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二殿下
宋徽宗似乎并不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能算得上什么家丑。
“若是說委屈,朕何嘗不委屈?”他來來回回的緩慢踱開了步,篝火映在他那張沒有多少皺紋的臉上,仿佛所有的經(jīng)歷都在那交替的明暗之間無休止的晃動。
“你追捕兇犯,朕怕?lián)乃麄儌δ?,明里暗里的加派人手,都是你還沒等趕到,就已經(jīng)把他們提前逼上了絕路。
你喜歡哪家的姑娘,朕又怕你心志動搖,影響了皇室血脈不說,還耽誤了你的前程。于是朕又得找人上門,好說歹說,堅(jiān)決讓那些人離你遠(yuǎn)遠(yuǎn)的。
衙門里頭的人跟你一起辦案,我又怕他們搶了你的風(fēng)頭,折損了你的信心,所以都得讓他們發(fā)生點(diǎn)兒橫禍,死于非命。
我造了這么多的蘗,還不都是為了你能健健康康的活著,活出皇室的威嚴(yán),活出朕的希望!”
趙牢頭眼淚在眼圈里不停的轉(zhuǎn)著,他狠狠的咬著牙讓淚往心里流。
許久,他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一切都是你!”
宋徽宗淡淡的笑了笑:“哼哼……這回你知道了?”
還不來感謝朕!
沒有朕,哪來的你的今天!
趕快跪在朕的面前痛哭流涕驚嘆于為父為你付出的這些良苦用心吧!
然而他想多了。
趙牢頭嗆啷一聲把關(guān)刀抽了出來舉過了頭頂,硬著火光,刀鋒凜冽:“都是你害的!你個老不死的!我他媽代表我媽砍死你!”
趙牢頭一直以為自己五行克萬物,沒想到這一切竟然背后都有導(dǎo)演。
原來每一個孤苦伶仃的命運(yùn)背后,都有一個人在機(jī)關(guān)算盡。
更可惡的是,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么一種算計(jì),叫做“為了你好?!?p> 潘金蓮不顧一切的攔在了趙牢頭面前。
趙牢頭簡單掙扎了幾下,漸漸就平靜下來了。
擋在自己身前的什么東西那么柔軟又彈性十足……
竟然讓他把這么多年積攢的苦楚都能在短時間抹平。
于是他再次舉起刀,又裝作目眥崩裂想要沖出去的樣子。
于是又感覺軟綿綿的東西攔住了自己,還伴隨著女人沁人心脾的體香。
就這樣在沖動與平息之間,他反復(fù)喊了幾十次,沖了幾十次,屢試屢爽。
這還是從清河縣各路人前去挑釁潘金蓮之后,她第一次與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這時候她已經(jīng)意識到哪里不對了。
不是趙牢頭,而是宋徽宗。
能夠迎著刀不顧自身安危保護(hù)圣駕,宋徽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J(rèn)為這個女人愛上了他。
再說趙牢頭活的的確不易。
于是潘金蓮身子往旁邊一閃:“砍吧。你去,去呀……”
趙牢頭的官刀在頭上不停的抖動,終于咣浪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也在地上抱著膝蓋,聲嘶力竭的哭成了一團(tuán)。
可是宋徽宗卻完全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里,能讓自己的孩子刀兵相向。
就連潘金蓮他們都一直以為趙牢頭身上的奇異現(xiàn)象如果不是因?yàn)槊?,那就是某種特異功能。
誰都沒想到他背后有這么一個不靠譜的爹,不斷的進(jìn)行著騷操作。
宋徽宗想要?dú)⒘粟w牢頭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實(shí)際上剛才他就想說出這句話了。
可是他必須忍耐。
根據(jù)潘金蓮的神預(yù)測,他需要在太子趙桓和康王趙構(gòu)之外另找一個合適的人繼承皇位,徹底顛覆大宋的命運(yùn)。
否則日后史筆如鐵,他們這一段兒會被稱為“北宋”。
而北宋和南宋之間,是以他和太子被金人慘無人道折磨致死作為分水嶺的。
他接受這件事根本沒用多長時間。
潘金蓮說出了其中很多的細(xì)節(jié)。
這個女人的神奇是有目共睹的,沒有理由不信。有胸為證。
至少他有生之年深入交流過的女人里,能達(dá)到這種鉆石比例的人完全沒有。
正所謂潘金蓮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還好他近距離的聞過。
想了又想,三思之后六思,宋徽宗還是勸自己冷靜下來。
再說這么多人現(xiàn)場鑒證,如果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那真真是給了所有人一個大瓜,上演了最是無情帝王家的悲劇。
“來吧?!彼位兆谟衷刈拢闷鹨桓髯影抢藥紫麦艋鹄镟枧咀黜懙臐癫?,一副把生死完全置之度外的模樣:“如果你覺得,殺了朕,能解你心頭的怨恨,那朕,就讓你殺?!?p> 趙牢頭哭的愈發(fā)撕心裂肺。
他知道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封建社會的倫理,雖然偶爾也被一些人踩在腳下,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在心里將其視為做人的準(zhǔn)則和行為的戒律的。
越是下不了手,越是心里憋屈。
“如果要?dú)?,那就現(xiàn)在拿起刀,像個有血性的男人。至少這也證明,我沒有選錯人。”
宋徽宗這話說的本沒有錯。
趙牢頭乃是他的第二子,趙檉。
一個宮廷內(nèi)卷上記載著,在出生第二天就已經(jīng)夭折了的兒子。
其母親乃是皇后鄭氏,現(xiàn)在還在宮里,安然無恙。
大宋的國運(yùn)開始走下坡路,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從徽宗的老爹宋神宗開始,大宋在各方面就已經(jīng)出露敗相。
到了宋哲宗,也就是徽宗他老哥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兒子。
這其中的傳說有很多。
不過拋卻各種原因不談,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宋哲宗連個祭祀之人都木有。
最終這大宋的江山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徽宗的頭上。
他先前也沒說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適合當(dāng)這個皇帝。他也根本不想當(dāng)這個皇帝。
連太后老妖婆(幾乎歷朝歷代把持朝政的太后都是這個形象。)把持繼位人選之時,章惇等幾位大臣就曾經(jīng)冒死進(jìn)言,說徽宗這小孩兒行為太過輕佻。
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
其實(shí)背地里他們幾個人見過了宋徽宗之后都一致認(rèn)為這小子淫蕩有余而正氣不足。
且是先天的。
但是太后她老人家就是看好他這一點(diǎn)。
一方面后宮又不缺女人,讓他縱情淫樂去好了
朝政的事情正好由本太后繼續(xù)把持。
另一方面,這樣的人很能生,以后不會發(fā)生絕后這樣的事情,不至于連個繼位的人都選不出來。
后來的事實(shí)證明老妖婆的眼神還是很毒辣的。
宋徽宗的繼位人,可以選擇的空間太大了。
然而在大宋趾高氣昂的走下坡路的時候,宋徽宗已經(jīng)聽取了朝臣們的建議,留個后手。
不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公之于眾。
尤其是男孩。
這樣一旦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還有個火種在外面,蓄勢燎原。
多多少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不至于團(tuán)滅。
宋徽宗當(dāng)時差點(diǎn)沒噴了。
你們多慮了,朕不用送,外面也有的是孩子。
但這話終究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
所以二殿下便已夭折為名,被連夜送出了宮。
鄭氏當(dāng)時在宮里哭的死去活來:“這是誰出的餿主意啊,好端端把我兒子送走干什么啊,天吶,你們?nèi)枂柋菹?,他在民間到處都是孩子,為什么非要脫褲子放屁把我兒子送出去啊,老娘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