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一片小竹林前,紫熙停下腳步。
“還要多久才能到?
方才從半山腰向下望去,明明覺得山腳近在咫尺,這都過了一個多時辰,怎么還沒見到落翼遙的家?
“穿過這片竹林就到了,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看著紫熙微微泛紅的臉頰沁出幾滴汗珠,落翼遙體貼的問道。
莫名其妙的睡在這丹穴山巔,莫名其妙的發(fā)現(xiàn)一只被射死的大雁,莫名其妙的跟著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來到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紫熙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莫名其妙!
“走吧,我渴了!”
不同于漫山的云蒸霞蔚,鳥鳴嚶嚶,竹林里幽靜清涼,縷縷陽光斑駁陸離,紫熙煩躁的情緒漸漸舒緩了下來。
“落翼遙你家中還有別人嗎?”
“沒有?!?p> 不知為何,落翼遙的神情忽然之間有些許落寞,看他年紀(jì)輕輕的,怎會獨(dú)居在這山腳下呢?
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紫熙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
走了不一會兒,落翼遙指著前方一個小院子說道:
“那就是我家了?!?p> 紫熙歪歪頭踮起腳尖好奇的望了過去:
只見不遠(yuǎn)處有間大木屋,周圍是用竹段架起的圍欄,院子當(dāng)中擺放著許多的竹匾,越往前走,草藥味兒越濃......
她提起衣袖,輕輕遮擋鼻息,皺起眉頭看著落翼遙,默不作聲。
“你們姑娘家多喜桂馥蘭香,這味道......不過那些都是治病的良藥,暫且忍耐一下吧?”
紫花側(cè)夾美人面,藥味兒沖鼻,也是難為她了,自己每天都睡在那藥材堆里早習(xí)以為常,換作平常人,一里開外就捂鼻而行了。
聽到“治病良藥”四字,紫熙放下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東西,不嫌棄!”
說罷,她徑直朝院子走了過去。
哎呦?還真是沒看出來,這丫頭還挺通情達(dá)理,落翼遙驚喜之余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石子扔的也夠準(zhǔn)!
走到院子門口,落翼遙剛想打開大門,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
他轉(zhuǎn)過頭向遠(yuǎn)處望去,只見一隊(duì)人馬朝正朝著這邊馳騁而來......
領(lǐng)頭的是一個身披鎧甲,手握弓箭的男子,馬速飛快,塵沙飛揚(yáng)。
紫熙悄悄的躲到了院外的一棵大榕樹后面,探出一點(diǎn)頭,好奇的望著那些人。
“吁……”
領(lǐng)頭男子向后狠拉了一下韁繩,馬的前蹄高高抬起,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落翼遙面前。
“此處藥味兒甚濃,兄臺可會醫(yī)術(shù)?”
好一個英姿颯爽,威風(fēng)凜凜的美少年,劍眉星眸,挺鼻薄唇,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
落翼遙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對方何意。
“在下不才,略懂,不知閣下……”
“四哥,這點(diǎn)小傷算什么,不必如此費(fèi)事了!”
一個清澈的聲音從眼前這個男子的身后傳來。
落翼遙側(cè)頭望過去,一個藍(lán)衣打底,鎧甲裹身的少年映入眼簾。
他看上去比領(lǐng)頭男子略小些,清新俊逸,一表人才,只不過青藍(lán)色的衣袖上染有一片鮮紅的血跡。只是,那馬背上......
“這位公子受傷了!我屋中有止血藥,快!”
醫(yī)者仁心,原本惴惴不安的落翼遙此刻無暇顧及其它。
“那便有勞你了!”
話音未落,領(lǐng)頭的男子一抬腿已跳下了馬。
紫熙躲在榕樹后面,心中陣陣寒涼,受傷少年的馬背左側(cè),掛著那只被箭刺穿胸膛的大雁......
“姑娘,你在此稍等片刻,還是......?”
落翼遙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榕樹后白紗輕飄。肩膀還隱隱作痛,她肯定也看到了,如果跟他們一起進(jìn)去,會不會打起來?
