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朔山下,無晝宮。
一團紅光閃過,凝芙緩緩走向了冥羅。
“你當初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說好了不為難沁嬈,為何還要派人四處找尋她的蹤影?”
動了動手指,墻壁上的火把瞬間燃亮,冥羅站起身慢慢走下臺階:
“星君,我只是找尋她,何時為難過她?”
順了順裙擺,凝芙邪魅一笑:
“你別忘了,我可是天界之人,你對沁嬈做了什么,咱們可都是心知肚明。她所有的記憶都是你注入進去的,除非……呵!無論她經(jīng)歷什么,對于自己的過去都會深信不疑,你又何必非要將她控制在自己手里呢?”
叫你一聲星君,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冥羅挑起了眉毛:
“原來星君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跟蹤我派出去的人,那么想來你應(yīng)該知道,沁嬈,我還沒找到!怎么,這人間玩膩了,星君有興趣來摻合摻合我魔族的事?”
“我可沒那個閑功夫,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句,沁嬈是我的恩人,我絕對不允許她有任何閃失,不就是無念珠嗎,我?guī)湍闳フ揖褪橇?!?p> 眼前一亮,冥羅笑著點點頭:
“那就有勞星君了!”
瞟了那白骨座椅一眼,凝芙滿臉嫌棄地轉(zhuǎn)身離去,望著那飄揚的紅色裙擺,冥羅自言自語道:
“看在你一直為魔族盡心盡力的份兒上,本尊就暫且放過她,好戲,才剛剛開始……”
南丹邊境,軍營。
自從滕璇熠他們離開,除了吃飯睡覺,紫熙一刻也未閑著。
雖然自己身邊高手如云,但是鬼雕一事仍然歷歷在目,心有余悸。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弱點,那就是不會武功。
這么多厲害的“師父”在此,現(xiàn)成的資源,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太浪費了?
聽到這丫頭要學(xué)功夫,靈旖第一個反對,天氣如此炎熱,一個柔弱的姑娘家舞刀弄槍的,不中暑才怪!再者說了,紫熙天資聰穎,在被封印之前,無論是靈力還是戰(zhàn)力,在同齡人當中一直都是佼佼者,何苦要多此一舉,自討苦吃呢?
一向有求必應(yīng)的姐姐破天荒的拒絕了自己,不過紫熙明白,那是因為姐姐太過于心疼自己!這尊大神請不動,嘿嘿,那就只好麻煩那些“小鬼兒”啦!
當大家看到琰瞳被那丫頭拽著脖領(lǐng)拉去校場時,紛紛好奇地跟了過去。
什么!她要學(xué)武?
滕璇云下意識的連退幾步:“快,快想辦法阻止她!這小姑奶奶要是學(xué)會個一招半式的,我不得天天挨揍?。 ?p> 看著那丫頭有模有樣的跟著琰瞳學(xué)習(xí)劍法,滕璇淳的眼睛越發(fā)光亮:
“沒想到她還挺有天賦!”
“哎呦,五哥你快閉嘴吧!你是不知道這小祖宗有多倔,這么熱的天兒,一會中暑了可怎么辦?她……哎?哎哎哎?”
未等六弟把話講完,滕璇淳一躍而起翻騰到了空中,待大家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落在了習(xí)武臺上。
落翼遙笑著搖搖頭:“哎!這一天天的啊,想得個清凈真難。晴兒,是非之地莫久留,咱們?nèi)グ疽恍霾韬徒馐顪?,估計一會兒就能派上用場了!?p> 望著那張滿頭大汗但依然認真的面孔,昕若回想起了往日里自己被“逼迫”著陪她出去玩耍的場景:
那個時候?qū)λ齺碚f,沒有什么比逛集市吃蜜糕更重要的事情了,除了落翼遙還有兩位殿下,自己是陪在這丫頭身邊最久的人了,盡管后來她的朋友親人一一出現(xiàn),但是自己對她的關(guān)心,絲毫不比他們少。如今,她頂著驕陽苦練劍術(shù),不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她,是希望自己變得更強,更好的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秘淵,你怕被蜜蜂蜇嗎?”
“???什么?”
昕若笑了笑,拉著他往不遠處的樹林跑了去。
靈旖一忍再忍,幾次伸出手指想要用法術(shù)幻化出一個清涼的結(jié)界在那習(xí)武臺上,可是她知道,自己若那么做了,妹妹不僅不會開心,還會怪自己不信守承諾。
眼不見為凈!
