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救贖
如果用電極連上人類的大腦，解碼儀器是可以通過注入微電流，讀取人類腦海中留存的記憶的。
當然，這種做法，對人腦的傷害很大，一般只會用在從剛死不久的罪犯身上取下來的新鮮大腦上面。
妮婭被麥爾薩斯帶到執(zhí)法局之后，他們讀取了她的記憶，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太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有些剛發(fā)生不久的記憶影像片段，還是引起了金布利的注意。
在蘇菲的視角里，妮婭帶著她進入到了蘇哲的奧術(shù)空間中，那里面，居然躺著尚未死去的老杰克。
兩個女孩要去蘇哲買下的古堡，妮婭先把老杰克從奧術(shù)空間里丟出了霧門，才帶著蘇菲穿過霧門，出現(xiàn)在了古堡的客廳里。
“這個老管家，你去帶走女孩的時候，沒瞧見嗎？”
面對金布利的責問，麥爾薩斯語氣有些緊張。
“沒有，那里只有個打掃地板的機械仆人。”
“那你再回去一趟，我想，老管家應該就在他們住處的某個地方?！?p> “要不要，把追我的那個女的給宰了？”
看樣子，麥爾薩斯對追了他一路的妮婭，印象非常的不好。
“不要多生事端。需要你動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再者，你未必是那個女機械人的對手?！?p> 似乎金布利并不是個行事風格激進的人。
“那可不一定！”
滿心不服的麥爾薩斯，走進車庫，開著超跑，再一次去往了蘇哲買下的古堡。
他到的時候，蘇哲還沒回來，妮婭也還在外面尋找蘇菲，所以毫無障礙的，這個憋著氣很想打人的巨漢，就在古堡的儲物室里，發(fā)現(xiàn)了被鐵鏈鎖在柱子上的老杰克。
力大無窮的麥爾薩斯一把扯斷鐵鏈，一手扛起失去意識的老杰克，一手握住連在他身上的維生裝置，快速離開古堡，坐上跑車，馬上又回到了執(zhí)法局的審訊室里。
軍醫(yī)觀察了許久，確定說老杰克變成了植物人，已經(jīng)救不醒了。
于是金布利叫人帶著蘇菲和老杰克，一起來到了城防部的軍火研究中心。
打開研究中心的意識讀取機器，站在操作橋上的麥爾薩斯，把老杰克的身體，丟進了下方一個裝滿電解溶液的巨大培養(yǎng)罐中。
防腐蝕玻璃制成的培養(yǎng)罐內(nèi)，老杰克身上的衣服、身體、骨骼、神經(jīng)……等等一切除了大腦的物質(zhì)，很快就被充斥于罐中的納米電解液給融化了。
一顆光禿禿的大腦在玻璃罐中漂浮著，有細密的電流，從罐子底部的電極中射出，連接上了老杰克遺留下來的大腦神經(jīng)端口。
如此可怖的畫面，把已經(jīng)因為記憶讀取而幾乎失去了意識的蘇菲，都嚇得驚叫了出來。
軍醫(yī)趕緊上前，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靜劑。掙扎著的蘇菲，又陷入了沉睡狀態(tài)里。
“你不是說，之前提取記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是機械人嗎？為什么藥物能對她起到效果？”
金布利看著蘇菲的反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這就是這個女孩神奇的地方了。那個科學狂人，把她改造成了一個完美還原人體的活機器！她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是無機物制造而成的，但這些零件所產(chǎn)生的效果，基本與真正的人體組織，沒有半點的區(qū)別！”
“哦？”金布利來了興趣。“也就是說，她的身上，還是有生物組織存在的？”
“也沒有?！避娽t(yī)解釋說?！八钠鞴?，全部都是零件。只不過，在她體內(nèi)循環(huán)著的生命液里，存在著大量的血紅蛋白，以及生物細胞組織。更讓我驚訝的是，從這些細胞里，我檢測出了不止來自于一個人的脫氧核糖核酸（DNA）?！?p> 聽懂了軍醫(yī)在說什么，金布利先是一愣，隨后形似癲狂的瘋笑了起來。
“那個老壞蛋！那個老壞蛋啊！原來他早就研究出來我們想要的技術(shù)了！”
笑聲之中，城防部的研究員跑過來報告，他們在老杰克的記憶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可能比較重要的信息。
“一間密室？”
聽完報告，金布利蹲到了蘇菲的面前，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走吧，讓我們一起去看看，你那位惡貫滿盈的父親，都搞出來了什么杰作吧?！?p> ……
城防軍圍住了坎貝爾公館。
在公館地下的實驗室里，技術(shù)人員摸索了好久，才終于打開了被光學迷彩和致幻奧術(shù)所隱藏起來的秘密隔間。
在那間上千平米的隔間內(nèi)，金布利一行，找到了非常多的，內(nèi)容駭人聽聞的研究資料。
隔間一角的地板上，整整齊齊排列了上百個水桶大小的培養(yǎng)皿。
玻璃器具之中，漂浮著的，全是連接著電極的鮮活大腦。
潮濕發(fā)霉的墻壁上，則是掛滿了使用過的，被玻璃罩小心保存起來的人形機械。
這些人形機械的模樣，安靜而甜美。
它們是五歲時的蘇菲……
八歲時的蘇菲……
十歲時的蘇菲……
十三歲時的蘇菲……
十五歲時的蘇菲……
每隔幾個月，坎貝爾都會提取好營養(yǎng)物，偷偷換掉熟睡的蘇菲體內(nèi)的生命液。
