所有的人都在。
阿誠是兇手？
他為什么要殺小樓與張三？
張三可是他的阿爹呀。
大家都不敢相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朱煜問。
懷秀沉聲道，“我去過停尸房，原本是想再驗張三的尸身，無意發(fā)現(xiàn)，小樓姑娘身上的戲服被人動過，她領(lǐng)口的束帶系錯了，當(dāng)時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是借故回屋睡覺，卻暗中觀察，阿誠一直守著張三沒有出來，直到子時，他穿著戲服去了明師傅屋里，他的目標(biāo)是殺明師傅?！?p> 眾人皆倒吸一口冷氣。
“他為什么又要殺明師傅？”
太多太多的疑問，都無法解釋。
“我想應(yīng)該與還魂記有關(guān)?！睉研愕?。
“小樓姑娘與明師傅皆是戲班中人，但張三不是?！敝祆蠁?。
“是呀?！北娙俗h論紛紛。
這時陸老板道，“難不成是因為張三常年打罵他，所以他心生怨恨，你們不知道，這阿誠并非張三親生，是張三亡妻帶來的兒子?！?p> “啊，還有這事......”
“陸老板你且詳細(xì)說說。”懷秀道。
陸老板想了想，“十幾年前，張三家本有一艘貨船，他父母常年在江上跑船，本有些家底，奈何張三好賭，再多的家底也承受不住呀，因而張三二十好幾了也娶不了媳婦，有一年，他父母走貨回來，竟帶回一個有身孕的女子，說是遇上水匪，父母夫君都死了，孤苦伶仃的，但模樣長得好，也愿意嫁給張三，這就樣，張三就娶了那位女子，后來那女子生下了阿誠，聽聞那女子在張家過得并不好，常被張三打罵，前些年有張三父母護著，但他父母死了，就沒人能管了，家里的船也被張三賣了還賭債，后來那女子不知何因上吊了，就留下阿誠一人，那時阿誠好像只有十歲吧?！?p> 眾人聽了一陣噓吁。
“那女子就沒有再生孩子嗎？”
陸老板哼哼兩聲，“怕就是因為沒生孩子，張三才打她呢。”
“這張三實在是可惡。”
“他是死有余辜。”
“怪不得人家兒子要殺他?！?p> 陸老板道，“我也是見那阿誠可憐，才讓他在船上做做飯，干些輕松的活，那孩子長得一幅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樣子，可不就是被張三虧待的嘛，可誰能想到他竟然......”陸老板長嘆一聲，又趕緊朝眾人一揖，“都怪陸某未能識得惡人，讓大家受驚了?！?p> 眾人紛紛表示理解，“好在阿誠跳江了，這么大的水，想必也是活不了的，以命抵命吧?！?p> “兩條人命呢，如何抵？”依舊有人憤憤不平。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梁敏身邊的奴仆見自家主子臉色蒼白，一幅搖搖欲墜的樣子，立即上前扶著他。
梁敏無力抬抬手，“無防，船頭風(fēng)大，怕是受了寒，你們扶我回艙吧?！?p> 梁敏離開后，在朱煜的安排下，眾人也相繼回艙，小楓等人與船工們分別又巡視了一番，并無異樣，兇手既然落水，大家懸著的心也算是安定下來，終于可以睡一個安穩(wěn)覺了。
朱煜與懷秀在船頭沒有離去。
看著急促流趟的江水，很難相信，阿誠還有生還的機會，可是他就這樣死了嗎？帶著一身的秘密。
“李姑娘深得偵緝之法，這么快就查出兇手來，實在讓人敬佩。”朱煜不吝稱贊懷秀。
懷秀搖搖頭，“不敢當(dāng)世子稱贊，民女不過是湊巧發(fā)現(xiàn)了凝點。在這之前，民女也是茫然得很，我懷疑過許多人，就是沒有懷疑過阿誠，他那般弱不經(jīng)風(fēng)......”懷秀突然想到宋大哥的話，“定一個人罪，并非看他的外表......”