她咬了咬牙轉(zhuǎn)身離去,走幾步便回頭看一眼,看一眼便是一聲嘆息……
從懷里掏出一方手帕遞到沁嬈手里,月陸看了看習(xí)武臺上:“我去多找一些帕子,順便再拿些水過來?!?p> “好。”
兩位師父,一個柔聲細語,一個疾言厲色。徒弟學(xué)得認真,師父吵得熱鬧。
“我說你跟著瞎摻合什么?她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哪里經(jīng)得起這么折騰!老子一個人教就夠了,你你你閃一邊去!”
不理會琰瞳的抱怨,滕璇淳一臉嚴肅地調(diào)整著紫熙的姿勢,拍打一下胳膊,輕踢一下小腿:“伸直!”
瘋了吧!敢這樣對她!
滕璇云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拽住了五哥的手腕:“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直直地瞪著這個火冒三丈的小子,滕璇淳抬起右腳又踹了紫熙一下:
“伸直!”
沁嬈攥緊拳頭,隨時準備替滕璇云“出戰(zhàn)”,可就在這時,沉浸式練習(xí)的徒弟開了口:
“你們煩不煩!別再這給我添亂!滕璇淳你留下,其余的有多遠滾多遠!別妨礙姑奶奶學(xué)習(xí)新技能!”
偃旗息鼓,垂頭喪氣,溫柔的師父和他的幫手灰溜溜地下了習(xí)武臺。
捂著嘴偷笑了兩聲,沁嬈走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好啦!她是認真的!我倒是越來越佩服這個小丫頭了,有股子狠勁,就讓她好好學(xué)吧!”
擦了擦臉上的汗,琰瞳捂住心口說道:“哎呦,可疼死我了,不行,我看不下去,先回去了!”
看了看手里的帕子,沁嬈笑著幫滕璇云擦去額頭的汗珠:“你呢?”
滕璇云撇了撇嘴:“我也看不下去,可是還舍不得走……我……我想陪著她!”
將帕子折起來,蒙住了滕璇云的眼睛,沁嬈扶著他坐在了習(xí)武臺的邊上:
“那就在這里陪著她!”
接連二十多日,從晨光初現(xiàn)練習(xí)到月上中天,即使身上早已淤青斑斑,紫熙也未曾有一絲懈怠。
只要她站在習(xí)武臺上,滕璇云便蒙著眼睛坐在一旁守著,任憑五哥如何嚴厲教導(dǎo),他都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梨蕊茶,蜜糕,手帕……這些東西從未間斷過,而送這些東西的人也不曾在此多留一刻,大家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那丫頭如此難為自己,可是每個人心里也都明白,她,不是為了自己……
眾人皆道滕璇淳心狠,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大家只看到了他嚴厲冷漠地呵斥,誰也未曾看到他幾次三番轉(zhuǎn)過身后流下的眼淚。
紫熙的堅持,熠麒軍的眾將士們也都看在了眼里,起初,有很多人也想不明白,這個丫頭除了長得清麗些,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為何一向不諳兒女情長的四殿下會對她情有獨鐘,如今看來,她骨子里透著的韌勁著實比許多男子還要強上許多……
在準王妃的感染下,熠麒軍的士氣更勝往日,仿佛每個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把火,從操練時的吼聲中便可以聽的出來,那昂揚的斗志,無畏的精神以及身為熠麒軍一員的傲然……
這一日,狂風大作,大雨傾盆,然而習(xí)武臺上的三個身影依舊未有離去之意。
扯下蒙眼的絹帕,滕璇云實在是忍不住了:“紫熙,這么大的雨,淋病了可怎么是好?不如先回去,等雨停了咱們再練好不好?”
身卷狂風中,劍鋒劃雨簾,接連五個后空翻,喜上嬌娃顏。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滕璇淳由衷地贊嘆道:“漂亮!”
這么久,終于聽到了一句肯定……劍一扔,紫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滕璇云頓時慌了神,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眼睛中一陣溫熱,滕璇淳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紫熙:“不哭不哭,都是我不好!”
在大雨中痛快地哭一場實在是太爽了!想想這些日子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紫熙又笑了起來,這一會兒哇哇哭一會兒哈哈樂的,還真是讓人……心疼又無奈。
摸了摸紫熙已經(jīng)濕透的頭發(fā),滕璇淳異常溫柔:“今日先到這里,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行嗎?”
眼前的這個場景,讓滕璇云感覺有些扎心,可是他明白,紫熙壓抑了自己這么久,確實需要好好釋放一下,罷了,哭吧,笑吧,有五哥在這里,自己也是多余……還是回去燒熱水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滕璇云心里一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滂沱大雨中,四哥和竹瀾正站在不遠處望向這里,一陣電閃雷鳴之后,滕璇云顫聲喊道:
“四……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