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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我執(zhí)棋

第二十二章 謀定

故我執(zhí)棋 李無歌 2081 2021-12-16 00:29:56

  春風(fēng)催殘雨,金光開迷云。

  潼城這場雨終于停了下來,趁著天色擦黑,李茂獨自一人出城向西而去。

  另幾側(cè)的要道之上,密林、村鎮(zhèn)之中,暗衛(wèi)也都已布好了羅網(wǎng)。

  如今的天色,一場雨漸停,另一場雨將起。

  潼城當(dāng)中,行商坐賈都已經(jīng)開了張,街上的百姓也漸多了起來,在梁州軍的調(diào)配下,潼城已有了恢復(fù)如常的態(tài)勢。

  楊萬堂的死似乎已經(jīng)成了很久之前的事,如今口口相傳的,都是梁州軍的貪婪和各家大族的媚態(tài)。

  百姓還有對戰(zhàn)爭的擔(dān)心,但眼下先要過活。

  他們并不知潼城已在網(wǎng)中,這張網(wǎng)恰也是為了護佑潼城而織。

  此刻,太守府中,織網(wǎng)人一身青綠色的衫子,正倚坐在太師椅上說著話,細(xì)長白皙的手指捏著楊府帶出來的巴覽子,去了殼,送進口中,朱唇皓齒,眉黛青顰,神色也尚且悠閑。

  幸好此處并無什么好景致,若有,恐怕也會被她奪去幾分色彩。

  只是,她面前有個黑面小將,急的來回踱著步,手腳胡亂比劃著。

  俗物!

  文良心想。

  俗物粗聲粗氣的開口道:“大小姐莫不是想要示弱,讓那沈靖認(rèn)為我們梁州軍已無威脅,從而暫不來攻,好有個喘息的檔子?這不成啊,那沈靖若是被如此騙了,懷陽軍哪有今日?”

  溫故仔細(xì)地用帕子擦干凈手上沾的碎殼,笑道:“我確是要向沈靖示弱,但也不止沈靖,梁州軍此時要向天下人示弱?!?p>  溫故說到此處就停下了,周通見溫故不言,又說道:“可若與尋常將領(lǐng)對陣,此法都不一定可行,我們梁州軍聲名過盛了。其他人示弱,或可求得一條生路。梁州軍示弱,必會更引得各方來攻。”

  溫故回道:“是啊,我們倉皇逃竄,潰不成軍。若城中無將,且只有兩千兵馬,再加上一千懷有異心的楚國守軍。那些平日里不敢與梁州軍相爭的大小軍隊,會怎樣?”

  周通搶道:“會爭先恐后地來攻,無論如何,拿下了梁州軍,對他們而言都有了威名。”

  溫故問道:“那無論北虞南楚,有人拿下了潼城,另一方會來攻嗎?”

  周通道:“若是北虞拿下潼城,南楚不想戰(zhàn)線擴大,必不會相爭。”

  溫故又問道:“若南楚拿下潼城呢?”

  一直站在旁邊的文良道:“南楚與我們梁州軍不同,于此地的行軍攻堅,南楚皆不熟悉,北虞只需穩(wěn)守梁州即可。反而會集中兵力加緊廣陽一側(cè)的攻勢?!?p>  溫故點點頭:“所以無論誰拿下梁州軍,另一方都沒有理由再來攻了。若我們只有城中的兩千人,就連南楚也能輕易取之了。”

  “若真是那般,自然是的。可我們城外還有四千兵馬,城中大小姐雖未領(lǐng)將名,但實則……”周通說道這,突然嘶了一聲,語氣也緩了下來,“我都急亂了,大小姐你直接說吧,我聽著就是了?!?p>  周通察覺了溫故的謀劃與他想的不相同,但也猜不透是什么。

  溫故笑道:“我知道周都統(tǒng)應(yīng)該是能明白我的?!?p>  此刻的周通并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死戰(zhàn)過沈靖,也不知道自己與溫故文良曾共過多少生死。

  這軍漢是戰(zhàn)場上的天縱英才,自視甚高,之所以奉溫故為尊,本是因為他自認(rèn)梁州軍此時的都統(tǒng)之職,無人比他更合適,而大小姐在即將帶梁州軍赴險求生之時,問都沒問,就將他置于其上。無論是將軍的遺命還是大小姐的主張,都算是慧眼識人的知遇之恩。

  而且這幾日行來,大小姐的籌謀行事,也是險中求生,死里搏命,和他頗對路子。再加上他本就蒙溫宗將軍之恩,方有得今日。這才如此這般聽從溫故。

  溫故道:“潼城大族們把消息散出去,無論北虞還是南楚,想必都會惦記上潼城的梁州軍。既然梁州軍輕易可破,那誰先到,這份威名,自然就是誰的囊中之物?!?p>  “嗯?!敝某灾樱帕藘陕?,不停地點著頭。

  溫故看著她,笑得更開心了:“所以我要把這份威名,送給南楚?!?p>  文良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要引南楚來攻?”

  “不是引,而是讓。”溫故道:“我們城西有四千人,這四千人潼城不知道,北虞不知道,南楚也不知道。所以我讓誰來攻,他們就是誰的兵?!?p>  周通聽到這又有些糊涂:“不對啊,老趙他們既無南楚軍籍,也無南楚將領(lǐng),如何……”

  溫故道:“周都統(tǒng)忘了,這城中本還應(yīng)有一人,此人可領(lǐng)南楚之兵?!?p>  文良先一步明白過來:“潼城太守?”

  ……

  “劉著!”

  潼城西郊,四千梁州兵馬分散于林中駐扎,此處荒林密布少有人煙,又值亂世更是無人經(jīng)過。

  十幾處篝火于靜夜中兀自燃燒著,四周或站或坐著不少兵士。

  潼城太守劉著正蹲在其中一處扒拉著湯餅,四周兵士不多,但他和家眷被分開,也沒了逃跑的心思。

  此時突然聽得一個兵士叫他。劉著頭一埋,全當(dāng)沒聽見。

  “潼城來人了,我們統(tǒng)領(lǐng)叫你過去?!蹦潜坷@到他正面說著,言語中也不甚客氣。

  劉著蹲著,挪動雙腳,依舊用后背對著那兵士。

  “你這碗都空了,還扒拉呢?你要是餓,我們趙統(tǒng)領(lǐng)那有肉吃,走吧?!?p>  兵士又繞到劉著正面來,劉著見狀,想要把碗往地上摔,想了想沒敢,還是輕輕放下,手在大腿上一拍,罵了起來。

  “我劉著在大楚那也算是飽學(xué)之士,我劉家世代簪纓,到我這里雖不如祖上光耀,但也是堂堂一城之太守,你們梁州軍如此待我,簡直是有辱斯文!”

  劉著越說越氣,猛地站起身來,伸著指頭但又不敢指著那兵士,又怕錯指了別人,只能對著他身旁的空地罵。

  那兵士瞇著眼垮著臉連著說了好幾個“是?!?p>  劉著是越罵越有力氣,滔滔不絕,舌燦蓮花,一邊罵著還一邊用眼角瞥著那兵士,而那兵士就這么聽著也不多說話。劉著罵的正得意間,突然就聽老趙的聲音自不遠(yuǎn)處傳來。

  “喲,劉太守,扒拉完湯餅沒吃飽,又扒拉你家族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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