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調(diào)查

　　兩小時后，發(fā)生火災的三層小樓下。

　　“已經(jīng)確定是煤氣泄露了嗎？”

　　錢正一邊快速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一邊向剛從火災現(xiàn)場出來報告的史麗皺眉問道。

　　“是的，鑒定科的檢查過了，屋里有煤氣燃燒爆炸的痕跡?！?p>　　“那么，起火的原因呢？”

　　“這……”

　　史麗有些遲疑，“應該是租客在屋內(nèi)使用明火了吧？”

　　“應該？”

　　錢正搖了搖頭，看向旁邊局促不安的劉大媽。

　　“講一下你剛才告訴我的，關(guān)于死者的事情吧?！?p>　　“好的好的，錢警官，史警官?！?p>　　劉大媽肥胖的臉上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

　　“說起來，喬軍這個人向來都是早出晚歸，但是今天晚上我出來倒垃圾的時候，看見他很早就回來了?！?p>　　“當時我還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結(jié)果人家撇撇嘴扭頭就走，所以說這人吶……”

　　“講重點?！?p>　　“好的好的，我這個人就是容易碎嘴，給錢警官添麻煩了……”

　　“沒事。算了，還是我來說吧。”

　　錢正有些無奈，看著中年胖女人故作嬌羞的樣子，對喬軍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同情。

　　頓了頓，他收回發(fā)散的思緒，幫助還處在茫然狀態(tài)下的史麗分析道：

　　“剛才劉女士說過，死者平時都是早出晚歸，白天基本上不會在家，晚上也是很晚才回來。”

　　“而且我們調(diào)查的檔案，這個叫喬軍的男人，單身獨居，常年漂泊在外，行蹤不定?！?p>　　“所以這樣一個人，正常情況下不會也沒有時間開火做飯的。”

　　“我猜猜，鑒定科那邊應該沒發(fā)現(xiàn)死者生前有做飯的痕跡吧？”

　　“是的，師父您猜的真準?！?p>　　史麗有些想明白了，看向便宜師父的目光也更加欽佩，“別說做飯了，屋里除了基本的廚房用具，什么東西都沒有。”

　　“那就沒什么疑問了……”

　　“繼續(xù)往下分析?！?p>　　錢正點點頭，思考片刻繼續(xù)道：

　　“既然對方?jīng)]有開火燒飯的動機，那么就有三種可能?！?p>　　“第一種可能，煤氣意外泄露。不過這種可能性很低。”

　　“因為死者租住的房間并不大，第一時間就能聞到煤氣的味道，不至于連逃都逃不掉?！?p>　　“第二種可能，自殺?？赡苄砸埠艿停鶕?jù)我們的檔案顯示，喬軍這個人吃喝嫖賭……”

　　“咳咳！”

　　史麗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示意錢正不要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些事情。

　　“抱歉，一說到興頭上就容易……”

　　“沒事，沒事，您繼續(xù)。”

　　劉大媽連連擺手，兩只胖手捧著大餅臉，一本正經(jīng)地看向錢正，讓后者忍不住有些惡寒，只好硬著頭皮加快了語速。

　　“最后一種可能，就是他殺?！?p>　　“他殺？”

　　史麗不太相信，“鑒定科那邊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跡象啊？”

　　“所以說，這只是一種可能?！?p>　　錢正遺憾地攤開手，“可惜這邊樓道里沒有攝像頭，不然我們也不至于在這里胡亂分析了?！?p>　　也說不定存粹是師父想多了呢？

　　史麗暗自腹誹，表面上卻還維持著乖乖徒弟的形象。

　　“沒有，我覺得師父分析得很有道理?！?p>　　再有道理也只是沒有證據(jù)的猜測……

　　錢正嘆了一口氣，對史麗的馬屁不置可否。

　　現(xiàn)在畢竟不是過去那個人治大于法治的時代了。

　　想深究下去？可以，拿出足夠的證據(jù)。沒證據(jù)？沒證據(jù)你查個屁??！

　　搖搖頭，錢正把筆記本合上揣進兜里，看向一旁站著的兩人。

　　“這次我們的任務就結(jié)束了，還要多謝劉女士幫忙?！?p>　　“不忙不忙，對了！錢警官，您看要不要留個微信，方便……”