她看了看領(lǐng)頭男子,心中一驚,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受傷少年,一腳踹開大門,獨(dú)自向木屋走去。
落翼遙自是知曉緣由,輕嘆一聲:“兩位公子屋里請......”
兄弟二人望著那流風(fēng)回雪的身影,紛紛愣在原地......
“公子?”
落翼遙舉起手在受傷少年的眼前晃了晃,腦海中閃現(xiàn)出各種慘烈的場景:屋內(nèi)狼藉一片,藥材四處亂飛,別說屋子了,搞不好這院子也保不住了......
“???”
少年回過神來,嘴角上揚(yáng),剛才還嫌四哥小題大做,現(xiàn)在他已迫不及待的拉著落翼遙向屋中奔去......
“我的天,你是住在這里嗎?”
剛走進(jìn)屋,少年便眉頭緊鎖,快速的捂住了鼻子。忽然間,他發(fā)現(xiàn)了那白衣女子正站在窗前眺望遠(yuǎn)處......
陽光輝映著她的面龐,膚如凝脂,眉目如畫,沉魚落雁......
“公子,請將鎧甲脫下,我?guī)湍闵纤??!?p> 落翼遙拿著一個白瓷瓶走了過來,見少年如癡如醉的看著紫熙,暗暗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是打不起來了......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在下滕璇云,站在門口的那位是我四哥,你如何稱呼?”
“落翼遙......云兄,你這傷......”
瞧見了那還在滲血的傷口,落翼遙心中已有數(shù)。
“哎,別提了,算我倒霉!剛才在途中遇到幾個獵戶,只怪他們箭術(shù)太差,一時失手誤傷了我。起初還以為遭人暗算了呢!過去詢問清楚也就罷了,都是些平常百姓,何必為難他們呢!”
落翼遙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如此。
“不過后來......我瞧見他們又射落了一只大雁,看方向估摸就是這丹穴山了,嘿嘿,我便快馬加鞭,叫手下上山尋了來,也算是那些獵戶對小爺?shù)囊稽c(diǎn)補(bǔ)償啦!”
聽到此處,紫熙的心中微微一震,不是他們?
“的確,那些人的箭術(shù)委實(shí)不佳,傷口可還疼的厲害?”
一直站在門口處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見落翼遙已為滕璇云包扎好了傷口,稍稍松了一口氣,關(guān)切的望著弟弟。
“當(dāng)然疼!不過沒事,忍兩天就好了。四哥,若論箭術(shù),在你眼中皆是泛泛之輩,不值一提??!”
滕璇云不屑的一揮手,目光又落在了紫熙身上。
“姑娘,你腳疼嗎?剛剛那門差點(diǎn)兒讓你踹爛了......”
紫熙緩緩轉(zhuǎn)過身,望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微微一笑:
“不如你的胳膊疼!”
“咳咳咳......”
一句話嗆的滕璇云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這姑娘太有趣了,我喜歡!
滕璇云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紫熙,心生歡喜。
“我這沒什么好茶,幾位將就飲下解渴便是了?!?p> 落翼遙將手中的茶盤放在桌上,轉(zhuǎn)身又向院外走去。
兄弟倆的隨從們此刻還站在院外等候,落翼遙提著一個大水壺,抱著一摞碗,朝他們走了過去。
“落翼遙真是個善良仁義之人??!”
滕璇云望著屋外,由衷的感嘆道。
紫熙莞爾一笑,走到桌邊低下頭端詳著杯中的茶水,色澤清透明亮,兩朵黃蕊白身的小花漂浮,隱隱還能問到一股清甜的花香……
“姑娘你叫什么?”
滕璇云對這個女子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知道!”
怎么都喜歡問這個問題,煩不煩!紫熙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叫滕璇云!”
“哦,你呢?”
紫熙看了看另外一個男子,幽幽的問道。
她怎會察覺不出這個男子隱藏在眸底的熾熱,在院外那棵榕樹底下,自己曾與他對視了一眼,只一眼,便知萬年......
“滕璇熠?!?
月落羽濁
有些人情深緣淺,有些人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