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小,誰家發(fā)生點什么事情,大家或多或少的都聽得到。
趙家媳婦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越來越小,林暖暖聽得頭皮發(fā)麻。
此時天色極暗,太陽落下,只有點點星光照耀人間。
林暖暖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四五個人聚在趙家的小院里了。
趙八兩此時一邊用腳踹他癱倒在地上的媳婦,一邊罵:“還敢了嗎?”
那動作,似乎他腳底下的不是的一個活人,而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坨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林暖暖從未有一刻,如此后悔自己視力之好。
今晚夜明星稀,絕大多數(shù)人只看到趙八兩打他媳婦。
但是林暖暖卻能看到,趙家媳婦眼眶被打裂,嘴唇腫的張不開,因而呼通聲都極為沉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而她身上露出的那一小節(jié)皮膚,上面的斑斑點點的紅腫棍痕。
此時,趙家媳婦已經(jīng)是有進(jìn)氣,沒出氣了。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
“別打了!”林暖暖怒吼一聲。
王寡婦被林暖暖這一喊,心驚膽戰(zhàn),連忙拉著她,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趙八兩聽到林暖暖的聲音,確實是停手了,朝門口走來。
然而還沒等林暖暖想明白怎么回事,她就覺得自己頭皮一緊,趙八兩就想拽著她的頭皮,往自家院門上撞。
也是王寡婦早猜到趙八兩會這么做,擋在門板上,林暖暖才一頭撞在她的肚子上,沒有頓時手上。
但是因為被活活地拎著頭皮,林暖暖頭皮腫的老高,頭上留下的鮮血,灼燒著通紅的耳朵。
“快去找村長?!比巳褐胁恢勒l在說話。
林暖暖因為疼痛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思考能力。她整個人被趙八兩拎著頭皮,提在空中,連施力自救,都做不到。
王寡婦捂著快被撞散的肚子,極力想要幫林暖暖:“趙八兩,這可是林老三家的女兒,你動了她,張翠翠必找你拼命?!?p> 在林暖暖都快以為自己要被活活虐死的時候,趙八兩突然慘叫一聲,手腕一痛,卸了力。林暖暖直接跌坐在地上。
喬松柏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林暖暖。
她半趴在地上,眼淚、鼻涕一整張臉都是,頭發(fā)散亂的不成樣子。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濃濃的絕望,一點生機(jī)都沒有。
——原來,光也會熄滅。
半蹲在地上,喬松柏鼻頭一酸,他沒能守護(hù)好這道光。他甚至對這個哭著的小姑娘,手足無措。
想要輕輕地抱著她,為她撫慰傷口,卻又怕弄疼了她,加重她的傷口。
張氏看到女兒這副樣子,也是心疼的無以加復(fù),哭鬧著跟趙八兩拼命。圍觀眾人紛紛攔住她,以免再添傷員。
一時間,趙八兩痛苦的哀嚎,趙家媳婦越來越弱的喘氣聲,林暖暖的抽泣,張氏的哭鬧,周圍人的阻攔勸慰,在小小的院子里交雜著,活像一出荒誕劇。
“宿主,你再哭下去,趙家媳婦就要死了?!毙§`及時提醒。
它也被趙八兩的突然行動給嚇了一跳。不過它只是系統(tǒng),沒有辦法幫助林暖暖。
而且,根據(jù)它的檢測,林暖暖雖然極為狼狽,但是畢竟只是一些皮外傷。休養(yǎng)休養(yǎng),人就沒事了。
但是趙家媳婦不一樣,趙八兩是真的朝把人往死里打去的。因而他媳婦身上不止有多處組織挫傷,更是肋骨斷裂,脾臟破裂。
如果現(xiàn)在不施救,很有可能人就沒了。
喬松柏正手足無措地抬著手,想著要如何安撫娘子,卻突然被冰涼的小手一抓。林暖暖忍著劇痛,貼在喬松柏耳邊說:“我床頭邊上那塊磚頭下面,有些銀子,你快拿過來?!?p> “娘子,你……”
“快去?!绷峙娴氖翘鄣秸f話都沒什么力氣了。都說十指連心,這頭皮更是連著人的信息處理系統(tǒng)。她是真的,沒有心情多做一分解釋。
在看到喬松柏跑回去之后,林暖暖又叫了一聲娘。
可張氏因為林暖暖被打,已經(jīng)六神無主,只知道哭。
林暖暖無法,只能忍著痛,盡量大聲一點說話。
“幾位大哥,我出一錢銀子,你們等會幫我把趙嫂子抬上牛車。我?guī)ユ?zhèn)上看病?!?p> 她這一開口,眾人才如夢初醒。
此時最危險的,莫過于趙家媳婦了。也不用林暖暖分配任務(wù),幾個人就從附近拉了一輛牛車,小心翼翼地把趙家媳婦抬上車了。
而喬松柏此時已經(jīng)趕到,林暖暖貼在他身上,被攙扶著上了牛車,帶著趙家媳婦去鎮(zhèn)上找郎中。
待著王寡婦駕著牛車駛出村口后,村長才在一個人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趙家。
這打老婆嘛,處處都有。他都六十了,要是真的在打架的時候去勸阻,被誤傷了,這老命就沒了。
所以,村長才特意等到外面動靜平靜下來之后,緩緩地走到趙家小院。
然而,除了一個趙八兩在院子里齜牙咧嘴地喊痛,卻也沒有其他人了。
難不成,真的被林暖暖給勸走了。村長突然心里冒出一絲擔(dān)憂。不過他也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頭很快被對林暖暖的抱怨給占領(lǐng)了。
這林老三家的女兒,也真的是能夠惹事的。
如果不是她弄的什么紡織廠,趙家夫妻會打架?
女人就該聽丈夫的安排,出去給人干活,像什么話?她們出去干活了,是當(dāng)丈夫死的嗎?
村長所想的這些話,林暖暖在煙鎮(zhèn)的醫(yī)館里,也聽王寡婦說了一遍。
“女人出來干活,要么是做見不得人的買賣。要么就是像我這樣,寡婦命。正經(jīng)男人都見不得媳婦出來干活的,養(yǎng)家本來就是男人的活。”
王寡婦看著林暖暖靠在喬松柏身上,打趣地說了一句:“我說是吧,喬小哥?!?p> 林暖暖聞言,也怔怔地看向喬松柏,似乎在求證。
喬松柏與林暖暖對視時,再次被她眼中攝人的生命力吸走了。他的光回來了,好似永不熄滅。
“喂,你該不會也這么認(rèn)為吧?!?p> 林暖暖看著沉默的喬松柏,皺起眉頭。如果是真的如此,那還真是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一蹙眉,喬松柏極為心疼。
但是王寡婦的問題,他不知如何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