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審判
火把陰森昏暗的光線,照不亮四周黑漆漆的石頭墻壁。
幽深的暗室中,威森加摩的成員早已坐在最高的幾條板凳上竊竊私語。
他們看著羅曼在幾個傲羅的跟隨下走進大門,便瞬間安靜下來,投來或厭惡或好奇的目光。
于是當沉重的大門在羅曼背后關(guān)上時,一種不祥的沉寂也隨即籠罩下來。
他面無表情,徑直走向房間中央的那把椅子,而兩邊一排排逐漸升高的板凳上,只有三三兩兩看不清面孔的身影。
他伸出手撣了撣袍子下擺,身后的兩個傲羅條件反射般地舉起了魔杖。
“別?;印!?p> “請放心?!绷_曼很有禮貌地點了下頭,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扶手上,緩緩落座。
左一道右一道的鐵鏈也相繼從椅子的扶手上竄起,將他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
身后兩個傲羅這才松了口氣,與上前來交接的兩個魔法部職員打過招呼,退到緊閉的大門旁。
羅曼抬起頭,打量著坐在正中間的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
他苦著一張臉,原本胖乎乎的紅臉蛋現(xiàn)在滿是菜色,眼窩也有些發(fā)暗。
與他表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左側(cè)一位寬身材,方下巴的女巫。她抿著嘴,令人望而生畏,灰色的頭發(fā)剪得短短的,還帶著一副單片鏡。
魔法部魔法法律執(zhí)行司司長——阿米莉亞·蘇珊·博恩斯。
他們身后,威森加摩的成員都穿著紫紅色長袍,左胸前繡著一個精致的銀色“W”。
首席魔法師鄧布利多就坐在他們中間,一臉淡然,令人猜不出心思。
看來只要不天天嚷著伏地魔回來了,福吉也不愿意跟鄧布利多為敵。
“很好?!备<辶饲迳ぷ?,看神情似乎不大相信羅曼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魔法部,任由傲羅將他帶入審判室。
“我們開始吧?!彼聪虬宓首钸吷希装l(fā)蒼蒼的女巫,“準備好了嘛?”
“9月1日的審判,”福吉強打精神提起嗓門,女巫開始刷刷點點地記錄,“審理霍格沃茨在校生,家住瑞博斯農(nóng)場的羅曼·海勒違犯多項法律一案?!?p> “審問者:魔法部部長康奈利·奧斯瓦爾德·福吉;魔法法律執(zhí)行司司長阿米莉亞·蘇珊·博恩斯;高級副部長多洛雷斯·簡·烏姆里奇——”
“被告方證人:柯爾特。”
輕佻卻并不失禮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
緊接著,穿著考究的柯爾特大步流行地走了過來。
他走到羅曼的身旁,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后柯爾特抬起頭來,看著福吉。
“誰讓你來的?我并沒有接到相關(guān)的證人申請?!备<酒鹕碜?,很是惱怒地揮了揮手,“把他趕出去?!?p> “我知道部長大人很忙,以至于一個月內(nèi)都無暇受理我的申請。”柯爾特裂開了嘴角,這使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輕蔑,“但萬幸,并不是只有您才能接受證人申請?!?p> “還有誰?”
福吉困惑地看向身子右邊。
羅曼這才注意到,福吉右側(cè)坐著一個又矮又胖的女巫。
她又矮又胖,長著一張寬大的、皮肉松弛的臉,一張大嘴向下聳拉著。
在她用盡全力向前探身子之前,那個位置就像是沒有人一樣。
“我。”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博恩斯夫人整理著手中的材料,將印著柯爾特照片的一份文件擺在最上面,“我注意到部里最近忙到連一些正常流程都無人受理?!?p> 福吉嘴唇顫抖著。
這一刻他明白了,來自部里的阻力可能比他想的還要大。
阿米莉亞·博恩斯可不是烏姆里奇那樣的關(guān)系派,無論是博恩斯家族的影響力或者是她本人的聲望,都是他不愿輕易得罪的。
該死的盧修斯!
該死的純血貴族!
該死的黑幫走私佬們!
此時的福吉已然忘記了,自己是如何接過古靈閣金庫鑰匙的。
威森加摩的成員又開始交頭接耳了。
“是的,”福吉說著,從博恩斯夫人手中拿過柯爾特的材料,卻連看都沒有看,只是把它移來移去。“名字,你的全名?!?p> “你不可能只叫柯爾特,對吧?”
“抱歉,部長先生,我除了這個姓氏外一無所有?!笨聽柼卮丝滔駱O了找茬的刺兒頭。
“好吧,好吧!”福吉扭過頭,發(fā)現(xiàn)鄧布利多正饒有興趣地盯著他,“那么……現(xiàn)在是……指控?!?p> “指控被告方有如下罪行:一級謀殺、走私危險黑魔法物品、濫用麻瓜物品、妨害國境管理、妨害文物管理、違規(guī)生產(chǎn)并銷售藥劑、擾亂公共秩序、擾亂市場秩序……校外使用魔法?!?p> 他的聲音隨著這些罪行而變得越來越有自信,最終穩(wěn)定了下來,好像勝券在握。
“那么,首先,你是否為家住瑞博斯農(nóng)場的羅曼·海勒?!?p> “雖然我一天都沒有去過那里,不過我確實是羅曼·海勒?!绷_曼平靜地開口。
“兩年前,你曾因走私被關(guān)入阿茲卡班?!彼芍_曼,似乎這樣可以使羅曼依照他的口徑。
“當時您在經(jīng)過調(diào)查后,很仁慈地沒有提出指控,所以被關(guān)入這個詞是不準確的?!?p> “那是因為你的罪行并未徹底暴露!”福吉拍了拍面前的桌子,“但我們并沒有停下調(diào)查?!?p> 羅曼聳了聳肩,沒有出言反駁。
“現(xiàn)在,讓我們一件件地來,”福吉在羊皮紙堆中翻找著,“首先,是關(guān)于你如何為一己私欲,虐殺了沃爾特的兄長——斯——斯——”
“斯威爾?!币慌缘臑跄防锲嫘÷曁嵝?,但在說出這個名字時,她臉上滿是厭惡。
“斯威爾!”福吉再次強調(diào),他已經(jīng)抽出了那張羊皮紙,“根據(jù)沃爾特先生的供詞……你在1988年12月的那個滿月夜晚,于康沃爾郡殘忍地殺了他的兄長?!?p> 羅曼點了點頭,“盡管不是在康沃爾郡,但他確實死于我手?!?p> 屋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用什么辦法?”