　　“哎，小麗，剛才家里那位是不是又打電話催我了？”

　　你老婆打電話，你問我？

　　“對，師娘都催了好幾遍了……”

　　史麗立刻心領(lǐng)神會，連忙跑到車前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別說師娘了，我爸也催我了。師傅，咱們抓緊回去寫報告吧?！?p>　　“唉，老史這些人也是，怎么就沒有為人民服務的覺悟呢？算了算了，你一個小姑娘跟著我一個大男人出來，老史擔心也正?！?p>　　錢正一邊嘆著氣，一邊假裝沒聽到劉大媽的聲音，轉(zhuǎn)身加快腳步朝著警車走去。

　　十分鐘后，警車已經(jīng)行駛在了路上。

　　“噗嗤！”

　　史麗想著剛才那劉大媽捧著胖臉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同樣知道徒弟在笑什么的錢正，也不由得老臉一紅。

　　不過多年混跡警局的他，早就磨煉出了一張厚厚的臉皮。

　　見史麗有越笑越停不下來的跡象，立刻就轉(zhuǎn)移了話題。

　　“小麗，你還記得趙煊嗎？”

　　“趙煊？哪個趙煊？”

　　史麗的笑聲戛然而止，果然被錢正拋出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就是之前因公殉職的趙希臣叔叔的兒子?！?p>　　是他啊……

　　史麗想起來了小時候那個老被同齡人欺負的男孩。

　　每次只要玩過家家，對方好像都只能扮演小偷，強盜這類角色。

　　“師父，您還跟他保持著聯(lián)系？”

　　“沒有，只是最近聽人說這小子辭職了。”

　　錢正嘆了一口氣，有些頭疼又有些無奈。

　　他不是不想照顧對方，畢竟無論怎么說，對方的父親當初和他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問題是，這種事情不是一廂情愿就可以做好的。

　　“主要是那小子自尊心太強，說是不愿意接受別人的施舍，從高中之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他不識好歹，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好意?！?p>　　史麗附和地說了一句，隨后話鋒一轉(zhuǎn)，試探著問道：“那師父您突然說起來這個是……”

　　“這個啊！”

　　錢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想著最近警局不是要擴編嘛，剛好這小子辭職了，又有這個優(yōu)撫待遇……”

　　鬧了半天就是這個事，不過——

　　只要不是介紹對象就行！

　　“我明白了，師父你是想安排他來我們警局工作?！?p>　　史麗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那您得找我爸溝通呀！他負責的就是人事擴招這塊的……”

　　“對，我就是想找老史聊聊來著?！?p>　　錢正松了一口氣，“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這輩人吧，平時關(guān)系玩得有多好，到了正經(jīng)事上面就有多不講情面。”

　　“嗨！師父這次就是您想得不對了。過世的趙叔叔不只是您的好兄弟，和我爸關(guān)系也不錯啊！”

　　“這點小事，我爸肯定會照顧的，您就放心吧！”

　　“那就再好不過了?！?p>　　錢正聽得連連點頭：“簡歷我已經(jīng)托人要到了，就在我辦公桌上，等回頭你幫我交給老史?！?p>　　“先等等……”

　　史麗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突然轉(zhuǎn)過頭認真地看向錢正。

　　“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您確定趙煊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當然不是！丫頭片子想什么呢……”

　　錢正有些猝不及防，哭笑不得地訓斥著史麗。

　　“不是親生兒子您對他這么好？”

　　史麗委屈地嘟囔著，不過到底還是答應了錢正：“我知道了，明天上班就送我爸那去。”

　　便宜師父對她還是不錯的，一點小忙史麗自然不會拒絕。

　　“你還小，不懂……”

　　錢正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距離那件詭異離奇的恐怖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了，但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愿回憶那晚的細節(jié)。

　　如果不是趙煊他爸，可能所有人……

　　咽了口唾沫，錢正不愿細想，敷衍了好奇的史麗幾句，專心開起了車。

　　而就在錢正兩人走后不久，另一波人匆匆趕到了火災現(xiàn)場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