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死忠粉
清河縣，縣衙。
雖然潘金蓮已經(jīng)做了知縣，可是仍舊保持著上下班的習(xí)慣，沒有把家搬過來。
因此她經(jīng)常需要加班。
本來想把武大郎培養(yǎng)成知縣，這樣任務(wù)完成的似乎更為出色，可是她發(fā)現(xiàn)，扶上馬送一程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太難。
有些人扶上馬之后你要考慮的不是他能有多遠，而是需要考慮他會不會掉下來摔死。
所以武大郎仍舊每日在家里做炊餅，像往常一樣過著平凡的日子。
但這恰恰為潘金蓮贏得了口碑。
因為大家覺得潘金蓮至少沒有像他們印象中的官員一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當(dāng)了知縣，他們也還是以普通人的形象出現(xiàn)在老百姓的視野里。
潘金蓮還在前廳的書房里等著前方的消息，趙牢頭一臉不悅的進來沒話找話。
“大人，李班頭雖然有腳力，可是早知道腳力這種本領(lǐng)，也有消極的一面?！?p> 趙牢頭嚴(yán)密觀察著潘金蓮的臉色。
那種平淡，讓趙牢頭感覺沉悶和壓抑。
“我的意思并不是說李班頭逃跑會很快。只是說，追擊人犯，更多的是需要勇敢。并且最好能把損失降到最低。這需要通盤的去考慮問題?！?p> “哦……”潘金蓮知道趙牢頭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五十萬兩銀子，就是放到整個朝廷，這也是驚天的大案。
能碰上這種規(guī)模的案子，一個人一生恐怕也沒有幾次機會。
能夠碰上這樣的機會，尤其還是一直不得志的一個人，當(dāng)然不會甘愿狗在家里。
可潘知縣一面說要重用自己，一面又煽動老百姓都參與其中，但又只不讓他參與，這個有點讓他在感情上接受不了。
“而我在這方面還是有一定經(jīng)驗的?！壁w牢頭把話說的更白了。
潘金蓮很想冷笑，可是又不能當(dāng)著趙牢頭的面表現(xiàn)出來。
畢竟趙牢頭的經(jīng)驗是都是通過逼死人犯積累起來的。
她想讓老百姓給梁山一個震懾是真的，但她沒想真的剿滅他們。
老百姓都很惜命，這一點潘金蓮心里有數(shù)。
哪怕是為了錢，他們做事也有底線。
但是趙牢頭就不一樣了。
派他去，就怕梁山真的就不復(fù)存在了。
她的任務(wù)是顛覆，讓他們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并不是趕盡殺絕。
“你的經(jīng)驗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所以我才讓你留在衙門里，確保衙門的安全。”潘金蓮知道自己這么說無法讓趙牢頭信服，所以干脆進一步把話挑明了:“同時我也想確保人犯的安全?！?p> 趙牢頭當(dāng)即被懟的沒了脾氣。
趙牢頭心想你要是這么說，那我也無話可說。
但是我也一直想抓個活的回來，而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梁山怎么說也有那么多人，不會都被我追死。
“聽說大人上次在棲鳳樓放走了李逵，理由是想讓他們有朝一日為朝廷效力？”
“是。”潘金蓮自信滿滿的答到。
“可是大人您知不知道，當(dāng)官與當(dāng)老百姓不同。善就是善，惡就是惡。沒有所謂的中間路線，更不能奢求其中會發(fā)生逆向的轉(zhuǎn)變。
如果可以轉(zhuǎn)換，那么也是由善變惡。一旦做了惡，想要重新向善，便是萬難的事情了。
所以大人身為一方父母，不可以賭這種由惡到善的轉(zhuǎn)變一定發(fā)生。因為一旦輸了，輸?shù)舻牟皇谴笕说穆曌u，而是轄下之人的性命。”
潘金蓮聽完了真的超想跟他掰扯掰扯。
老子不是賭，是早就知道結(jié)果好嗎！
“趙牢頭，我無意與你爭論這些。但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為惡也不一定是有心，為善有時也可能是在表演。就像你，我想那些人犯也不都是罪至于死。所以，有些事還是要辯證的看。”
趙牢頭很顯然不懂辯證是個球的意思。
他看上去是一個簡單而又純粹的人。
純粹就是命不太好，別的無需解釋。
“就好像梁山上很多人，他們之所以落草為寇，都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他們即使心里有光，也耐不住身處黑暗之中。因為總有一些人，想要撲滅那些光。”
“知縣我覺得你這個立場和調(diào)調(diào)有點危險。這其中似乎是在影射一些東西?！?p> “我什么都沒影射，我只是客觀的陳述。”
潘金蓮又給趙牢頭科普了一下豹子頭林沖的悲慘經(jīng)歷。
如何身陷白虎堂，愛妻如何被侮辱，如何雪夜奔梁山。
說的就好像他親眼見過一樣，把正義感爆棚的趙牢頭恨得牙根癢癢，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等趙牢頭冷靜下來了才察覺出其中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比如，潘知縣是怎么知道的這些。
這讓他不得不多了一些警覺。
“一人之惡，不能變成朝廷之惡。畢竟兩個權(quán)臣不能代表朝廷。還是應(yīng)該對朝廷有信心。”趙牢頭很懂規(guī)矩。
“但是讓這些人成了權(quán)臣，就是朝廷的問題了。畢竟黑白不分，一時還有理由可以解釋。但是，沒有一個權(quán)臣是一步登天的。他們都是一點一點走上了權(quán)利的巔峰，這其中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踏在良善之人的尸骨之上。然而朝廷為什么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卻無法判斷或者監(jiān)督他們前進的每一步？”
潘金蓮的反問再一次讓趙牢頭啞口。
所以他不得不搬出來圣人的教化，還有三綱五常這些糟粕。
總之，朝廷可以黑暗，但是一個忠臣就該做這黑暗中的逆行者。
只有這樣，忠臣才可以稱之為忠臣。才可以守住自己的名節(jié)。
潘金蓮心想趙牢頭你別急，這種想法我過不了多久就會顛覆你。
我就是干這個的。
“就比如這一次，不知道大人想過沒有，如果百姓若是有什么閃失，日后我們該如何交代？你在拿善良之人的性命，賭梁山賊寇不會作惡?！?p> 趙牢頭似乎對結(jié)局胸有成竹。梁山那些東西打家劫舍，決絕不是吃素的。
“我不是賭?！迸私鹕彽淖孕棚@然壓了趙牢頭一層樓:“他們之中大多數(shù)人人品還是不錯的?！?p> 趙牢頭聽完，臉上的鄙夷已經(jīng)掩藏不住了?；蛘哒f他根本也沒想掩藏什么。
“既然你提到了賭，那我就跟趙牢頭也賭一局。我覺得百姓不會有什么閃失。”
趙牢頭猛的抬起頭:“小人不敢茍同。刀劍無眼，我已經(jīng)做好了跟大人一起背鍋的準(zhǔn)備。除非大人派我前去，損失似乎還能小一些……”
她倆在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趙牢頭不知道，清河縣鄉(xiāng)勇已經(jīng)把梁山包圍了。
晁蓋天王正在一群一群放鴿子，發(fā)動所有關(guān)系前去解救。
他正在對著星空仰天長嘆:“世上還有水泊，梁山可能再無好漢了……”
吳用正在憤恨的寫下遺囑:世風(fēng)日下，諾大的世界，竟然容不下幾個草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