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滑板場出來已經(jīng)很晚了，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溫言把樊祁送回醫(yī)院的時候，碰巧遇見了樊祁的媽媽。
“阿姨，我剛帶樊祁下去透了會兒氣，放心，樊祁沒著涼。”
“我知道，你早點回去休息，我有話要跟樊祁說。”
“好，那阿姨就我先走了，樊祁再見?！闭f完溫言就騎上車走了，樊祁還沒來得及跟她說點什么，就被她媽媽帶上了樓。
“媽，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樊祁開口問。
樊媽媽似乎還有些不好張口，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道：“祁祁，是媽媽對不住你，媽媽……跟你叔叔離婚了……”
樊祁聽見也愣了一下，她是重組家庭，剛開始叔叔對她們母女還是很不錯的，她的醫(yī)藥費也都是叔叔在支付?？墒蔷驮趦赡昵?，叔叔在外邊有了外遇，對媽媽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不耐煩。中午那時候叫媽媽回去想必是兩人在商量離婚的事吧。
樊祁覺得離婚了也好，看著媽媽愧疚的眼神，她也沒有去指責媽媽的理由。這些年，媽媽因為她的病已經(jīng)付出了很多。
“沒關系媽媽，離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p> “可是祁祁，你的病，媽媽沒法給你治……”說著，樊媽媽的眼淚已經(jīng)蓄滿了眼眶。她對不起她的祁祁。
“沒事，那就先不治了，反正現(xiàn)在還不是很嚴重嘛，我去找份兼職，以后慢慢治，會好的?！笨粗鴭寢尩难蹨I，樊祁心疼地替她擦了擦，安慰媽媽說。
她的胃病是家族遺傳病，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胃癌去世了，家里的積蓄也是給爸爸治病全部花光了?？墒遣恍铱偸抢p著她們不放，幾年前，樊祁也查出了胃癌中期，幸好發(fā)現(xiàn)得早，治愈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母女兩人當晚就把東西搬了出來，又重新住到了以前的房子里。想著等第二天天亮，就去辦出院，這段時間的療程也快結束了，畢竟媽媽跟叔叔離了婚，也不能再讓叔叔破費了。
江玖澤在溫言走后不久，也拉著譚灝他們走了。
大晚上的，寒風吹到人臉上生疼，一旁的譚灝凍得鼻涕都掛到了臉上，后面跟著的幾個也是一臉被動的生無可戀的樣子。
“江哥，要不我們找個地兒坐會吧，太冷了?！彪S后跟著一聲聲嗯嗯附和。“瞧你們那慫樣，還沒下雪呢就給你們凍成這樣?！苯翝伤酪孀踊钍茏铮焐舷訔壦麄儙讉€，實際上自己也凍得受不了：“老地方，哥請客。”
“江哥萬歲，蕪湖！”有江玖澤這句話，譚灝幾個頓時感覺不冷了，兄弟幾個手拉手就往老街里跑去。
老街晚上出來吃燒烤的人還是很多的，江玖澤他們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等著取餐了。
“王姨，老樣子，20串羊肉，一箱啤酒，其余的您隨便來點?！苯翝伤麄兘?jīng)常來這里，跟燒烤店的阿姨不能說熟，只能說更熟。
“是你們啊，好，稍微等等，前面還有幾個人呢?！?p> “好，我們來幫您?！弊T灝有多動癥，干等坐不住，干脆幫王姨一塊烤了。
江玖澤坐在椅子上，店里有暖氣不是很冷。打開手機列表，一大片紅的未讀消息。他一個個點開，卻都沒怎么回復，只是看一眼消息就退出去看下一個。
可能是手指凍僵了，江玖澤往下翻的時候不小心點進了溫言的聊天框，看著兩人從前互發(fā)的消息，大片的奧數(shù)題，有時還會為某一道題的解法吵起來，又很默契的給對方發(fā)下一道題。聊天的最底部截止在高一的下學期，也就是整個高二上學期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江玖澤有點想不通，兩人以前的關系明明還不錯，怎么自從上學期金救變成了這樣，越想越頭大。
抱著手機看了會，譚灝就端了一大盤羊肉串過來，樂滋滋的打開啤酒就和哥幾個吃了起來。等江玖澤放下手機，盤里一大半已經(jīng)進了他們的肚子。
“我去，吃的時候就不能等等我嗎?”江玖澤不成器的看了看這幾個逆子，拿起手機又去添了點串，掃碼付了錢。
“嗚嗚嗚江哥，啊不，江爸爸，我愛你啊?！弊T灝還往嘴里塞著串，一邊跟江玖澤發(fā)表內(nèi)心感言，給江玖澤膩的不要不要的。
“知道就好，趕緊吃吧，逆子們?！?p> 隨后坐下獨自開了一瓶啤酒喝了起來，旁邊的柳程看見，湊過來嘴欠的說了一句：“江哥，思春了嗎”。
江玖澤差點酒瓶子呼他臉上去，回了一句“羊肉串都堵不上你的嘴”隨后又發(fā)呆去了。
譚灝嗝嗝笑著：“什么思春啊，這明明是想小嫂子了。”
等幾人吃完，已經(jīng)都有點醉了，江玖澤撐著醉意，打電話叫司機開車過來。司機本來這個點都睡了，聽見電話響，一看是自家少爺打來的，又頂著困意去開車了。
“張叔，先把這四個人送回去吧，我自己轉轉就回去了?！?p> “好的少爺，注意安全?！?p> 江玖澤走在街上，感覺喝了點酒好像不那么冷了，拿出手機又點進溫言的聊天框，輸入又清空，不知道發(fā)什么好，最后一句在嗎好不容易發(fā)出去還沒等來回復。
就這么慢悠悠地走進園區(qū)，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頭的原因，江玖澤沒回家，而是向著園區(qū)另一頭走去。
溫言剛刷完題，點開手機一看已經(jīng)深夜一點了，緊接著就是江玖澤發(fā)來的一句在嗎，本來不想回，腦子卻鬼使神差的發(fā)了個問號過去。原本江玖澤以為她不會回的，就想在她窗戶底下坐一會就走，沒想到剛坐下就看見她的回復。
——？
——怎么還沒睡？
——剛刷完題，什么事？
——好吧，沒事就是問問你。
溫言感覺莫名其妙，也不想回了，準備上床睡覺。剛躺下又聽見手機消息鈴聲，忍著煩躁點開。
——我在你門口。
門口？溫言不敢置信地一看時間，這個點江玖澤是想把自己凍死在家門口然后讓她上新聞最后給他陪葬嗎?
