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宜橫劍欲擋,君不易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帶著他偏過身,順勢收了威壓。
只見對方來勢凌厲的長劍突然“咔咔”作響,寒鐵鑄造的長劍自章郝仁手心里碎裂,不出一息化作齏粉。
四下里陡然一靜,落針可聞。
“哦豁~”
一聲“哦豁”音調(diào)輕慢尾音上揚,仔細聽來滿滿的諷刺意味。
元宜沒忍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他迎上章郝仁又驚又怒又羞的目光,學著云照,道:“哦豁,這下玩大了,劍沒了?!?p> 方才被君不易救下的漁民紛紛應和:
“劍都沒了,還打什么打,回家去吧!”
“就是就是,修仙配劍不干正事,專門欺負人,要你們何用!趕緊滾吧!”
“快走!我們平鏡島不歡迎你們!”
許是被壓迫了太久太久。平鏡島漁民群情激奮,擁堵在客棧門口趕金鷹宗的人走。見他們不動,有膽子大些的人直接拿咸魚砸他們。
一條臭咸魚越過章郝仁,砸到了蒼成業(yè)的衣袍上。他猛地站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尚未動作,就見君不易往那漁民身上落了層護罩。
蒼成業(yè)臉都氣青了,壓抑著翻涌的怒火,心中權衡與君不易交戰(zhàn)的勝算不大,輸了只會落自己的顏面。他扭頭怒斥章郝仁是“廢物”,繼而拂袖而去。
“宗主——”
章郝仁惡狠狠地撂下一句:“你們給我等著!”便去追蒼成業(yè)了。
主子離去,大堂里只?;柽^去的金鷹宗弟子還有清虛觀的人。君不易暼了一眼,對元宜和云照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p> 出了客棧,元宜迫不及待把君不易介紹給云照:“這位便是君不易師兄了。對了,方才師兄說你拜入玄機宗是不是真的?難怪師兄那么護著你?!?p> 聞言,君不易微微一怔,正欲開口解釋,見元宜使勁地沖自己眨眼睛。他雖不知在暗示什么,仍依著元宜的意思朝云照頷首,道:“方才只是權宜之計。元宜頑皮,還請仙友海涵?!?p> 從君不易進門那刻,云照便被對方的氣韻牽引了心神。隱約記得有個人的靈氣能幫自己壓制躁動的內(nèi)息,可不管她怎么去回憶,那張臉都是模糊的。
她一貫作風,不懂就問:“不知仙友是何方人士?”
君不易反問:“仙友何出此言?”
若非元宜確認,云照幾乎要認定自己與君不易早就認識了。
對方避而不答,加深了云照的懷疑。
她突然出手扣住君不易的手腕,靈力探入。只要他還擊,便能知曉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然而君不易只在初時本能抵抗了下,后察覺她并無惡意,便任她施為了。
靈氣同源卻不相同。記憶中的靈氣冷如昆侖境的寒池溪水,而君不易的靈氣卻如春雨潤物細無聲。
莫說一模一樣,簡直毫不相干。
難道真是自己的錯覺?
云照松了手,心情復雜。想說什么又說不上來。
君不易的修養(yǎng)實在是好得過分。任不熟悉的人把自己的底探了個一清二楚也不生氣。還笑著問:“仙友似乎對在下的修為很感興趣?!?p> “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嘛?!痹粟s緊打圓場,“師兄是不知我在小師妹面前怎么夸你的。”
君不易看了眼沉默的云照:“是嗎。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這話留待之后再說?!?p> 大抵是云照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走了沒幾步路后,君不易忽然轉回身問云照:“仙友如此專注我的后背,可是察覺出不妥?”
云照有一個壞毛病,一旦對某件事情感興趣,就一定要弄明白,找到答案。
君不易問及,她思忖是回答“我覺得你像一個人”“你和那個人有什么關系”“我們之前認識嗎”。思來想去覺得太過冒昧,有惡意套近乎的嫌疑,便忍住了。
君不易卻以為云照想問的是妖丹又不好意思開口,便溫言安撫:“仙友不必擔心,此去蓬萊島已有收獲。且等安頓下來我再與你細說?!?p> 聞言,云照連忙停止胡思亂想,本欲問君不易怎么把她靈脈封了,話到嘴邊改了主意。
云照對元宜和君不易說道:“多謝君不易仙友施以援手相救,大恩不言謝。令師弟安然交予你手上我也放心了。我們就此別過,后會有期?!?p> “別啊,你不是答應跟我回玄機宗看看的嘛?!痹饲榧敝伦プ≡普盏氖滞蟛环?,“你的傷還沒好呢,再遇到金鷹宗的人怎么辦?”
“是啊仙友?!本灰椎溃捌妓喾暌嗍蔷壏?,難得我?guī)熜值芏几阃毒??!?p> 云照有些猶豫,她除妖只是順手為之,也沒有要回妖丹的打算。
“還是不……”
“不走了對吧?我就知小師妹舍不得我?!痹舜叽倬灰?,“師兄快帶我們?nèi)デ鸩恰W屝熋靡矅L嘗丘伯的好廚藝?!?p> 君不易立即召出長劍,載著二人去了霞蔚山山腳的小村子。
*
丘伯早早讓人把院子打掃干凈了。見到君不易帶人過來連忙把三人迎進了院子。
山腳小院,外圍竹籬笆,屋里干凈整潔。
元宜放開云照,撲到竹榻上滾了好幾圈,抱著枕頭舍不得撒手:“好舒服啊,我不想起來了?!?p> 丘伯笑瞇了眼:“小友還是一點都沒變呢。那你們先歇著,晚些時候我再來叫你們用飯。”
“仙友稍坐片刻?!本灰渍f道,隨丘伯一起出了屋子,交代了幾句又回到屋里,見元宜已經(jīng)半闔著眼快要睡著了,無奈道:“讓仙友見笑了。還有兩間空屋子,一同去瞧瞧嗎?”
云照點點頭,起身隨君不易出了門。她選了最邊上那間,正要進去就聽君不易道:“仙友請留步。”
“還有事嗎?”
“關于仙友的傷。”
云照立即推開門:“仙友請?!?p> 君不易快步進了屋子,待云照關上門后,他自乾坤袖中取出一顆珠子放在桌上:“仙友可識得此物?”
云照端詳片刻:“是妖丹。”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君不易道:“我以此物與廣白醫(yī)仙交換靈丹,你猜他怎么說?”
“品質(zhì)不夠珍???”
“不,此顆妖丹已有百年,確實珍稀。但非仙友以為的妖丹?!?p> 云照不太明白,屈指抵著下巴思考片刻,忽地睜大眼睛:“仙友的意思是……”
“正如仙友猜到的?!?p>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