福吉有些激動地問,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用一根鋒利的骨刺?!?p> 相比于部長先生的激動,羅曼就顯得有些輕描淡寫了。
“他當時以狼人的姿態(tài)向我沖來;而作為一個柔弱的小巫師,我只能盡力地抓起手邊的一切進行反抗?!?p> “我摔倒了,但手中緊緊抓著骨刺,他從我的頭撲過,肚子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p> 福吉瞪大了眼睛,似乎震驚于羅曼敢當著威森加摩的面胡說八道。
小巫師能憑一個滑鏟干掉狼人,那鄧布利多豈不是能一個滑鏟能干掉伏地魔?
“荒謬!”
“根據(jù)證詞,沃爾特指出你使用了黑魔法,還對斯威爾的遺體進行了——”
“恕我直言,如果我真的能做到那些可怕的事,那么沃爾特是怎么活下來的哪?”羅曼冷笑著反問道。
“沃爾特在他兄長倒下的同時就逃跑了,他是根據(jù)遺體和現(xiàn)場判斷的?!备<粗种械难蚱ぜ?,“斯威爾的遺體遭到了很嚴重的毀壞?!?p> “真是兄弟情深。”柯爾特面露譏諷。
“讓沃爾特到這來,我可以與他對質(zhì)?!绷_曼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被鐵鏈綁住的其實是對面的福吉。
“當然,當然?!备<欀碱^,“你不說我們也會這樣做的?!?p> “另外我得提醒你,我們在康沃爾郡已經(jīng)找到了很多線索,不要試圖用謊言拖延時間。”
正門被打開了,沃爾特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他不顧周圍傲羅的拉扯,想沖上來與羅曼拼個你死我活。
“你這個混蛋!”
他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好像自己真的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
“我們雖然是狼人,卻一直嘗試著隱藏自己,不去傷害別人!可是你……”
“連那家好心收留我們的麻瓜都不放過!”
福吉皺著眉頭,正要說話,一旁的烏姆里奇卻搶先站了起來。
她的眼睛很大,圓圓的,微微向外凸起。就連戴在她短短鬈發(fā)上的那個黑色天鵝絨小蝴蝶結(jié),也像一只等著她伸出黏糊糊的長舌頭去捕捉的大蒼蠅。
“本主持準許高級副部長多洛雷斯·簡·烏姆里奇發(fā)言?!备<芸旆磻?yīng)過來。
于是烏姆里奇就開始用小姑娘一樣大驚小怪、又尖又細的聲音說起來:
“我們在康沃爾郡發(fā)現(xiàn)了線索,一家麻瓜離奇死亡,在現(xiàn)場,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屬于你的東西?!?p> 她把一條細細的銀鏈子舉起,“有多名證人可以證明,這東西曾屬于艾布納·海勒,后來被他系在自己孩子的手腕上?!?p> “我認識那條鏈子,你母親小時候曾向我討要過它,隨后又送給了你的父親?!辈┒魉够貞洶愕卣f道。
“阿米莉亞,我想這里并不是認親現(xiàn)場。您也不愿意自己的子侄后輩,同一個罪犯上學(xué)吧?!睘跄防锲嬗眉饧毜穆曇舸驍嗔怂?。
“抱歉,我不認識這根鏈子?!绷_曼近乎冷酷地搖了搖頭。
“你敢接受吐真劑嘛?”烏姆里奇的聲音無比刺耳。
聽見這話,博恩斯夫人瞪大了眼睛,連眉毛下剛才鏡片陷進去的紅印都清晰可見。
“吐真劑不能這樣濫用!”
“阿米莉亞,你對面坐著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小巫師!”福吉附和到。
“他的記憶被篡改了!”
一片混亂中,柯爾特舉手攬過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且事實上,那件事并沒有發(fā)生在英國,而是發(fā)生在法國?!?p> 四下里鴉雀無聲,似乎比剛才還要肅靜。
“你說什么?”博恩斯女士用洪亮而深沉的聲音發(fā)問。
“沃爾特的證詞經(jīng)過吐真劑的檢測!”福吉高聲呵斥。
“吐真劑是可以被欺騙的?!笨聽柼卣埐┒魉古孔⒁馑种械哪且淮蜓蚱ぜ?,“我有一位證人已經(jīng)做好了出庭準備,他曾與斯威爾打過交道?!?p> “他能為我們證明,兩位狼人先生的真實活動軌跡,以及他們是否像自我表述的那樣無辜?!笨聽柼剞D(zhuǎn)過身子,“他就在門外,我是不是可以……”
福吉粗暴地打斷了他,“不需要,德力士,你把人帶進來!”
靠在門邊的傲羅聞聲而動,不到片刻,他帶著一個身著綠松石色斗篷的人回到了室內(nèi)。
“大家看上去都很緊張啊?!?p> 吉德羅·洛哈特艱難地微笑著,露出亮晶晶的八顆牙齒。