最后還是不放心，去衣柜找了件沒用過的加絨毯，自己披了件大衣下了樓。剛打開門，就看見江玖澤蜷縮在臺階上，可憐吧唧的模樣。
“這是無家可歸了嗎？大少爺淪落到睡我家臺階了？”溫言把毯子從后面給江玖澤披上，同他一起坐在臺階上。
江玖澤沒有回話，只是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坐著。接著又問了幾句，還是一言不發(fā)。
溫言有點不適應，伸出手強硬得把他的頭掰過來面向她。隨后她看見的就是眼眶濕潤，鼻尖被凍得通紅的一張臉。
其實江玖澤長得很帥，是那種小女生都喜歡的痞帥風格，加上187的身高，追他的人很多。就比如此刻，看著路燈下眼眶紅紅的，安安靜靜的江玖澤，溫言的心也停頓了一瞬。
美好總是那么短暫，還沒過幾秒，江玖澤就開了口：“你看我干嘛，暗戀我嗎？”
簡直破壞氣氛，溫言一巴掌又給江玖澤的臉甩了過去。
“別太自戀?！?p> “哦……”悶悶的一聲。
溫言感覺今天晚上的江玖澤實在不太對，湊過去聞了一下，意料之中的酒味撲鼻而來，緊接著江玖澤兩下噴嚏聲響起。
溫言：“……”
大冬天就靠著他這屁大點酒量，還敢出去瀟灑。溫言無語到了極點，真想給他凍死在外面算了，可還是翻起身，拖著江玖澤的胳膊給他拽了起來。
“溫溫，沒事，我自己可以回去的……”還挺犟。
“閉嘴?！?p> 溫言扶著江玖澤緩緩走著，也不算扶，事實是江玖澤因為太高，手搭在溫言頭上，迷迷糊糊自己往前走，遠處看起來就像擩著一個拐棍，當然，這根“拐棍”是溫言。
兩家離的并不遠，沿著路拐個彎就到了。
快到了的時候，江玖澤說讓溫言快回去，自己一搖一擺的往前走，溫言還真怕他凍死在家門口，準備跟著看他進了家門再回去。還沒走兩步，江玖澤突然停下不動了，溫言趕緊上去查看。
“哎，江玖澤？怎么了？”
“我想……嘔?！?p> 溫言再次：“……”
溫言當時正站在江玖澤的對面，好巧不巧，就算江玖澤當時有點良知，把她往旁邊推了一下，但還是被濺上了點。溫言想，她就應該聽他的話回去，應該不要管他讓他自生自滅。
江玖澤吐了一下，人也清醒了不少，低頭看看地上，又看看一旁的溫言，腦子直接一片空白：我干了什么？我天，你怎么吐著祖宗頭上了，完了完了，這下別說是搞好關系了，文言不殺了他都算是謝天謝地了。
他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當時為什么要給她發(fā)那句我在樓下，自己坐會兒回去不就行了，這下完了……
“溫言，那個，你聽我解釋……”
溫言直接被氣笑了：“好啊，江玖澤，要不你給我解釋解釋，是打算說你沒掌握好角度吐我身上了？”
江玖澤此時真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乖乖低著頭。
“行了，回家去，我碰見你真沒什么好事。”
說完，溫言頭也不回的回了家?；氐郊业谝患戮褪敲撓乱路?，洗干凈身上這些散發(fā)著酒味的東西，整的溫言這會兒也有點想吐。
江玖澤，你完了。
好不容易洗干凈，沒有了那股難聞的味道，溫言舒服的躺在床上，打開手機毫不猶豫的刪除江玖澤的好友。見了倒霉，不如刪了干凈，開學的話，開學再說?？傊@個寒假已經(jīng)不想再看見他了。
江玖澤也在同一時間洗完澡拿起手機，這時候的酒精已經(jīng)散了大半。點開對話框輸入一句對不起，剛發(fā)出去就彈出了您已不是對方好友。
“小祖宗，速度真快?！狈畔率謾C，也沒在管，他太了解溫言了，這時候去加她反倒是自尋死路，直接拉黑刪除一條龍，到時候想加也加不了了。還是等明天氣消一消再加吧。
窗外的風呼呼大作，兩人都躺在床上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