每隔幾年，坎貝爾都會把深度昏迷的蘇菲帶到這里來，淘汰掉她的舊身體，給她換上新的身體。
難怪，從小到大，每隔一段時間，病懨懨的蘇菲，喝下父親調(diào)制的保養(yǎng)品之后，一覺醒來，就會感覺身體一夜之間變得精神了許多。
難怪，總感覺自己不長個的蘇菲，會突然穿不下昨天還合身的衣服，會在某一個假期之后，被新學期遇到的同學夸贊長高了許多。
難怪，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讓我出去旅行……
難怪，他不讓我獻血，不準我做體檢，每天都讓老杰克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
原來，我不是人……
看著隔間墻壁上的詭異人偶，看著那些年紀不一的安靜沉睡的自己，猛然回想起了許多細節(jié)的蘇菲，歇斯底里的痛哭了出來……
……
此刻，在這個冬日融融的下午，被吊在旗桿上的蘇菲，已經(jīng)哭干了眼淚。
她甚至在想，自己流出去的那些淚，或許都是混合著鹽分的自來水吧。
看著眼前風光秀麗的以黎倫薩，看著地面上聚集在大廈廣場前的，比螻蟻還小的，正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萬千市民，蘇菲的心里，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慘然露出一個笑容，垂下頭，閉上了眼睛。
快讓我死吧……
……
天空上的女孩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時候，大廈的底下，另一個女孩，準備要上去救她。
背著合金唐刀，妮婭撥開了看熱鬧的人群，走到了大廈正門前。
正在賽博網(wǎng)絡上看著金布利演講的人們，憤怒的振臂高呼著：
“處決她！處決她！”
“惡魔！怪物！讓她為受害者償命！”
……
妮婭轉(zhuǎn)過身，冷冷看著激動的人群，把自己喉部義體的音量拉到最大，怒吼了一聲：
“給我閉嘴！”
分貝驚人的吼聲嚇住了高呼的人，他們瞪大眼睛望著妮婭，露出了驚訝不解的表情。
妮婭轉(zhuǎn)回身，一巴掌，把手指插進了大廈的墻體里。
然后她往上一躍，重復同樣的動作，把另一只手也緊緊抓牢了進去。
如同攀巖的野貓一般，身手矯健的女機械人，很快就爬到了十幾米高的地方，嚇壞了站在下面圍觀的人。
“天吶，這是個機械人！”
“不會是那個科學怪人制造出來的人形武器吧？”
“快跑啊，她要殺我！”
……
慌亂之中，人群退出去了好遠，在大廈底下，留出來了一片籃球場那么大的空地。
就在妮婭急速攀爬的時候，她感覺大廈搖動了起來。
大廈的對面，傳來了一陣巨物撞擊發(fā)出的聲響，還有墻面和窗戶跌落地面的聲音。
往側(cè)面一躍，妮婭看到，一頭足有十幾米高的猿形腐爛巨人，正以比她更快的速度，爬向了吊在大廈頂端的蘇菲。
坎貝爾？
他看到直播了？
正遭到全城通緝的他，竟是帶著數(shù)十個血肉怪物，悄悄來到了這幢大廈的底下。
妮婭加快了速度，卻完全跟不上攀爬如風的猿猴巨人。幾分鐘之內(nèi)，它就爬到了大廈頂部，拽著墻體，伸出手，把吊著蘇菲的旗桿整個給掰了下來。
望著手里昏迷的蘇菲，巨人焦急的，用低沉卻震耳的聲音說道：
“蘇菲，睜開眼睛，爸爸在這里。”
躺在巨人的手里，蘇菲睜開眼，看到了眼前巨人那猙獰恐怖的潰爛面孔。
果然，新聞里說的都是真的……
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的蘇菲，再次流下了眼淚。
“父親……你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你把我丟下去吧……我不想活了……他們都是因為我才死掉的……都是因為我……”
“蘇菲……”
巨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都是爸爸的錯，你是干凈的，臟的是爸爸。蘇菲，你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的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該死的是爸爸?！?p> 說著，巨人慢慢握緊了手心，開始往下觀望，似乎是準備撤退了。
一陣轟隆聲響起，大廈頂端四周的墻壁齊齊打開，從里面飛出來了七八架裝滿彈藥的武裝直升機，包圍住了進退兩難的腐爛巨人，雷達和槍口，鎖定住了它的腦袋和右手。
天臺的大門打開，麥爾薩斯從里面走了出來。他來到巨人的身前，打了個招呼。
“哈嘍，坎貝爾，別來無恙哇?！?p> 鋼鐵麥爾薩斯的肩上扛著一發(fā)長長的毒刺導彈，對準了巨人手中的蘇菲。
“乖乖投降，把技術(shù)交出來，我們就留她一命。否則，你知道的，槍炮可不長眼睛?！?p> 雖然知道了這里會有埋伏，但面對重重的火力包圍，坎貝爾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
就在巨人有了投降打算，伸出右臂，準備要束手就擒的時候，一聲怒吼，從它的身體下方傳了上來。
“不要投降！他們不會放過她的！”
終于爬到了大廈之巔的妮婭，從墻面上高高跳了上來。
她抽出背上蓄滿了力的合金唐刀，朝著天臺山的麥爾薩斯，重重劈了下去！
眼看又是這個煩人的女機械人，麥爾薩斯怒火攻心，抬高火箭筒，扣動扳機，朝著妮婭就打了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