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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我執(zhí)棋

第四十三章?博弈

故我執(zhí)棋 李無歌 2018 2022-01-06 22:33:18

  鄭統(tǒng)拿起那本書來,打開卻是一頁頁的箋扎,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字,剛看了幾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其他幾人見了鄭統(tǒng)的表情,心下也生出疑惑來。鄭老爺沒耽誤,將本子遞過去傳看,七八個人,人人臉上表情都不同。

  溫故氣定神閑地將他們樣子都看清楚,然后緩緩開口道:“我剛正看著,幾位便進(jìn)來了,正好,里面我不清楚的地方,也請諸位幫我指點一二?!?p>  此時正好傳到王老爺手中,看了兩眼便起身怒道:“劉著這是把我們當(dāng)賊人看呢?”

  身旁幾人怕他鬧起來,趕忙哄著他坐下。

  溫故似乎并不介意王老爺對太守直呼其名,表情不變,開口道:“這箋扎里的內(nèi)容細(xì)碎,若是各位老爺沒有耐心,我倒也可以給你們說一說。”

  溫故說完,也沒等幾位說話,直接示意知夏開口。

  “梁州軍入城后,曾有記錄各位老爺家中出城的人數(shù),去向,時間等等。梁州軍降了,太守就從他們的文牘當(dāng)中,得了這一卷記錄。之后太守細(xì)細(xì)問過梁州軍的降將,說各位老爺遣人出城是為梁州軍籌備糧餉去了?!?p>  何止如此,那箋扎當(dāng)中更是記錄了出城人的姓名,幾時幾刻出的城,騎馬還是走路,甚至身材樣貌都一一描述在內(nèi)。不過在場幾位已經(jīng)都傳看過了,就不必再說出來。

  “太守入城之后,對出城人等也有記錄,各位老爺家中的,正好一并列在此處?!?p>  知夏說到這停下,堂中安靜了片刻,一個老爺說了句:“我們當(dāng)時被困城中,總得想著求援啊?!?p>  隨后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這么吵鬧了起來。無外乎都是些解釋當(dāng)時狀況的話。

  王老爺更是對溫故怒目而視,問道:“劉著這是什么意思?”

  溫故也不等他們說出個定論,就開口道:“倒也不全是太守的意思,潼城蒙難,不止各位知道自己有功,太守也是知道的。朝廷要給太守表功,太守當(dāng)然不能忘了各位?!?p>  “只是諸位并非朝廷命官,功是要表,可如何表得,太守一時間也沒有好主意。”

  “仔細(xì)想了幾日沒有個結(jié)果,但今日看這東西,似乎摸到了一些門路,但其中還有幾處不解的,各位既然來了,也請幫著指點指點?!?p>  單聽溫故這話里的意思,雖說口口聲聲都是太守,但誰不知道,她是替太守姑母說話的。

  溫故語氣老成,幾位老爺也顧不上自己被這年紀(jì)輕輕的小娘子隨口拿捏了,心中想著的事,卻在這廳堂之外。

  溫故見眾人不語,干脆站起身來,隨著她的動作,幾個老爺齊刷刷抬起頭,眼神也從各處飄到她臉上。

  溫故又道:“想著幾位第一次遣人出城,是去給朝廷報信的。太守自可以把各位的忠心和苦處,與朝廷表上一表??煞聪聛韰s不太明白,太守已經(jīng)入城之后,諸位又立時遣了人出去,這一趟,又是去做什么?”

  他們第一次遣人出城,除了給南楚報信,自也有給北虞報信的。除此之外,各家也選擇親信,收拾方便攜帶的家財,另尋別處提前安置。其中,有去南楚境內(nèi)的,也有去雍州的。

  只不過去雍州的,大多被藏在城西的“太守軍”攔了回來。

  而第二次出城,暗通北虞的,自然是再送消息過去。只是提前安置的,則是追上前一人,能攔則攔下,亂世之中,現(xiàn)銀可比地契珍貴得多了。

  無論是往北虞報信的,還是打算去雍州安置的,此時心里都虛,朝廷面前,這兩種雖有輕有重,但罪都不淺,遑論有功。

  但其中也有和北虞沒半點關(guān)系的。

  只聽一直沒開口孫老爺陰惻惻地說道:“劉老夫人便是懷疑我們這里,有人通敵了?”

  溫故沒駁他的話,反而笑道:“太守回城之后諸事繁忙,各位又是與潼城一起共過患難的,太守自然相信諸位。只是既要表功,朝廷必會細(xì)問,問到此處,若有些什么錯漏,怕反而會弄巧成拙。”

  王老爺本想爭兩句,鄭統(tǒng)卻先說話了:“那劉老夫人的意思是?”

  溫故道:“城中事多,太守恐怕照顧不到這些事情,諸位盡可以回去盤查盤查,出城之人是不是奉了主家的命令,若是,去了哪?又是因何去的?給個交代便好。”

  溫故說著,走到史老爺身前將箋扎收了回來。

  “太守本就信重各位,又何況這算是各位家事,只若是沒有其他曲折,等幾日后朝廷問起,這些事不重要,也與所表之事無關(guān),便就不提了吧?!?p>  溫故話沒說透,但在場幾人都已然明白了。

  這小娘子話里句句都說太守,但實際上說的是太守姑母,公驗一事中打過的交道讓他們已然明白,如今的劉著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們?nèi)舾液蛣⑻靥峒按耸?,萬一較起真來,對他們沒有絲毫好處。

  而太守姑母則不同,今日這一通話,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她點明在場幾位中有人和北虞有或大或小的瓜葛,太守或許在乎,但與太守不同心的姑母卻不在乎。

  她貪財嘛。只要他們站在她這一側(cè),依她心意,那便能按下此事,眾人皆安。

  心虛的如此想,也有不心虛的。

  王老爺哼了一聲,道:“我等做了該做之事,表什么功?不需太守為我費心!這功勞,我不要。”

  溫故笑道:“那若是非表不可呢?”

  王老爺雖說是個火爆脾氣,但絕不是沒心眼的。溫故這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清楚了。

  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鄭統(tǒng)等人既然打算憑著在潼城根深蒂固的底子,顛倒太守姑母的黑白。溫故自然也可以用太守的便利,同樣反制他們。

  這些人出城去做什么,實際上他們說的不算。王老爺就算再氣,此刻也無可奈何。同一招數(shù),他們用得,別人自然也用得。

  溫故見事情已經(jīng)說清楚,眾人也無話可說了,便要逐客:“幾位留下用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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