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松柏對白鹿書院也有所耳聞。
只是這個耳聞,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據(jù)說,先皇的太傅,白太玄在白鹿書院教書。
這白太玄是個能人。二十歲的時候,狀元及第,是大周朝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文狀元。本以為這就是人生天花板了??伤慌ゎ^,竟然從了軍,并且屢建奇功。是以被稱為大周朝,文才武略第一人。
也因此,他成為先皇的太傅,一時風(fēng)光無限。
可是到了本朝,白太玄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當(dāng)今的皇帝,是先皇第五子。白太玄對他極為不喜歡,先帝在的時候,沒少得罪當(dāng)今皇帝。
也因此,皇帝一直對白太玄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當(dāng)今皇帝一繼承大統(tǒng),白太玄就消失了。
不過喬松柏卻曾聽丞相府的幕僚說過,白太玄并不是被皇帝除掉。而是隱姓埋名,成為了滄州白鹿書院的一名教書先生。
其中的真?zhèn)危瑯O為難辨。
丞相也曾派人尋找白太玄,終究是一無所獲。
如今,站在白鹿書院門前,喬松柏極為感慨。不過短短數(shù)載,喬氏也跟白太玄一樣了。
林暖暖戳了戳呆立的喬松柏:“喂,你怎么了?”
喬松柏?fù)u了搖頭,前塵往事不必追憶。“沒什么大事。倒是你,為何要來書院這里?”
林暖暖亮出一個笑容,拉著喬松柏就走。
不過不是進(jìn)白鹿書院里,而是一轉(zhuǎn)身,來到了白鹿書院旁的四通書局。
“你要買文房四寶?”喬松柏看到林暖暖這樣,再結(jié)合之前的事情,突然就懂了。
林暖暖搖頭:“只是買些紙。”
張氏只給了兩百文,若是只買紙,必是綽綽有余。
不過她看到喬松柏有些失望的神情,忽而補(bǔ)充了一句?!霸俳o你買一些文房四寶,還有書?!?p> “嗯?”喬松柏有些驚喜地看向林暖暖。他確實想要寫字、讀書,他要走文試的路子,重回朝堂。但是,畢竟是寄人籬下,他自然不會提出這些奢侈的要求。
沒想到,林暖暖居然主動提了出來。
而這是喬松柏一直想要的東西,因此一直到被拉進(jìn)店內(nèi),他都沒說出推辭的話來。
四通書局是一家非常大的書局,分前后堂。前堂擺放著的是一些通用書籍,兼擺賣一些文具。后堂是珍品藏書,以及貴重樂器。
林暖暖與喬松柏衣著樸實,甚是還有不少補(bǔ)丁。因而自然沒有人把他們往后堂領(lǐng)。只是讓他們在前堂隨意逛著。
“你看這紙怎么樣?”林暖暖指著貨架上的紙,問喬松柏。
她跟系統(tǒng)剛剛掃了一遍,指著的正是這個貨架上最好的紙了。如果喬松柏也覺得這是好紙,那證明,這個時代的造紙工藝著實不行。
喬松柏正準(zhǔn)備用手捏一捏紙張,細(xì)細(xì)評價。
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嗤笑道:“兩個小要飯的,竟敢用臟爪子碰這紙。你們知道這紙多少錢嗎?”
林暖暖與喬松柏一同轉(zhuǎn)頭看去,說話的人,一身素衣,似是書生,神情看上去很是高傲。
那書生看到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又看到喬松柏的身姿,不由得一愣。這個男娃子,通身氣質(zhì)倒像是讀過書的??蛇@女娃子嘛,就是典型的要飯的。
現(xiàn)在這兩個人都穿的這么差,一看就是落魄戶。他最近氣不順,正好拿他們?nèi)鰵狻?p> 林暖暖灼灼地看向喬松柏,她肯定,喬松柏知道答案。
喬松柏對世人冷眼看多了,對這番話并沒反應(yīng)。畢竟與螻蟻計較,毫無意義??墒橇峙豢此?,他就不由自主地說話了。
“這是雪玉堂的堂前紙。五百文一刀,算下來,大概是五文一張?!?p> 雪玉堂的堂前紙,并不算得上等紙。但是,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這是他們能用得起的最好的紙了。
“好貴?!绷峙艘豢诶錃?。她一共只帶了兩百文,竟然只能一張一張地買紙。
此時,另外一個人應(yīng)和起書生來了。
“讀書、寫字,是上等人的事情。你們兩個人小要飯的,跟著摻和什么?把你們臟蹄子挪開。這些紙,小爺包了?!?p> 說話的這個人,身形猥瑣,可是卻裹著一層綢緞衣服,脖子上掛著一個金牌,像極了一個暴發(fā)戶。
那書生見到猥瑣男之后,連忙見理?!霸!?p> 而袁生鼻孔看天,冷哼了一句:“張榮,你個窮光蛋也來買紙?也不看自己配不配?!?p> 張榮被袁生一激,立馬原形畢露,跟他對罵了起來?!澳銈€暴發(fā)戶,大字不識一籮筐,也配用這些好東西?”
……
眨眼間,這兩人對罵升級,竟然試圖動手了。
此時,四通書局的賬房,再也坐不住了。
“兩位,如果想要吵架,請出去吵。在我們四通書局吵,是想被白鹿書院開除嗎?”
張榮與袁生互瞪了對方一樣,住了嘴。院長與掌柜的關(guān)系極好。他們冒不起這個險。
只是……
袁生看著那個高傲的小賬房,他生平最恨這些裝清高的讀書人。院長,他得罪不起,蹉跎蹉跎這個小賬房,還是可以的。
賬房見自己一句話鎮(zhèn)住兩個書生,心下得意。又見林暖暖兩人,一身破爛。便不動聲色地把堂前紙挪了挪位置,好叫小要飯的碰不著。
喬松柏何等敏銳,如何看不到?
但他又不愿林暖暖受傷害,于是胡亂地選了套最便宜的筆墨紙硯,就往書庫區(qū)走。
要說這喬松柏,也是真的讀過不少書。因而四通書局前堂的書,他竟多多少少看過。最后一本也沒買。
這讓囊中羞澀的林暖暖,松了一口氣。
因而等待結(jié)賬的時候,林暖暖起了教喬松柏一些其他知識的想法。當(dāng)時她只是隨手一串代碼,喬松柏即刻發(fā)現(xiàn)其規(guī)律。
這樣的人才,讀圣賢書可惜了。
不過林暖暖還沒想多少,卻發(fā)現(xiàn)結(jié)賬的隊伍有些怪異。
明明只有幾個人排隊的柜臺,一直沒有前進(jìn),似乎被什么被難住了。
這太陽已經(jīng)西斜,林暖暖很急!
此時,坐在柜臺前的賬房,已經(jīng)算昏了腦袋。
他呵斥了袁生之后,本以為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的是,袁生仗著自己有錢,竟把四方書局的書買了個遍。
這面前一籮筐的書,版本不同,價格也不同。算起來極為麻煩,他的算盤都亂了好幾回了。
更可恨的是,袁生不許別人插隊結(jié)賬,非要等自己算完了,才許算別人的。
“快去請掌柜的?!睂嵲跊]轍的賬房,只能讓人請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