懷秀閉了閉眼，朝朱煜一禮，“先前民女懷疑過世子，懷疑過梁大人，還望世子見諒?！?p> 朱煜抬抬手，“姑娘做得很好，并未因我等身份而有所顧及?！币姂研阌杂种梗祆系?，“姑娘還有什么話直說?！?p> 懷秀道，“剛才陸老板的話世子可有什么看法？”
朱煜輕輕的笑了起來，“姑娘還是話中有話。”頓了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阿誠的母親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的李香君?！?p> 懷秀點了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清，阿誠為什么要殺明師傅，為什么會唱還魂記?！?p> “可是有一點，他為何要殺小樓姑娘？”朱煜問。
懷秀沉思片刻，“他殺小樓姑娘的動機，讓我想到明師傅的一句話來?！?p> “什么話？”
懷秀道，“世間即無李香君，世間何來還魂記。小樓姑娘一心想超越李香君，因此引來殺身之禍。”
朱煜想了想，“有道理，那么小樓姑娘戲服上的油漬......”
懷秀道，“那夜，是阿誠去過二樓而非小樓姑娘，而且張三可能沒有說謊，說謊的是......梁大人。”懷秀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朱煜沉默，也著摸著一件事，懷秀道，“世子可隨民女去看看明師傅？”
明玉己經(jīng)醒來，由戲班的弟子照顧著，弟子己經(jīng)告訴了他適才船上發(fā)生的一切，他還未回神，懷秀與朱煜來了。
“多謝李姑娘相救?！泵饔衿鹕硎┒Y，又道，“那位襲擊我的人是船工？”
懷秀點點頭。
“可他，他......”
“明師傅把他當(dāng)成誰？”
明玉幽幽道，“我以為是香君還魂了......”
“這世間并無鬼魂?！敝祆系?，明玉雙手抱著頭，十分痛苦的模樣，“我知道的，我知道的?！?p> 懷秀又輕輕問來，“那么當(dāng)年與李香君有情的男子，明師傅知道是誰嗎？”
明玉沉思了片刻，“起先我也是不知情的，在我的追問下，香君才告訴我，他們是在船上認(rèn)識的，就如戲里唱的那般，他二人私定了終生，那人入京趕考，向香君許諾會回來娶她，后來香君被趕出了戲班，不得不去尋他，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香君獨自回來后就跳河了，至于那人是誰，我不清楚，依稀記得，當(dāng)年那艘船是從江州前往京城，的確有幾個趕考的士子。”
“可還記得具體時日？”
明玉道，“天啟十八年，也就這個季節(jié)?！?p> 懷秀聽言看向朱煜，“這要麻煩世子查一查了。”
朱煜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什么，出了艙，懷秀安慰明玉好生休息，隨之走了出來，見朱煜負(fù)手站在欄桿處。
朱煜對她說道，“梁大人是天啟十九年進(jìn)士，戶籍江州，適才阿誠在船頭一曲，梁大人神色有異......”話還未說完，只聽有東西倒塌之聲，接著“啊”的一聲驚叫，從二樓傳來。
“不好?！睉研隳樕蛔?，立即朝梁敏的房間而去。
房間的門大開著，里面桌椅倒了一地，梁敏倒在血泊之中，阿誠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一把刀。
懷秀一招制服阿誠，阿誠并沒有反抗，而是冷冷的笑著，看著梁敏。
小楓等人也沖了進(jìn)來，查看梁敏傷勢，梁敏全身抽搐，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想說什么，卻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小楓壓住他的傷口止血，然而，梁敏還是沒能熬過來。
懷秀氣憤交加，大聲責(zé)問阿誠，“為什么？”
阿誠癱坐在地，絲毫沒有一點愧疚之心，瘋狂的大笑，高聲喊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